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宁侯夫人徐静婉的父亲徐老太傅是有名的大儒,虽然年事已高,已经致仕,但徐家也有不少青年才俊在朝中任职,徐家在文人一派地位不可小觑。景宁侯夫人是徐老太傅的唯一的女儿,又是老来得女,颇为受宠。 宁书珩道:“娘亲确实教了臣不少做人的道理。” 褚毓眼中思绪复杂,宁书珩跟福康郡的行事作风完全形成了对比。 一个六岁的孩子尚且知道要容人,福康郡主今年已经十二岁了,却是一副尖酸刻薄、傲慢无礼的模样,丝毫没有皇室成员该有的气度,看来是他太过纵容这些皇室宗亲了。 “福泉,传朕旨意,命福康郡主禁足思过一个月,将礼记抄写百遍,好好反省自己的过错。端亲王教女不严,罚俸一年。” 福泉恭敬道:“是。” 对于端亲王来说一年的俸禄根本算不了什么,但端亲王是个极重面子的人,被罚之后必然是感到颜面尽失。 这件事说起来不过是小辈之间的口角,罚一罚福康郡主也就算了,端亲王除了是被女儿连累,更重要的是褚毓要杀鸡儆猴,好好敲打一番这些皇室宗亲,免得他们一个个不将皇家礼法放在眼里。 宁书珩没料到褚毓会突然对福康郡主发难,还有些懵。 褚毓吩咐完福泉,回头就看到他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敢动。不由得笑道:“怎么,吓到了?虽然你不追究,但福康郡主犯了错,就应该受罚。” 宁书珩呆呆的看着褚毓,想了想觉得褚毓说得有道理,赞同道:“陛下说得对。” 他这副懵懵懂懂的小表情配上那张软乎乎的脸蛋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褚毓心情也好了许多,笑道:“行了,不说这些令人不快的事了,坐了一上午也饿了,用膳吧。” 福泉已经指挥人摆好了午膳,宁书珩跟在褚毓身后哒哒哒的走到饭桌边,正要坐上去,却发现这个椅子不像之前的那些有扶手,根本没有借力的东西,以他的身高根本做不上去,他只能眼巴巴的看向褚毓。 褚毓也发现了他的窘境,不由得哈哈一笑,宁书珩被他笑得小脸通红。福泉看到了这一幕,暗自责怪自己太过粗心,没有考虑到宁书珩的情况。 正要上前帮宁书珩,褚毓却已经先他一步起身,两手托在宁书珩腋下,将他抱坐在椅子上,道:“坐稳了,小心别摔下去。” 宁书珩摆了摆悬空的小脚,乖乖的应了一声道:“嗯。” 褚毓含笑着捏了捏他白嫩的小脸,道:“真乖。” 看到这一幕福泉不由得惊讶,除了安阳公主,他还是第一次见陛下对一个小孩子这么有耐心呢,看来五年的时间并没有消磨掉陛下对景宁世子的喜爱。 ①君子量不极,胸吞百川流:出自唐代孟郊的《投赠张端公》,意为 君子的气量没有极限,胸怀宏达能容纳百川。
第7章 冲突 褚毓没有发现福泉的异样,他也确实很喜欢宁书珩,这么一个乖巧懂事,又可爱讨喜的孩子谁能不喜欢呢? 不得不说,御膳房的手艺确实是不错,宁书珩一口接一口,吃得肚皮溜圆。褚毓担心他吃多了积食,及时制止了他。 看着宁书珩放下筷子还依依不舍的看着面前的菜肴,褚毓好笑道:“那么喜欢宫里的饭菜吗?” 宁书珩不好意思道:“宫里的饭真的很好吃。” 褚毓道:“好吃也要懂得节制,若是喜欢,明日再来吃就是了。” 宁书珩愣住了,道:“明天也可以过来吗?”虽然他年纪小,却也知道不是谁都能随随便便与天子一同用膳的。 褚毓道:“当然可以,以后每天下学后,你都来朕宫里用膳吧,正好朕一个人也没意思。” 褚毓很少跟别人一起吃饭,但今天看着宁书珩吃得津津有味的模样食欲也增加了不少,反正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何乐而不为呢? 他接着说道:“就这么定了,以后每天中午朕会派福泉去接你。” 经过这么一会儿的相处,宁书珩也能感受到褚毓对他的宽容随和,到底是小孩子心性,面对美食的诱惑,宁书珩还是一口答应了下来。 吃过午饭后,褚毓还有奏折没批,就去了御书房,看宁书珩一副困顿的模样,就让他在紫宸宫的偏殿里午睡了。 而其他人得知宁书珩不仅能跟陛下一同用膳,还能留在陛下的寝宫休息,不由得对宁书珩的身份地位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等到下午宁书珩去上书房时,众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了明显的变化,尤其是福康郡主那一派的人,看他的眼神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忌惮。 现在在他们这些人眼里,宁书珩不仅是景宁侯府的世子,还深得陛下看重,连福康郡主这种皇亲国戚得罪了宁书珩都要被罚,更何况是他们呢?宁书珩此时在他们眼里就是三个字,不好惹。 安阳公主得知福康郡主被罚,还连累了端亲王也被罚俸的事高兴得合不拢嘴,看着福康郡主灰溜溜的出了宫她心里别提有多痛快了。 以前她跟福康郡主有摩擦的时候,褚毓都会顾及端亲王的颜面只是略施小惩。如今宁书珩一来就让对方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安阳公主只觉得自己没看错人,宁书珩果真是她的福星。 看到宁书珩来了,她笑道:“书珩来了?快过来坐。” 她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宁书珩却有些疑惑,这是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完全不知道自己引起了多大的影响。 他这边如鱼得水,宁书晗那边就不太理想了。 国子监的学生一般分为两派,一派是各个世家贵族的子弟,一派就是学识出众受人举荐进来的学子。 世家贵族出身的人看不起那些凭才学进来的学子,觉得他们太过穷酸。而贫苦出身的这些学子认为这些贵族子弟纨绔不堪、目中无人,也不愿与他们结交。两方的学舍是分开的,关系泾渭分明又势同水火。 宁书晗走的是宁书珩的名额,自然是被分到世家贵族这一边。起初这些人听说他是景宁侯府来的,还以为是景宁侯府的世子,对他还算客气。 毕竟他们谁也没见过宁书珩,而且这些人都是些二世祖,也根本不会去打听景宁侯府的世子究竟叫什么名字。而宁书晗对于众人的误解也没有澄清,反而是模棱两可的含糊过去,导致一些人更加相信了他的身份。 可巧就巧在康阳侯府的世子杨继清也在,因为母亲的关系,杨继清对景宁侯府的人都看不顺眼,此时见其他人都去恭维宁书晗,不由的嗤笑道:“我奉劝你们都将眼睛擦亮一些,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当成宝。” 他虽然没见过宁书珩,但因为他表妹福康郡主的关系也知道宁书珩是去了上书房念书,根本不会来国子监,这个不知道打哪来的‘世子’不过是个冒牌货罢了。 虽然杨继清不喜欢景宁侯府的人,但宁书珩好歹跟他一样是世子,这个宁书晗虽然长得还行,但丝毫没有侯府世子该有的气蕴,一副小家子气的模样,一看就不是世家大族出身,这样的人怎配与他比肩,这些人把他认成景宁侯府的世子,不是在打他的脸吗? 他这话一出,气氛顿时一滞,先前恭维宁书晗的那些人也不禁迟疑起来。见此情形,宁书晗脸上的笑容褪去,眼中划过一丝阴霾,故作委屈道:“我自认不曾得罪过世子,世子何故为难?” 他长得清秀,此时故作可怜更是给人一种杨继清仗势欺人的感觉。有人知道两家之间恩怨的人还以为杨继清是故意给宁书晗难堪,忍不住出言道:“世子何必出口伤人呢?大家同在国子监念书,那就都是同学,没必要咄咄逼人吧?”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不提大家都是同窗,就说如今景宁侯手握重兵,深受陛下看重,景宁世子的身份也不可小觑,杨继清这样出言不逊未免太过。 杨继清嘲讽的看了众人一眼,道:“一群傻子,据我所知景宁侯府的世子叫宁书珩,可不是什么宁书晗,人家得了陛下的恩典去了上书房念书,又怎么会出现在国子监?” 他又看向宁书晗轻蔑道:“至于这位,谁知道是哪个山旮旯里钻出来的。”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副惊疑不定的神色,眼神在杨继清和宁书晗之间回转,想到杨继清的姨父可是端亲王,想知道点内部消息也不难,顿时信了大半。 刚刚恭维宁书晗的那些人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有人忍不住推搡了宁书晗一把,问道:“你真的不是景宁世子?你究竟是谁?” 宁书晗脸色发白,他不过是想要利用宁书珩的身份享受一把被这些达官贵族子弟捧着的滋味罢了,谁知道会被杨继清揭穿。 看着这些人不善的眼神,宁书晗咽了咽口水,道:“我的确不是景宁世子,我是景宁世子的堂兄。” 听到他的话,这些人顿时不淡定了,景宁侯是平民出身,这是众所周知的事,而宁书晗既然是景宁侯的侄子,那就是平头百姓一个,一想到他们刚才就是对着一个白丁出身的贱民卑躬屈膝,这些人大感侮辱。
第8章 诡辩 刚刚还一脸谄媚的人一把抓住宁书晗的领子,质问他为何一开始不表明身份,反而还误导他们,是不是故意让他们丢脸。 这人是户部尚书的嫡子李慕风,平时跟他老爹耳濡目染,学来了一套溜须拍马的功夫,刚才就属他奉承得最欢。 能来这里念书的都是有权有势的人,李慕风更是如此,他要不是以为对方是景宁世子,哪会放低身份去恭维对方,结果闹了这么大一个笑话,害得他颜面尽失。 宁书晗看着面前凶神恶煞的几人,顿时害怕道:“我没有,是你们自己认为的,不关我的事啊。” 在云平县时他被家里惯着,被同学和师长捧着,平时他没少借着景宁侯的名头忽悠人,他忘了京城跟云平县不同,这些人根本就不是他那些出身平民商户之家的同窗能比的,结果今天故技重施却跌了个大跟斗。 听了他的话,李慕风一滞,仔细想想一开始宁书晗确实没有说他就是景宁世子,一切都是他们自己脑补的。但这些人霸道惯了,就算是自己的错也根本不会认。 李慕风用力把宁书晗丢在地上,指着他的鼻子道:“看在你堂弟是景宁世子的份上今天就放过你,以后见了我们记得绕道走,别以为攀上了景宁侯府你就能跟我们平起平坐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 说完带着自己的一帮狐朋狗友回了自己的座位,还不忘踢宁书晗的桌子一脚,把他的砚台都撞到了地上。 宁书晗狼狈的跌坐在地上,面上尽是屈辱的神色,砚台里的墨水溅在他身上,将他新换的衣服都弄脏了。 杨继清喝了口茶看着宁书晗嫌弃道:“国子监的人也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什么人都给招进来,要说隔壁那帮穷书生倒还有几分才学,你能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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