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怀玉本也就是随口一提,不管皇帝现在的身体如何,总归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的,只要还有时间便好。 吃了茶后的两人慢悠悠地又在街上买了些新奇的小玩意。 “这位公子,给你家娘子买支簪子吧!我这簪子做得可好看了,你家娘子肯定会喜欢的。” 沈怀玉正在对面书局淘一些旧书,这些东西萧厉向来不感兴趣,沈怀玉嫌弃萧厉人高马大的站在旁边碍事,将人赶出来站在外边等着。 萧厉就只能委委屈屈地站在外面,旁边一个卖发钗的老阿婆瞧见了,便唤他一声。 “嗯?”萧厉一边心想着怀玉还不是他的娘子,一边脚步已然向那边走去。 阿婆热情地指着小摊上的一支支发簪,“公子的娘子平素喜欢什么样的发簪?” 萧厉细想片刻,“喜欢素雅些的。” “我瞧那娘子周身的气质也是,像个仙人似的,”阿婆拿起一支玉簪,通体碧绿,唯有尖端有一点白,“公子瞧这支如何?” 萧厉来了点兴趣,接过发簪细细查看,触感微凉,尖端被打磨的圆润,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润光泽。 就如同沈怀玉这人一般。 萧厉瞧着喜欢,当即买下了这支发簪,那阿婆也是个嘴甜的,“公子与夫人走在一起,看着就般配得紧,定会百年好合,来年再生个大胖小子!” 听到这最后一句,萧厉忍不住笑出声来,若是沈怀玉能生,他们的孩子估摸着都能走路了。 萧厉将簪子藏入怀中时,沈怀玉也正好抱了两本书出来,“等久了吧。” “不久。”萧厉接过他手中的书,自然地提在手中。 他好像有些喜欢这种感觉,这种好似与沈怀玉只是寻常夫妻的感觉。 若是弃了那个位置……不可。 萧厉陡然惊醒,若是如此,他与沈怀玉将会一生都受制于人,哪怕走到天涯海角,也会被人忌惮,他们所牵连之事实在太广了。 沈怀玉抬起一只手在萧厉的眼前晃了晃,“你今日怎么总是走神?方才我说的话听见没?” 萧厉笑着拉过沈怀玉的手,“只是在想今晚吃些什么,听见了,哥哥方才说走累了,想要我背着走。” 沈怀玉故作凶恶地拍他的胳膊,“那还不快蹲下。” “遵命。”萧厉在他面前蹲下,接住跳上来的沈怀玉,手中的书本便由沈怀玉自行提着,萧厉的两只手稳稳地搂住沈怀玉的腿弯。 沈怀玉将下巴搭在萧厉的肩上,状似不经意地提起,“欸,你还记得我们之前在做的事吗?” 萧厉的思绪稍微在心上转上一转,便明白过来,“嗯?哥哥指的是什么事?” 当然是之前挑选婚礼物件一事! 沈怀玉气咻咻地揪了把萧厉的头发,“想不起来就算了。” 见人恼了,萧厉这才慢悠悠地道,“经哥哥这么一提醒,我好像想起来了些,哥哥说得莫不是,操办婚礼一事?” 萧厉接着又道,嗓音里带着悠然的笑意,“只是我不知哥哥竟这般心急,既如此,那我便将日程再提前些。” “谁心急了!”沈怀玉真想踹他一脚,但眼下行动受限,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拧萧厉的脸颊。 “好好好,急的不是哥哥,是我,我急着娶怀玉过门。还请哥哥手下留情。” 萧厉的一张俊脸被沈怀玉扯得走了样,路过的几位姑娘瞧了,皆掩面偷笑。 沈怀玉懒得同他说道,轻哼一声这才放过他。 偷来的闲暇时间总是要还回去的。 这厢萧厉才刚回宫,立马就被几名朝臣捉了去,只匆匆留下一句等他吃晚饭。 沈怀玉索性无事,干脆去萧厉的书房将新淘来的两本书放回书架上。 刚摆放好位置,就有人从窗户的缝隙处经过,塞了封信便走,沈怀玉推开窗户,窗外早已不见人影。 他看着那窗台下的信,心想这么放着也不是个事,索性放在萧厉的书桌上好了,但看到信封上的烫金图纹愣了愣。 若是他没有记错,这个图腾是阿卡纱特有的族长印信。 萧厉与阿卡纱,私下里有什么来往么? 沈怀玉无心细究,但要离开时,想起近日的不安,他犹豫起来,说是为了放心也好疑心也罢,他就只看一眼。 沈怀玉小心翼翼地将信纸抽出,逐字逐句看去。 他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手腕一颤,那信纸缓缓从他手中飘到桌上。若是这封信中的内容属实,那萧厉就是在谋反! 为何,偏偏是这种方式!为何不与他商量! 萧厉回到寝殿的时候,沈怀玉果然坐在饭桌前等他。 只是还未等他走近,就听见沈怀玉平静地唤道,“萧厉。” 萧厉的心尖陡然一颤,沈怀玉没有看他,只闭上眼,语气疲惫。 “你还想瞒我到什么时候?”
第83章 “你在说谁是杂种?” 萧厉闻言,再不敢向前一步,只低低地又唤了声,“哥哥。” “别叫我,”沈怀玉别过眼,手中还拿着那封信,他把信纸放在桌上,“我听你解释,如果你能解释得出的话。” 萧厉这才向前走去,将信纸从桌上小心翼翼地拿起,他逐字逐句的看过去,明白这是阿卡纱派暗哨给他送来的。 里面设置了加密的文字,如果不是通识密信的人,是看不明白的,但偏偏,沈怀玉年少便博学广识,对于密信也小有研究。 萧厉看着沈怀玉面无表情的侧颜,内心忐忑,他在心里斟酌着语句,“哥哥,这是阿卡纱送来的,里面的内容不是你想的……” “不是什么?不是给你写的还是不是与你谋划的?”沈怀玉的语气像是利剑,不容许萧厉一丝一毫的糊弄。 萧厉连忙道,“哥哥,不是你想的这样,我与阿卡纱绝不是暗度陈仓,我们只是各取所需,我没有联结外人……谋反。” 沈怀玉突然站起身,萧厉只颓然伸手,下意识拽住他的衣袖。 “萧厉,你还是不明白。”沈怀玉一扯衣袖,那本就只拽住一角的衣袖立马就从萧厉的手中溜走。 “说起来,你也不算联结外人,他们也算是是你的半个家人。”沈怀玉说着话,向殿外走去。 萧厉心中慌乱,他猜不透沈怀玉的意思,也没有心思去猜。 他连忙丢下信纸,从沈怀玉身后抱住他,“ ……不是的,我的家人只有哥哥了…哥哥别丢下我。” 沈怀玉闭上眼,将扣紧在自己腰间的手指一点点掰开,“我也不是。” “萧厉,你若真当我是你的家人,你又怎么会连这等性命攸关的事都瞒着我呢?” “说到底,你仍旧没有把我当成可以倚靠的身边人,不过把我看成是需要你庇护的人罢了。” 说罢,沈怀玉也不等萧厉的反应,便抬步走出了寝殿,只留下萧厉站在殿内,看着自己被沈怀玉拉开的手。 萧厉沉默片刻,再抬头,眼神已恢复阴鸷。 “来人!”话音刚落,身侧便跑来一个黑衣人,“传令下去,封锁宫门,不允许一个人出宫。” “是!” 萧厉回身,将那信纸捡起,一点点的揉皱,随后丢尽烛台,火焰瞬息间吞噬,他转过身,看着沈怀玉走向地牢的身影。 他眉头紧皱,老皇帝被他关在暗室,这倒是不用担心怀玉看到些什么,但是萧仲伯…这人兴许会与怀玉说些有的没的。 看来还是得把他的舌头拔了才能放心。 沈怀玉走到牢狱大门口时,守门的侍卫们互相对视一眼,“公子,此处关押的都是罪人,还请远离,别污了公子的眼。” 沈怀玉不顾劝阻,直直地向里走去。 “公子?公子!” “还请留步!” 侍卫们得了吩咐,也不敢上前动手阻拦,只能为难地拥在沈怀玉的四周。 终于,沈怀玉看到了跪在地上的萧仲伯,他的脚步顿了一瞬,萧仲伯听到动静,也抬起头来,就这么和沈怀玉对视上了。 他神情激动地站起身,“怀玉!你是来救我出去的吗?” 沈怀玉看着他形容狼狈的模样,那头发也乱糟糟地插着杂草,沈怀与蹙眉,低声吩咐,“将牢房打开。” “这……”狱卒有些为难,但见到其余侍卫的眼色,便知道了这是位不能得罪的爷,“好。”他走上前用钥匙打开了牢门。 门一打开,萧仲伯的神情更加激动起来,几乎是向门口的方向扑过来,因为脚上的脚链,动作太大,一时间双脚一绊,跌坐在了地上。 “怀玉,你还不知道萧厉那杂种都做了些什么好事吧!”萧仲伯一边用胳膊撑地起身,一边还不忘告状。 “我怀疑那杂种已经把父皇给杀了,这次是我大意,那贱种……” 萧仲伯的话还没说完,肩膀上便踩上来一只脚,沈怀玉神情不虞,脚下用力,萧仲伯便又重新趴回地上。 “你在说谁是杂种?” 沈怀玉脚下碾磨,萧仲伯的背上也有伤口,那还未愈合好的伤口的瞬间又撕裂开来,血水浸湿了狱衣,痛得萧仲伯惨叫出声。 沈怀玉轻笑两声,低头打量着萧仲伯大口喘气的模样,“这就疼了?当年我在牢中的时候,也没少被酷刑伺候。” 闻言,萧仲伯脸色一僵,“怀玉,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当年之事与我有什么关系,是不是在你失忆的时候那萧厉同你说了些什么挑拨离间的话?” “怀玉,你别信他,他就是故意的,想看我们自相残杀……” 话没说完又被沈怀玉踹了一脚,“我早想起来了。” 这话犹豫平地惊雷,惊得萧仲伯眼前发黑,早就记起来了?什么时候记起来的?那自己从前胡诌的那些,沈怀玉是不是也... “既然怀玉你已记起,那就更该明白,沈家之事与我无关。” 萧仲伯这话其实说得不假,确实与他无关,如若他没有将陈皇后密谋一事状告皇帝的话。 沈怀玉不欲与他多言,只俯身看着地上的萧仲伯,“想要活命么?帮我做一件事。” 萧仲伯看得出沈怀玉不是在玩笑,“咳咳,你说。” “我将你放出去,你找到皇帝,然后杀了他。”沈怀玉的语气平静,聊得内容也仿佛只是今天吃什么一般无关紧要的话题。 此话一出,萧仲伯瞬间睁大眼,旁边的侍卫也连忙低下头去。 “为什么?”萧仲伯目露不解。 “因为我要他名正言顺。”沈怀玉蹲下身,声音细微,几乎听不分明。 萧仲伯这还有哪里不明白的,他一怔,突然大笑起来,“你们,你们!我真是看走了眼!” 沈怀玉不去看他状若癫狂的模样,“如何?” 萧仲伯现在沦为阶下囚,难道还有选择的权利的吗?他屈辱地点点头,沈怀玉后退一步,“将他的镣铐打开。”
74 首页 上一页 62 63 64 65 66 6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