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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沈惜瑭从未见过太后，也对她的脾气秉性不甚了解，但从如今的境况来看，她对于自己的性命应当是极为珍视的，只期望整个过程中不要出现什么问题吧，平安度过今晚才能让计划顺利进行。 沈惜瑭坐在旁侧的位置上继续等待着，在这段空档期内时刻注意着周遭的动静，一切似乎都很正常，可他最担心的却也是这种看似一派和谐的局面。今日这种人多眼杂的场合中怎么可能没有浑水摸鱼的人呢，以往每次节日庆典都会有各式各样的突发情况，若果真连一个闹事之人都没有，倒是显得一切都如同假象了，暗藏在祥和下的诡异与歹心更令人害怕。 在宴会即将开场之时，周黎羽才被几位官员簇拥着来到了现场，这次向来与他形影不离的高俅竟不见了，甚至连一个席位都未能混上，如此看来应该是被周黎羽彻底抛弃了，这倒是令沈惜瑭有些震惊，他以为周黎羽至少要再考虑几日，没成想行事竟如此迅速，看来他对于皇位觊觎的野心比自己所想象的还要大很多。 周黎羽经过沈惜瑭时对他递了个眼色，此动作虽不显眼，但在他周围的官员可是看得格外清楚的，立即明白了他的立场，对沈惜瑭也尊敬起来，想不到这个新任职不久的文官竟能凭借一人之力扳倒高俅，日后定会成为王爷身边的得力助手。 这一举动恰巧被跟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周子木看到，他不悦地拧紧了眉头，这两人的关系何时变得如此亲近，周黎羽为何对沈雁离挤眉弄眼？他不是明确说过所爱之人是自己么，怎么会选择投靠叛贼？ 沈惜瑭一见到周子木便不自觉的展露出笑颜，只是看他表情似乎有些不悦。沈惜瑭不知他遇到了何事，只好趁着周子木从自己面前经过时偷偷拉住袖口，迅速往他手里塞了颗糖。 周子木震惊地瞥了他一眼，继而偷笑起来，心情突然好了许多，不露痕迹地将糖放入口中，搀扶着太后入座。 宴会宣布开始，鼓声雷动，灯光映得天空发黄，在一声令下后便开始进行一系列繁琐复杂的礼仪程序，沈惜瑭对于这种毫无意义的仪式是非常厌烦的，可为了达到目的，也还是得强忍着跪拜朝贺，待舞姬上场才得以短暂地喘口气。 众人对于这优美的舞姿称赞不绝，可沈惜瑭却没什么感觉，许是在倚翠楼看多了精湛的舞蹈罢，他随意地吃了几口点心，无聊到开始看谁的动作没到位，乐师弹错了哪个韵律。 宴会接近尾声，各类特色美食佳肴轮番上阵，众人逐渐进入了疲怠期，沈惜瑭也开始放松警惕，太后突然的一句话瞬间让全场氛围紧张起来。 她面色愠怒，语气沉重，“宫中找不到好的乐师么？这些曲子听得我头疼。”
第32章 === 一众乐师立即颤颤巍巍地下跪，额头鼻尖上沁出细汗，大司乐声音颤抖着说道：“下官失职，还请太后恕罪。” 现场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安静得只剩鸟啼声，今日虽不会见血，但悬着的那把斩头刀还是迟早都会落下。 沈惜瑭却始终觉得这件事从头到尾都透露着不对劲，太后喜爱音乐是人尽皆知的事情，时常待在花园中听琴，若真是觉得这琴弹得不好，为何非要在今日才说出来，况且现场还有如此多的使臣，这并不是一件给朝廷长脸的事情。 沈惜瑭抬眸看向太后，见她向邻座穿戴尽显异域的男人递了个眼色，他便立即开口道：“这琴音我听着甚是美妙，太后许是听腻了，不若评赏一番我国的音乐。” 太后微微颔首，算是默认了他的话语。男人打了个响指，幕帐后走出一名抱着琵琶的女子，衣着鲜亮朦胧，配饰精致华丽，气质脱俗，一看便知是在金银细软中浸润出来的小姐。她大气淡然地行了个礼后，手指抚上琴弦，弦音一出，沈惜瑭便不自觉地挑了挑眉，这把琴音色的质感空灵清脆，是他一直以来所寻求的，宴会散场后一定要找这位小姐询问这把琴出自哪位大师之手。 她皮肤虽如豆腐般细腻嫩滑，手上却和自己一样布满了琴痕和老茧，想来技艺应当是不错，沈惜瑭闭上眼睛仔细聆听，仿佛置身于一场巨大的盛宴中，曲子结束之后都仍留有余韵。 太后听后兴奋得有些失态，忙让那名女子走到自己身旁来，男人也适时道：“吾女纤墨自幼喜爱习琴，太后可还喜欢？” “早就听闻郡主琴艺精湛，今日一听，果真非同凡响。”，太后对于这位郡主赞不绝口，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她转头看向周子木，“皇上以为如何？” 周子木做出一副为难的表情，“朕不懂音律。” 郡主面露尴尬之色，太后及时解围道：“你整日处理朝政，也该放松一下，不懂音律就让纤墨教你。” 至此，沈惜瑭大抵明白了她的意图，前些日子就听闻要给皇上选妃了，只是皇上都没看上，这个纤墨来头不小，太后又如此喜欢，未来在后宫中或许会有一席之地。 周子木不知该如何回答，求助似地望向沈惜瑭，沈惜瑭无奈地摇摇头，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周黎羽突然站起身说道：“说起音乐，我这里还有位人选。” 此话一出瞬间将所有人的期待值拉到最高，究竟是哪位人物敢在纤墨之后出来展示？周黎羽顿了顿，道：“臣听野阔说沈大人也弹得一手好琴，不若与纤墨比比？” 他会弹琴这件事只有宋野阔知道，周黎羽此话不假，只是这人已经去那么远的地方了，为何还是阴魂不散的？ “王爷说笑了，臣那日不过是在宋野阔面前随意拨弄过几根琴弦罢了，不会弹琴。”，沈惜瑭委婉拒绝道，心中对于周黎羽的疑虑加深了几分，他今日摆这一出是想做什么？ 周黎羽步步紧逼，“那沈大人的意思就是我欺君了？” “我并无此意。” “那便开始吧。” 气氛焦灼起来，人人都在等着看戏，皇上与太后也不说话了，都在看他如何收场。 宋老将军起身道：“王爷，雁离身体不适，今日就罢了，莫要耽误进程。”，他上次在高家少爷的生辰宴上就觉得沈雁离与周黎羽的关系不太对劲，虽不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沈雁离于他有恩，不管发生何事，他都会站出来维护他。 谁知纤墨突然跳下台阶，伸手将琵琶递到沈惜瑭面前，“来一段我听听。” 看来今日是躲不过了，沈惜瑭缓慢地接过琴，正想着如何在不出风头的情况下又不被降罪，便听到了周子木的声音，“你若是会，就认真弹。”
第33章 === 周子木神情严肃，语气强硬，沈惜瑭不知自己何处惹怒了他，但目前看来是没办法指望他替自己解围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坐到了木凳上。 事已至此，那便意味着没有再转还的余地，沈惜瑭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眼前浮现出一首琴谱，虽没有什么炫技之处，比起纤墨那首曲子素净了许多，想抓住人心更是困难，但沈惜瑭最是熟练也最是喜欢，便开始了。 前奏一响，纤墨竟对他有些刮目相看，这首曲子她是知道的，背后倒像是有一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只是其中并未有出彩的地方，想令人惊艳是极其困难的，这个人选择这首曲子无非是想另辟蹊径，不愿与自己硬碰硬，不过倒是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也是只有这时，周子木才能正大光明的看沈雁离，他这张脸还真是百看不厌，尤其是在自己身下喘息的样子，他次次都要回味无数遍。琴声虽悠扬缓慢，但却不容忽视，周子木的心脏被琴音的起伏牵扯着，那一下一下震动着鼓膜的弦声仿佛叩击着他的心脏，荡气回肠，竟不自觉地湿了眼眶。 沈惜瑭结束最后一个尾音后，沉重地喘着粗气，浑身都沁出了冷汗，指尖微微泛疼，方才太过代入倒没什么感觉，如今结束后才意识到现场竟有这么多人，而且安静无言，不免有些紧张，他弹错音了？ “好极了，即便朕不懂音律也读懂了这曲子中从深渊窥见光亮，神明尤能突破天堑堕入凡尘的涵义。”，周子木毫不遮掩的夸赞道，转头望向太后，“母亲以为谁更胜一筹？” 太后似乎更爱沈惜瑭的音乐，只是碍于纤墨在场，只得庄重些，“想不到我朝竟还有技艺如此高超的人，想要什么？赏。” 这琴声的确令人折服，无论是否与他相识，在场的官员皆小声议论起来，沈惜瑭急得满头大汗，他入朝的身份虽能勉强混过科举考试，却经不起深查，若是被有心之人利用，那后果不堪设想。 “献丑了，臣未有想要的东西，只愿太后福寿安康，惠泽百姓。” 沈惜瑭话音刚落，周子木立即开口道：“纤墨多有不便，不如让雁离来教我音律吧。” 这话像是触怒了太后，她微扬着下巴直说道：“纤墨此次来就不走了，你多与她相处。” 她说得直白，众人即刻明白纤墨或许就是未来的皇后，周子木却始终抗拒着，“雁离，你说。” 沈惜瑭有些发懵，盯着周子木愣了许久，才大体明白了他的意思，冒着危险道：“太后，如今战事吃紧，皇上体恤民情，整日想着如何为百姓谋福，实属我朝之幸，若是在此关键时刻分心，恐影响社稷。” 周子木立即跟上，“雁离说的是，更何况朕还日日喝药调理身子呢，实在是不多有精力。” 他们一唱一和的，人人都能看穿这心眼，却始终无法拿到台面上说。太后是喜爱沈惜瑭的，还算认可他的话，“你先处理政务，这段时间就让雁离与纤墨来后宫陪我。” 周子木着急道：“雁离还要当职。” “我跟你要个人都不肯？别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见周子木对自己的占有欲如此强，沈惜瑭莫名有些兴奋，只是今日不该扫太后的兴，“皇上，臣不会耽误政务。” 太后这才满意地扬了扬嘴角，“天色不早了，就到这儿吧。” “恭送太后。”
第34章 === 太后走后，周子木也紧接着站起身，右手背在身后，食指与中指并着勾了勾，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动作却被沈惜瑭精确地察觉到，他即刻明白了周子木的意思，随着大流走出宴会后偷偷从小路潜到了寝宫的密道口。这条路是周子木告诉他的，除了他们二人谁也不知，沈惜瑭每每走在这条逼仄阴暗的小道上，心跳总是控制不住地加速，有一种莫名地刺激感。 沈惜瑭走到门口刚抬手欲敲门，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掌握住拽了进去。 “唔……”，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温热的躯体包裹着全身，软舌探入口腔，唇齿交融，与其说是亲吻，不如说啃咬来得更为贴切。 正常状态下的周子木不会如此，他面对任何事情都是沉稳从容的，对于床笫之事更是以享受为准，不会如此急切，除非他的心情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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