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安的呼吸慢慢安静下来,瞧着眼前的人儿沉了沉眼眸, “我也不喜欢听这句话。”勃律低了低眸就要松手,“我知道你不是就可以了。” 祁牧安在他的手即将要从自己脸上撤开温度时一把抓住,重新贴回脸上:“所以我得用什么东西换点证明。” “证明什么?”勃律蹙眉疑惑。 祁牧安失笑两声:“证明我对你的一片真心啊,为了你,我什么都舍得拿出来。” 听他冷不丁说情愫,粘的勃律没反应过来,略微不自在。他想了想,要不要说点什么缓解尴尬,就听帐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却听不出任何情绪的声音: “你们两个,在帐外絮絮叨叨要干什么?不想见我?” 必勒格坐在桌前已经等了他们快半个时辰了,听到外面人的脚步声一点点挪动,谁知挪到了帐口处就停了下来,接着就听见一阵低语,讲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听见。 他面上不改色的情绪破了口子,微微皱眉,撂下杯盏喊:“快点进来!” 勃律深吸一口气,气一下子顶到了头顶,拉着祁牧安往里走,嘴上抱怨着:“怎么在外要听许言卿吆喝,回来了还要听他吆喝!烦死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 必勒格斜瞅着他们一前一后走进来坐在自己面前,三人之间无声对视静了有一会儿,他才开口。 “你竟然跟着一起回来了。” 祁牧安听见必勒格这样开口,先是抬头瞥了他一眼,随后看向身边的勃律。 勃律看着必勒格,嘴角微微一抬;“怎么,他回来还需要和你说一声?” 必勒格情绪淡漠,没理会他这句话,问:“你方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我毒有没有解完吗?”勃律伸出手握了握拳又展开,把手摊到他面前:“要不要试一试?” 必勒格盯着他的手慢慢上移,视线最终落在他脸上。帐中在勃律的这席话说完后寂静了许久,他沉着眼眸裹着沉寂直直盯着对面的青年,眼中毫无波澜,面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坐的像一尊彩像,丝毫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而突然之间,必勒格猝然抬起胳膊,隔着桌案朝着勃律的脖子挥出一招,勃律唰地睁大双眸,抬起胳膊就挡。 这厢手臂在眼前堪堪挡住了必勒格挥来的手腕,紧接着,对方的手从他胳膊外拐出,换了个方向继续进攻。二人你攻我挡地在帐中坐着过了几招,最终必勒格反手一压,便把勃律的手臂叩在了几面上。 他垂帘瞧着被他压在桌上勃律的手,眯了下眼,察觉出不对。他松开手指,冷然道:“你这什么情况?” “如你所见。”勃律抬起手腕转着活动几下,“神医说我现在身上的毒只解了一半,等我从大漠回来会解剩下的一半。解完了,我也不能恢复道全盛时候,只有七八成。” 必勒格沉下脸:“所以是那神医诓了你,还是你诓了我?” “七八成还不够吗。”勃律淡道。 必勒格冷哼:“你就不担心你现在这点能力轻易地死在战场上?” 坐在勃律身边的祁牧安听到这时忽地出声,冷冷直视必勒格,道:“他不会死。” 勃律偏头瞅眼祁牧安,好笑地睨过必勒格:“你看,我不会死。” “所以你的目的现在只实现了一半,剩下的一半,我可以让你亲眼看着,这还不够吗?” 必勒格沉默了小片刻,才在对面二人的注视下吐出了两个字:“够了。”之后他又停滞一息,续道:“能打就行,要死也要等最后才能死。” 他端起小几上的杯盏喝了一口,咽下问:“东越西北战况打的如何?” 勃律说:“我以为你的人会随时给你送情报。” “到底还是主帅嘴里问出来的更准确。” 勃律扬起眉,对他的话点点头,将西北的战事简单讲了一遍。 “哈尔巴拉一直没有回乌兰巴尔部,他这是打算迁族了。”必勒格的面上终于有了反应,他皱起眉,说:“现在的乌兰巴尔部里只剩下少许士兵,自前些天起里面的人就在陆续往哈尔巴拉驻扎兵力的地方迁移,到了明日,可能里面只剩下老弱病残了。” 勃律道:“你想做什么?” 必勒格:“他那块地,占了至少有上百年,既然要迁,没有一人占两地的道理。” 勃律听出他的意思:“你要去抢乌兰巴尔的地盘?” “他的计划我能猜到几分。”必勒格身子往后靠了靠,“他无非是打算借着大庆的手一步步往中原进军,瓜分中原,届时占中原一片土地。” “有了中原,他还在乎他身后这一亩三分地?”必勒格冷笑一嗓,“乌兰巴尔部占据高地,与草原南面拥有的诸多部族而言,他们未免太宽广了些。” “你这算盘打的是时候。”勃律沉思须臾,扭头问旁边人:“阿隼,你怎么看?” 祁牧安有些意外勃律和必勒格谈话的这时候会叫他的名字,征求他的意见。他一愣之后,飞快思索两息,断道:“可夺。” 必勒格狠狠压眉,对对面二人自顾自的做法着实不快。 “我不是来问你们意见的。” “不过真可惜,这次我没办法参一手了。”勃律架起胳膊止住下颌。 必勒格与他四目相对,没说话。 这时,帐口站了一个人,对着里面的几人挥了挥手,说:“打扰各位,我想问一下……” 勃律闻声撇过去,待看清此人是谁后,他惊愕起来。 “你怎么也在这?” 帐口站的人他面熟的很,不就是额尔敦塔娜那个中原相好吗? 男人笑了笑:“这不是入夏了,我来做点生意。”说罢,他想到了正事,继续问:“你们知道鸢鸢现在在哪吗?” “额尔敦塔娜?”勃律听到这个称呼时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指了一个方向对他说:“她现在应该在帮着人收拾帐子,你去那边找找。” “多谢多谢。”男人微微弯弯腰,快步离开了。 等人完全消失在他们视野中,勃律才扭回头继续和必勒格说:“烦请你明日将回鹘的匕首带来。” 必勒格没多说什么,直接问:“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大漠?” “后日。” 他问:“为何这般赶?” “西北的情况复杂,我担心会再打仗,要尽早回去。” 必勒格得知后点头:“好,明日我去找向导。” “有劳了。”勃律微微颔首,以表谢意。 之后他们之间只草草又聊了几句,必勒格得知了自己想知道的,便起身告辞。 离开的时候,他正要上马,忽然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硌到了。他身形停顿,摸出来,发现是勃律给他的乌利瀚部战死将士名册。 他盯着手上的东西默了默,随后无声将其塞回胸口,踩着马镫跃上马,掉转马头跑出小叶铁铊部。 勃律同祁牧安在帐中又小坐了一会儿,忽地转头没来由地问他一句:“饿吗?” “还好。”祁牧安一愣,停顿下,说:“明日我给你做米糕吧。” “好啊。”勃律从小几边站起身,走到帐子深处把没点燃的烛火一一点亮。他边忙活着手上的动作,边淡淡对身后的祁牧安说:“这是我那断时间在这里住的帐子,没想到额尔敦塔娜这么细心,物件一点都没动过。” “那是因为他们一直在等你回来。” 祁牧安张望四周,突然发现一件怪事,这帐中几乎没有摆件,朴素的不像是勃律住过的地方。 勃律回身,迎着烛火看到了祁牧安张望的动作和疑惑的神态。他走过去,重新站在祁牧安身边,问:“看什么呢?” “你这帐子……” 勃律扫他一眼,想了一下,就清楚他想说什么了。他若无其事地开始解衣衫,边动着手指边说:“我那时候一心求死,他们就把能伤人的都收走了。” 祁牧安立刻顿住,抬头盯着身边人解衣绳,很快露出胸前的肌肤。他楞到这时才回神大惊,忙站起来走到帐口把能帐帘放下来,将帐子里的景象遮严实。 勃律裸着上半身去柜中找干净衣裳,突得觉得后背贴上一块热源,只敷在他背后伤疤的位置,从丑陋的皮褶中一点点钻到前胸,烫的他心里发颤。 他佯装无事的模样转过身看着祁牧安,轻轻咧开嘴角,手贴在男人脸颊上一抚而过。 他看到了祁牧安眼中的怜爱和疼惜。 勃律淡笑:“我还想和你长相厮守呢,现在是怎么都不想死的。”他合上柜门,对祁牧安道:“他们知道我回来肯定提前就烧上了热水。阿隼,帮我去外面叫个人抬点进来吧,我换身衣裳,今晚再睡。” “好。”说着,祁牧安的手从勃律身上撤下,转身就要出去喊人。 勃律感觉到身上贴的热源离开,背脊一点点变凉,就像是他当初一点点从光热坠入冰窖一般。他心里不禁再颤了颤,看着祁牧安的背影忙叫住人,添了一句:“让人多抬点来,路上风尘大,你也洗洗。” “好。”祁牧安笑笑。掀开帐帘走出去。 他们洗好换上干净衣裳后,发现吩咐人热的粥还没送来。勃律扣上腰间带子,卷好衣袖打算出去看看问问。 他掀开帐帘一角,把还在穿衣裳的祁牧安挡在帐中,眼睛对着外面望了一圈,却捉住了另一道身影。 “阿木尔。”此时已经步入子时,勃律怕惊扰族中休憩的人,小声朝那方唤了声。这声得到了对面的回应,阿木尔停下脚步闻声看过来,见是勃律,几步走过来。 见只有一个人回来,勃律问:“符燚呢?” 阿木尔摇头:“从方才开始就没再看见他了。” 勃律沉默少顷,小声说:“我知道他去哪了。”他扭头朝帐内开口,“阿隼,陪我出去走走吧。” 祁牧安刚整理好衣衫,着着干净衣裳走到勃律旁边,也不问这么晚了他要去哪要做什么,只点头答好。 阿木尔奇特地看着他二人之间的相处气氛,愣是忍住了插嘴的冲动。 勃律从新看向阿木尔,嘱咐说:“你先回去吧,早点休息。” 阿木尔心知他左右不了勃律的心思,叹口气,叮嘱道:“那你们晚上不要走太远。”他看向帐中的祁牧安,交代他:“你看着他点。” 祁牧安点点头,看着他从他们眼前走回自己休息的帐子。 他问勃律:“你要去哪?” 勃律打量他身上的衣服:“穿好了吗?” “穿好了。” 勃律小心翼翼吸了口气,像是在给自己提勇气一般。他不敢让祁牧安察觉,只好飞快扭过走出帐子。 “跟我来。” 他们挑着夜灯,背着浓浓夜色走出小叶铁铊部,在夏日繁星和虫鸣声中,不知漫步走了多久,来到了族外能看到小河流的平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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