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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与渡山河

时间:2023-10-25 17:00:24  状态:完结  作者:麦库姆斯先生

  “打听了,这整个巷子就只有这一户人家,应该就是这里。”他们转了几圈,最后停在一扇轩阔的门前。

  “这里?”琅翠有些迟疑,一巷一户,占地数顷,这何其奢侈,她一直以为邹吾起于卑微来着,她呼出一口气,“那进去吧。”

  奇特的是,大门并没有落锁,他们一行人敲门而入,一路行去,草木粗枝大叶久不修葺,偌大院落甚至见不到一个用人,直如一处死地一般。琅翠之前在极乐坊,之后又入巨灵宫,也算是见识不凡,眼见一砖一物,她能看出这曾经是一座怎样诗礼富贵之家,只是不知道这个家族遭遇了怎样的破碎,才能有如今这般的萧索与冷清。

  最后她在正厅的令堂偏屋找到了邹吾,小屋内都是酒气,不知道邹吾是喝了多少,晦暗的屋子里,那个永远整齐干净的男人就一个人死寂地靠坐在地上,身上沾着灰尘,脸上透着疲惫的生青色。

  而邹吾立刻就察觉了外人的闯入,也不知认没认出是她,脸上竟露出显而易见的烦躁厌恶来。

  “出去。”他冷冷的,只抛给她两个字。

  琅翠心头一颤,摆手让扈从都出去,自己却大着胆子上前,像曾经无数次她依在他的桌案旁的距离一般,解下头发,露出女郎模样,轻声说,“侯爷,是我呀。我是翠儿。”

  还好邹吾没有性情大变,他只是看着凶,但还是耐着性子听完了她的话,直听到辛鸾被西境扣押,邹吾有些迟缓地抬起头,像是不能理解那意思一样,皱眉,琅翠沉痛地点头,那一刻,她的情绪忽然破开,几乎带出了哭腔:“是的!西境叛了,他们困住了殿下!”

  少女担忧和惶惑的声音忽然划开冷寂尘封的小屋,邹吾像是被马蜂蛰了一口,忽地就茫然无措地环顾了一下左右,然后这才撑着左手扶着矮榻缓缓站了起来。“侯爷……”邹吾喝得手脚无力,琅翠心头担忧,伸手去搀,他却摆开她的搀扶,自己站稳了自己:“你且容我一日……容我把小卓安葬。”

  声音奔于疲命,直能把铁石心肠揉碎。

  邹吾不想见外人,自己联络了城内的抬棺人,一切从简。琅翠知趣,让扈从自行寻屋住下,不要去葬仪上露面,自己默默地陪在身后,力所能及搭一把手。等一切尘埃落定,郊外那一方坟冢土填平,碑立好,送葬人想最后奏一哀曲,再行收摊,琅翠却轻轻拦下,摇了摇头。

  此别已剖心沥胆,何人敢再放悲声?

  后来傍晚天色渐浓,忽有大雨倾盆而下,琅翠陪着男人在雨中站着,凝然不动。生死交汇间,人不哭,天公便代为洗泪,潇潇肃肃作哭声动野,呜呜咽咽,不忍耳闻。

  十九日当夜,邹吾收拾行囊,随他们一行出西南。

  邹吾没有用琅翠的情报,他另有渠道,不断有漂亮的鸟儿被他在山路中放出去,隔几日又拍翅回来,琅翠心神凝定,果然,那个强大无匹的武烈侯又回来了,只要有这个男人坐鼎江山,南境有望。只是他们运气太差,那些时日正好赶上西南雨季,山路难行,他们频频受阻,直到二十六日晚,他们才算彻底走出了西南山林,甫一出,便闻一噩耗。

  “飞将军……战死了。”邹吾茫然了一霎,将手中信笺交给琅翠。

  琅翠吃了一惊,赶紧去看:“怎会如此?”她来找武烈侯的时候南境还只是局势被动、暗潮汹涌,短短十余日,怎竟然发生如此巨变?

  邹吾紧皱眉头,说着打马向东,当机立断:“走了,去垚关!”

  琅翠却大吃一惊,倒转马鞭,奔马撵上:“侯爷等等——!为什么是垚关?渝都还都在等您回去主持大局,您现在应该直返渝都!大家都在等你啊!”

  她纠缠不休,邹吾只能猛地勒住嚼口,拨转马头与她对视:“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嚒?”

  翠儿被他一吓,呆呆地控住马儿停在原地。

  “你这半月踏上的西南,乃十六年前林氏国,是亡国的土地。我并非天衍人,东境也好,南境也好,那都不是我的责任,和我没有半分的关系。你去回报他们:邹吾最后的亲人已经死了,不要等我主持大局,那里不是我的大局。”

  男人的神色,坚毅有如铜墙铁壁,翠儿一下子呆住了,茫然无措。

  “那……那殿下呢?”

  她颤抖地问,“您也不管他了嚒?”

  “我会救他。”邹吾的喉结轻轻地咽动了一下,“但其余的,不干我事。”


第190章 别离(5)

  “……我西境同意献出含章太子,但有条件,还请公子劝说陛下发下国书,对含章太子或囚或禁,或为质,或封国,但承诺绝不害其性命。待诏书发布之日,即是含章太子殿下送还之时。”

  垚关以东三十里的燕子陂,辛襄军帐,灯火通明,西境使臣大礼一施,缓通之策与此前敲定的全然不同,辛襄高坐上首不动声色,下首自有心腹替他说话。

  司空复:“西境这次不再狮子开口,倒颐指气使起我主陛下了,端得好气魄。”

  辛襄的亲信多是神京贵胄之后,各个眼高于顶,狂傲得不行,庄氏三郎看西使如此大放厥词,不由整了整手腕护臂、身上衣甲,冷冷揶揄,“若是咱们公子襄不应呢?你们要如何?”

  “伐交乃国之大事。”

  那使者看了那庄正志一眼,转头向辛襄:“含章太子乃我开明氏之血亲,不可杀。若公子不能接受我主条件或假意应承事后暗害,我西境兵锋虽不利,也视同宣战。”

  此言一落,那庄正志当即哈哈大笑起来,大声道:“什么时候西境的梁任公也可以与我们公子谈条件了!”

  那使臣却不以为忤,不卑不亢道:“少将军且看清楚了,我乃西境使臣,非梁任公一人之使臣,您辱我可以,辱西境,不成。”

  倏地,辛襄抬起眼帘——

  换人了!

  果然,梁任公这半月来不见昏招,原来是西君亲自下场了。

  辛襄脸上漾出笑纹,身体前倾,袖手而揣,一本正经地问:“西君他老人家,身子骨可还好?”

  那使者两眼湛然有光,两手向身侧一拱:“劳公子挂念,开明氏后生不肖,西君他老人家身体硬朗,尚能主持国政。”

  “嗯……好。”辛襄笑意可掬地点了点头,“刚刚我属下失仪之处,使臣还请多多担待。”

  “公子!”庄正志没想到雄才如公子襄,居然也要周旋讨好,这次伐渝就是为了将含章太子斩草除根,这怎么还有反复?他急了,大声质问:“真的要饶过那辛鸾不成!咱们出来是干嘛来的?陛下与辛鸾誓不能共存于天衍,还逼迫陛下改诏?如何改诏!”

  “明火执仗!”

  “啪!”地一声,辛襄一掌拍在乌木军案之上!

  “庄小将军,你嗓门大,不妨喊得再大声些!”

  叔侄之不能共存,王族之痛脚!他什么东西,也敢帐前聒噪!

  辛襄雷霆之怒,一时怒不可当,一声之下,帐中少将军们尽皆觳觫,而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庄正志,受此一喝也清醒不少,慌乱地立刻把头低下,辛襄这才换上笑脸,朝着使臣温然道:“贵使远来辛苦,还请我营中休息,待我定好决策,三日内立刻传与你知……”

  ·

  司空复随着辛襄进了内账,此时也摸不清这位公子襄的心思。

  他们这些和公子襄从小玩到大的老人,当然知道他对辛鸾的感情,要说这天底下还有谁最宠辛鸾,舍了辛襄,再无他人。可是从索亭港之败,公子襄连连受挫,内廷移宫案更是让他步步踩雷,险些大伤元气,他的脾气性情在那后便变得越发不可捉摸,这个月他主动向南境发兵,联动西境,忽然发作,打辛鸾的南境军可谓是毫不手软,弄得他们这些人又看不懂他了。

  “以兵取地就算完胜也要损兵折将,何方归并非庸才,我们偷袭赢一次两次三次都可以,但是再多就没有办法了,他现在将我们牵制在这里相持不下,西境事若能速速解决,整个南境便也就是直接拿下了。”

  “西境的要求过于无礼了,陛下那一关恐怕不好过。”司空复摇了摇头,“西君也难,一把年纪,开局便被自己的儿子架住了,事情走到今日,又不想开战,又舍不得自己的外孙,只能虚言恐吓。”

  “你以为他是虚言恐吓?”

  司空复抬头与辛襄对视,目光别有深意,“不是嚒?公子听了西使的要求,现下是打算和西境谈判迫其后退,还是打算跟自己的父亲摊牌?”

  辛襄不受他的试探,笑着把目光转开:“襄者,助也。”

  “阿复,我这名字生来就是为了提醒我君臣有别的,高辛氏的礼法束缚不住感情,所以要从根儿上断了我的念想,我曾以为我会为我弟弟披坚执锐扫荡山河,万万想不到引兵指挥的第一战,就是打我的弟弟。”

  司空复点了点头:“公子是想劝陛下。”不过他还是不解,问:“既如此,公子又何必出兵呢?把含章太子逼到如此绝境,两边都不讨好。”

  辛襄闻言,却衔住一丝冷笑,“那你看,今日若不战,来年将何时再起战火?”

  司空复瞳孔一跳。

  常人看事情看三步之外已经难得,辛襄之言却直接挑破五步之外,一把撕开了东、南两朝看似并立无争的面纱。

  他呆愣,忘了回话,辛襄却在这两个弹指后回转过身:"阿复怎地不说话了?难不成你是觉得辛鸾他不敢打嚒?"

  “不!”’

  司空复斩钉截铁,立刻否认:“含章太子与陛下有深仇,他日若强,势必弱我东境,之前臣不知他有主国之能,可这半年他政绩赫赫,想来若不是今日交兵,数年之后,东、南两方必然会有倾国之大战发生。”

  “是啊,必有倾国之战。”心想的声音变得遥远的,空空的,似有怅然,“谁能想到那个怕血怕马怕雷的小孩有这么大的本事呢,墨麒麟的脑袋都被他一刀砍了。”

  司空复听其感慨,也不由地回忆起来:含章太子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单单记得那孱弱的少年有一双极美极美的眼睛,过于懵懂,过于干净,像分花拂叶的仙子,反倒不像储君,可这他这半年,却足以让神京最桀骜的少年低下头去,说一句“敬慕”,叹一声“佩服”。

  “国中有凤凰,止于王庭,十五年不飞,”司空复轻声而念,“是鸟也,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哼。”

  辛襄乜了他一眼,生硬道,“别瞎夸,先帝之子,天衍共睹,文要可安邦,武要可定国,他孟浪入蜀在先,轻信陷落在后,一个开明炎也能将他困住,还一鸣惊人?简直就是蠢到了外祖家。”

  司空复耸了耸肩膀:行吧,不许夸他弟弟,他换一个夸,“不过公子身在其中,不难得此事高瞻远瞩,难得在斩断情愫,当机立断。如此利落,微臣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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