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把剑扫了回去,乜斜着他道:“至少我们可以以此为要挟安然撤退,不然他们兵这么多,你想死在这里?” 这话一出,符燚瞬间懂了。他骂了一声,牟足了劲提脚冲了上去。 两个人围着他一个人打,赵长辉早就想脱身了,奈何这二人对他紧追不舍。他手下的人冲着这方扑来,结果一个不留,尽数被阿隼击退。 ——这王八蛋和他打的时候还能分心去打别人? 赵长辉的思绪一下子蹦回了几年前。早些年他嚷嚷着和祁牧安在校场比试的时候就没有赢过,如今打到草原没想到再次碰到这个本该死了的人,自己还是打不过。 打不过归打不过,祁牧安竟然还看不起他,双双过招带上一截尾巴不说,还轻而易举就把他的人给撂倒了。 这一瞬间,他觉得再和祁牧安打下去,他要败。 赵长辉长戟在手,又是位于高处,于他本该有利,可惜下头的人于他而言不是善茬。他这样想着,身子也有了后退脱身的动作,谁知对方的速度更快,刀剑齐刷刷而来,直接把他猝不及防的逼坠下马。 长戟落了地,阿隼趁此时机快步越过身影,胳膊一伸手指扣住了其肩膀,随即反手扬剑,钳制住了命脉。 忽然,四周的兵戎相见声愈发低缓,渐渐平复,少有几个还在拼搏。放眼看去,注意到这方情形放下长剑的,均穿着中原的兵甲。 “你们怎么不动了!”有一乌兰巴尔服饰的人大声怒吼,眼睛扫视一圈,最后犀利的落在被一个男人拿剑抵着喉咙的赵长辉身上,动作一滞,也停了下来。 四周猛然沉寂,每个人呼吸都是紧的。 阿隼牢牢抓着身前的赵长辉,从后横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剑刃还有往下逼迫的趋势。 赵长辉见状大惊,虚汗直流,可他嘴上不屈服地破口大骂:“祁牧安!你他娘的真活腻歪了!” 他眼睛用力向下瞥,余光触及脖上的寒剑,大声直嚷嚷:“你敢杀老子!老子让你回不了大庆!” “我本来也没想回去。”阿隼在他身后低沉开口,反手的刀子割开了他脖子上一条血流。 “你们不应该踏进草原。”男人声音冰冷,随后扬起头冲周围望向这里的中原士兵们高声喊道:“退兵,不然我就杀了他。” 士兵们面面相觑,颇有放下手中兵刃的趋势。那个乌兰巴尔的人似是此次领兵的将领,见此情形蓦然发急,急忙挥手阻止:“不许退!谁也不许退!” 阿隼闻声看过去,手中的长剑却往赵长辉的脖子上又陷了几分。 男人吓得急促打断了那人的话,恐慌大喊:“退兵!都赶紧退兵!” ——他和祁牧安有冤有仇,这人是真的能杀了他! 但乌兰巴尔的将领气愤吼怒:“退个屁!你这头没用的猪!”他踢翻了一个燃尽的火堆,再一次举起刀,向着身边的人砍去。 乌兰巴尔的人继续作战,唯有中原兵踌躇不决。他们站在原地不敢动,也有的迟疑举起剑,打算同乌兰巴尔的人一样接着交锋。 赵长辉感觉脖子上的血越流越多,急得快跳了脚,指着所有人喊:“你们是想害本将吗!都给老子退兵!” 中原士兵们蹭了蹭脚步,有的开始慢慢后撤。 赵长辉被逼急了眼,他仰着脑袋慌手慌脚地从衣服里掏出一个令牌,举起来大叫:“我有太子令!恕你们无罪,谁敢不从!” 见到令牌,士兵们才慢吞吞地开始往穆格勒外撤退。阿隼一眼见到这枚熟悉的令牌,二话不说松开扣在其肩膀上的手,迅速从他手中夺了过来。 他仔细端详了几息,确实是他曾经拿过的那枚无疑。阿隼顿了顿,在所有人眼皮子底下把令牌收在了自己身上。 赵长辉瞧得有趣,侧头揶揄道:“哟,还惦记着太子殿下的东西呢……”话尾没说完,嗓音转为一声难以忍受的闷响,脖颈上的剑又嵌了一点。 可真是不带手下留情的,他是早就想杀了他吧。赵长辉在心里头骂骂咧咧。 这次来袭的兵以中原兵居多,乌兰巴尔的人还不及他们的三成,继续打下去他们反而会成为留在穆格勒的孤魂野鬼。于是眼瞧着中原都退了,乌兰巴尔的将领暗地咬了咬牙,不再恋战,跟着一齐撤了出去。 赵长辉瞧着人都退了出去不见身影,这才扯出笑来和身后人商量道:“如你所愿,现在可以放了我吧。” 阿隼垂眸瞥他一眼,没理睬他的话,而是让符燚找个人继续押着他,以是赵长辉脖子上的兵刃从剑换成了一把草原弯刀。 海日古在退兵的时候才安顿好离开的族人,让大量鹰师的将士护送他们去往小叶铁铊部,自己则带着剩下仅有的百名鹰师赶到狼师。 以为拼死抵御的狼师已是惨状,结果到了才看到,战况惨烈,但袭击的兵马不知去向,留下的只有狼师的人。 还有一个被一把刀子横在一旁的甲胄胖子。 海日古从符燚那里了解了情况后,这才把视线转到赵长辉的身上。他以前和此人在草原与中原边界的战场上遇见过几次,没想到如今能被压在自己手下。 “是你啊。”赵长辉也认出来了海日古,呵呵笑着说。 “想不到你这只到处跑的王八也有能被我抓到的时候。”海日古冷笑。 赵长辉的脸瞬间阴沉下去,但彼时海日古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阿隼的头上。他皱了皱眉,看了眼此人手中握着的剑柄,冷嗤一嗓。 “虽然你这次同穆格勒一起抗敌,但这并不代表我就会放过你。”特勤两指一招唤来几个将士,“来人,把他给我押起来,和这只王八一起带过去!” 赵长辉咧了咧嘴,但在看到阿隼面无表情地被人反手压着、无动于衷往前走的时候,哼哼着的声音里带了丝愉快。 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了几圈,悄悄打量了下身边。忽然,他趁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猛然起身,用被圆滚的身体撑起来的甲胄撞向压制着他的人,将人撞开后他撒腿就跑,随便捞过一匹马翻身上背,吆喝一声驾马冲了出去。 一切都一鼓作气,抛出几步外他得意冲后笑了两声,随后把马驾的更快了些。 “这胖子怎么滚的这么快!”符燚骂了一句,抬脚就要去追,却被海日古一掌按了回来。 “别管他了!”特勤眉心紧蹙,“赶紧走,先去小叶铁铊部,这里他们随时都会再攻打进来!” 符燚握了握拳头,只得作罢,吩咐人赶紧出发。 谁也不知道,有一群从穆格勒出来的人在几名将士的保护下走了半日,悄然进了乌利瀚的领地。 其其格看眼身后走不动的穆格勒族人,气喘吁吁的招呼大家休息片刻。 他们从穆格勒出来便未停歇过。为了避免遇到战役,他们延着乌利瀚地盘的边缘紧赶慢赶走了一段路程,但再往后只能进入乌利瀚的领地才能到达小叶铁铊部。 其其格坐在一块小石头上,身边淌过一只不知名的小溪流,水在阳光下溅在身上也是冰凉刺骨。 她擦了擦汗,闭着眼平复了些许气息。中途有士兵给她送水囊被她拒绝了,但阿茹娜见她疲惫不堪,到底还是把水囊留了下来。 其其格坐在石头上,瞧着远处愣神。他们再走半日——或许抄近路也用不了半日,就可以到达小叶铁铊部,届时穆格勒的族人们就安全了,她也能见到海日古了。 想到这,其其格露出笑容。等休息够了,她拍拍身上的泥土草屑,打算叫族人起身继续赶路。 她背对着远处,不知道此时从草地上遥遥踏来一支有十余人组成的黑影。有一个眼尖得族人注意到了,惊恐地指着远处大叫起来。 其其格蓦然回头,只一眼就僵在了原地。 ——这里怎么会有士兵! 狼师出来的几名将士将他们团团围绕在中间。小公主盯着远处嘴唇哆嗦,刚想扭头向其他人呼喊快走,然而那团巨大的黑影已经眨眼间策马到了他们面前。 其其格睁大眼睛,在看到为首马上的男人疑惑了半响后,渐渐放下警惕心。她眨眨眼,犹豫着叫出了一个名字: “必勒格?” 带着乌利瀚部将士到此的正是本该在作战的必勒格。男人瞧清了女人的面孔,神色透出一瞬间的诧异,很快便被平静的眼神掩盖无痕。 “纳曼部的公主?”必勒格居于马上,扫了一圈其其格周围的人,疑问:“你们为何会在这里?” 其其格放下紧张的心。据她所知,乌利瀚部已经向穆格勒称臣了,必勒格也算是自己人。 她咽了咽,把穆格勒发生的事快速讲了一遍,末了她对必勒格恳求说:“我们要去小叶铁铊部,你能送我们过去吗?” 必勒格没有回答她这句话。男人垂首谛视了会儿其其格,最后淡声开口:“先去乌利瀚吧,你们需要休息。”
第一百五十一章 其其格在帐外焦急等待。离他们被必勒格护送到乌利瀚已经过去了三个时辰,必勒格丝毫没有开口要送他们去小叶铁铊部的意思。 穆格勒的族人奔波一日,已经被安顿在乌利瀚部里。可这般下去不是长久之计,他们还是要尽快赶到小叶铁铊部和海日古他们会合。 她既然把人带出来了,就要安全把人再带回去,带回他们族人的身边。 其其格搓了搓手,身体有些发凉。今年的草原入了秋后,战事打响,秋风似乎比以往还要刺骨。 一盏茶的时间里她频频往必勒格的帐子望了数次,驻守在帐外的将士劝她先回去,其其格只充耳不闻。狼师的将士也来劝她先去休息,她也全当没听见,依旧固执的站在帐外。 必勒格出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一幕,女子坚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边还站着个冻的脸色发白的小丫头。 他明显一愣,似乎没想到这个女子会这般坚持。他同身边跟着的乌恩说了几句后,独自抬脚朝其其格而去。 “公主,已经很晚了,怎么不去休息?” 其其格冻的有些僵硬。她吐出一口冷气,说出口的声音有些颤:“麻烦你送我们去小叶铁铊部。” “现在?”必勒格有些诧异。 “对,现在。”其其格肯定道。 必勒格收了声。他将女子打量了一下,过后讲出一个事实:“你现在的样子不能赶路,别说你可以了,你护送的那些穆格勒人可以吗?” 其其格抿抿嘴,脸冻的红彤彤的,僵到说不出话。她抬头迷茫地看了眼必勒格,但很快眼神重归坚决,大有不罢休的意味。 必勒格说:“乌利瀚现在没有战役,最为安全,即使是小叶铁铊部,他们的首领也跟随舒利可汗在东处打乌兰巴尔,随时都有可能遭到突袭。你们过去,无疑是自投罗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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