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清宥翻看着账本,冷笑:“一千两银子攒了二十多年,只用四年就花完了。明日你去陶记医馆,把这些年给云老夫人开过的药方都要过来。本王倒要看看,云恒阳这是给老太太用了什么参汤灵药,银子花的跟流水似的。” 暗卫才领命退下,离飏穿着一身夜行衣,从窗外翻了进来。离影端着茶进来正撞见,无奈地摇了摇头:“你下次能不能走正门,爷又不会不见你。” 离飏吐了吐舌头,冲他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赫连清宥轻嗤一声:“就她这点功夫,房顶瓦片被她踩得咔咔响,本王早就听见了。” 离影没忍住笑出了声,离飏抬脚就冲赫连清宥踹了过去:“阿清哥哥,你又欺负我!” 离飏是赫连清宥手底下所有暗卫里轻功最好的,他这么说不过是因为他耳力超群。换做旁人,便是被离飏从背后抹了脖子也察觉不到她是什么时候近身的。 赫连清宥笑着躲开了,揉揉她的脑袋算是哄她:“找我什么事?” 离飏立即正色道:“我刚才偷听到一个消息,听说陛下身体已经恢复,准备重新临朝了。” 离影一挑眉,把刚削好的苹果递给她:“这么快,确定是恢复了,不是回光返照?” 离飏撇撇嘴,清脆地咬下一口苹果:“谁知道呢。” 赫连清宥问道:“消息可靠吗?” “我在寝殿听见的,是夏公公来偏殿传的密旨,让明临栩明日便搬回宫外府邸。” 离飏话音刚落,就听外面来了侍卫敲门:“王爷,昭乾宫的人来了。” 明临栩上位储君这段时日,看似将前朝一切事务处理的极其妥当,实则对政事丝毫不上心。若非赫连清宥在兰林殿秘密代政,只怕朝堂之上早就乱成了一锅粥。 如今要撤了明临栩这个储君,那自然也要回收赫连清宥的权力。 离飏闪身躲在了屏风后面,手里还攥着半个苹果。下一秒,书房门便被人推开了,夏公公手握拂尘,从外头进来:“传陛下口谕——” 赫连清宥起身,走到殿前正要跪下,被夏公公用拂尘虚扶了一把:“陛下只是让奴才来给王爷传个话,王爷不必行礼。” 但他还是俯身作揖:“公公请讲。” “陛下龙体安康,不日将重临朝堂。感念湛王辅佐储君有功,特赐黄金万两,加封摄政王。” 赫连清宥微惊,又要下跪,再一次被夏公公拦住了:“陛下说了,等他亲自上朝宣了圣旨,王爷再谢恩也不迟。” 赫连清宥垂眸:“公公误会了,本王不是要谢恩。本王向来不涉朝廷之事,这段时日只因陛下欠安,二皇子少不更事,这才……” “王爷不必自谦。”夏公公打断他,“王爷从前闲云野鹤,陛下不知王爷有治世之才。此番得见王爷之能,陛下向来惜才,又一直对王爷寄予厚望,王爷莫要辜负了陛下的用心才是。” 赫连清宥张了张口,似是还想说什么,夏公公走近一步,压低声音,将他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陛下还说,从前赏给王爷的东西,还请王爷好生保管。” 话已至此,赫连清宥推无可推,只得装作勉为其难地应下了:“是,本王定当尽心竭力,辅佐陛下。” 送走夏公公,离飏啃着苹果从屏风后面转了出来,笑意盈盈:“恭喜啊,摄政王。” 赫连清宥抬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少得意。” 离影则担忧地看向赫连清宥:“这宸阳帝先是给爷送了兵符,现在又要封摄政王。爷,这也太顺利了,不会有诈吧。” 赫连清宥思索片刻,摇了摇头:“他是个明君,善用贤臣,对待信任之人向来赏赐慷慨。若此事换了旁人他一样会如此,只是我忠心不够罢了。” 其实在治理朝纲之事上,赫连清宥对宸阳帝并无任何不满。他从不冤枉一位贤臣,也从不放过一位奸臣。不信谗言,不欺百姓,实在算得上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圣贤君主。 只是家仇国恨,注定他们此生不共戴天。 心中怅然转瞬即逝,赫连清宥又恢复了那副深沉模样,看向离飏:“等明临栩回了府上,就动手吧。趁早把你接出来,也省的离影日日忧心。” 离影面上一臊,心里却忍不住激动起来。 自从离飏被派去明临栩身边,他就没有一夜能睡好觉,闭上眼满脑子都是离飏的身影。一想到她在仇人的儿子身下承欢,胸口便是撕心裂肺的疼。 离飏若有所思地望了他一眼,旋即满不在乎地笑了笑:“关阿影什么事,爷想我早点回来就直说。” 赫连清宥又屈指在她额前敲了一下:“口是心非。” 离飏揉了揉额头,反问:“那你呢?把人家璟宁世子扔在府里不管,现在人跑了,你又偷偷帮人家查账,这算怎么回事?” 方才在房顶上她已听了个七七八八。她家主子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一事上实在是不开窍。 见他沉默不语,离影忙道:“你别说了,爷这几日正心烦呢。” 赫连清宥视线冷冷瞥了过去:“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本王为他心烦了?” 离影:“……”爷,我两只眼睛都看出来了。 离飏咂舌:“反正现在陛下也不用你批奏折了,要我说,你就趁清闲,赶紧出宫把人哄回府里,不然有你后悔的。” 离影添油加醋道:“估计不成吧,世子这次回去是要和叶家小姐成亲,听说长公主殿下这两日正忙着给叶家选聘礼呢。” 片刻后,书房大门被赫连清宥从里面打开,一手一个把两人扔了出去。 “滚。”
第25章 兄妹 两日后,云恒墨下朝回来,径直去了曲槿苑。云锦澈正在陪明卿蓉用早膳,见他行色匆匆,忙起身迎接:“爹,出什么事了吗?” 云恒墨接过小厮递来的茶水,润了润喉,道:“今日早朝,陛下亲自临朝,还封了湛王殿下为摄政王。” 云锦澈讶然一瞬,转而看向明卿蓉:“这是好事啊,我要去恭喜师父!” “澈儿,”明卿蓉淡声唤道,递了个眼神示意他坐下,“湛王得以加封,今日府上贺喜之人必定不在少数。你是他的徒弟,就莫要凑这个热闹了。” “可是……” “摄政王到——” 云锦澈话还未说完,便听得门外小厮通传。云恒墨和明卿蓉对视一眼,从彼此眼中探到了相同的疑惑。 湛王不在府里待客,跑他们府上来做什么? 那边云锦澈早已掀开门帘跑了出去,地上积雪未消,他跑的太快,脚底不住打滑,险些栽了跟头。 赫连清宥眼疾手快地将人扶住:“才回府几日,便这般毛躁了?” 要不是顾忌着云恒墨和明卿蓉还跟在后面,云锦澈能直接扑进他怀里。现下被赫连清宥说教了也不在乎,心里依然甜滋滋的,笑弯了眼:“澈儿给师父请安。” 赫连清宥在心底轻叹一声。 这般离不开他,作甚非要搬回云府,果然还是闹了脾气。 云恒墨和明卿蓉迟了一步过来:“参见摄政王殿下。” “云大人,长公主。”赫连清宥一一还礼,“本王贸然前来,打扰了。” 云恒墨轻轻摇首:“不知王爷大驾,是臣失礼了,王爷快快请进。” 赫连清宥淡笑:“云大人不必客气,本王今日前来,是为接锦澈回王府。” 云恒墨一噎:“这……” 明卿蓉上前几步,在赫连清宥面前站定:“王爷,澈儿成亲在即,恐不便在王府继续住下去。本宫已替澈儿备好了出师礼,还请王爷择个良辰吉日,本宫亲自送澈儿去王府拜别师父。” 赫连清宥不为所动,目光落在云锦澈身上:“本王记得,三月前锦澈还说无意成亲,怎的如今忽看中了叶家小姐?” 云锦澈心虚地垂着眼:“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澈儿只得遵从。” “可他学艺不精,如何能出师?”赫连清宥心里莫名腾起一股怒意,仿佛当初说对云锦澈的婚事无异议的人不是他,“云锦澈,你若能在十招之内赢了本王,本王便放你出师。” 云锦澈蓦地抬起头,撩袍而跪:“师父,澈儿不敢,也做不到。” 赫连清宥正欲强行把人带走,管家引着一对青年男女过来了。两人均生的模样姣好,少女看起来不过及笄之年,柳眉杏眸,粉裙摇曳。那男子他却认得,正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叶君亦。 叶君亦主动走到赫连清宥面前,端正地行了一礼:“末将参见摄政王殿下。” 赫连清宥神色冷淡,揶揄道:“叶将军似乎很是清闲,这会儿来云大人府上做什么?” 叶君亦坦然回视:“小妹不日将与云公子完婚,末将前来,自是与云大人和长公主殿下商讨婚事。毕竟家父家母去的早,长兄如父,小妹的婚事自然由末将代为商议。” 赫连清宥视线转向站在叶君亦身后的少女,只见她走上前来福了福身,不卑不亢道:“臣女叶潇晚,拜见摄政王殿下。” 她到底还是未嫁之女,赫连清宥不好过多打量,但出身将门,此女是何品性可想而知,与云家六公子确实算得上良配。 明卿蓉伸手拉过叶潇晚,慈爱地笑了笑:“今日澈儿的姐姐也会回来,晚儿不妨留下来一同用午膳。” 叶潇晚粲然一笑:“晚儿都听伯母的。” 一声“伯母”叫的赫连清宥妒火中烧,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似是在等着云锦澈的反应。 “晚儿第一次来府里,澈儿,你带她四处转转,这里交给我和你父亲。”明卿蓉故意拉着云锦澈的手搭在叶潇晚手腕上,“去吧。” 云锦澈顶着赫连清宥几近杀人的目光,拉着叶潇晚离开了:“是,孩儿告退。” 赫连清宥上任摄政王不到一个时辰便在云府吃了闭门羹,脸色极差,待云锦澈和叶潇晚的身影消失在曲槿苑外,便也扫兴而去。 云恒墨不禁担忧:“夫人这样,是否太不给摄政王面子了些?” “夫君多心了。”明卿蓉不以为然地笑笑,视线投向立在一旁的少年郎,“君亦,澈儿应当带着晚儿去了花园,你去找他们吧。” 云锦澈和叶潇晚才走到花园的廊亭上,便不约而同地甩开了对方的手。 叶潇晚在亭边坐下,如释重负地伸了伸腰:“我哥真是的,非要我装什么大家闺秀,累死我了。” 云锦澈也是第一次见到打扮得这么淑女的叶潇晚,打趣道:“方才你来的时候,要不是君亦跟着,我都不敢认你。英姿飒爽的女将军,穿起裙衫来竟不会走路了。” 叶潇晚打小被养在将军府里,虽人人都知道叶将军府中有一妹妹,容貌不在沅霜郡主之下,但却从未有人得见叶姑娘芳容。殊不知,常跟着叶将军一同上街的小“公子”便是这传说中的叶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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