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良弼忽然间拍案而起,朗朗声伴越鼓声,一时有感而发,竟然在为白骢吟唱。 “女乐三千万!” “白衣数风流!” 言罢,他摆手一挥,“我的红鞭呢!白骢跳舞,怎能无鞭?为白骢姑娘取鞭来!” 很快,一把尚好的红柄马鞭送到,熟皮牛筋鞣制而成,以手抻之,就如白骢之舞一般柔媚而刚健,白骢舞作蛇形,飞速在各个桌案前旋身而过,一手夺过那为她准备的皮鞭,舞步不停,第一鞭就“嗖”地直取申豪面门! 侍女们一声惊呼,悚然中纷纷避让!赤炎几位副将撑身而起,弹剑而出! 申豪却安坐原地动也不动,压下兵戈之声,任那红鞭直抽出一股唳风打进眼睛,他飞快阖上眼皮,朗声作一句训斥:“你——放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小红鞭于申豪鼻尖两寸处堪堪停下,又倏地灵蛇般退开了! 辛鸾一颗心提到嗓子,只见白骢照旧冷若冰霜笑也不笑,无事发生般眉梢一挑,又运步如飞,舞步照之前竟丝毫不乱! “这……这是什么舞?”辛鸾已呆住,茫然问身边人。 “这……奴不知。”那女儿显然也从未见过舞女敢如此造次。 “有仇报仇,有怨报怨,遇折而挺身,见辱而奋起。这是侠舞。” 邹吾看着那飞掠的身姿,淡然而肯定,“这白骢当得起一声‘侠女’。” 辛鸾看了邹吾一眼。 但是显然,乐师都是俗物,一曲《风临晚》已是搭不上白骢的脚步,白骢旋之愈急,舞之愈烈,偏偏转弦渐悄,后继无力,辛鸾看得心急,心头忽地一动,拍案高喊一声,“取箜篌来!我来为她助兴!” 四周先是一惊,紧接着附和声立刻如沉雷,嘈嘈切切瞬息间传至门外,“快快快,快传箜篌来,殿下要弹箜篌!” 邹吾蓦地看了辛鸾一眼。 他不知道辛鸾会弹箜篌,并且箜篌不同于古筝琵琶民间多有传承,箜篌只是宫廷乐器,从来“只许帝王看,不准平民听”,可少年好像不管这些,看白骢跳舞目不转睛,眼神热切而严肃。 非常快,上好的凤首箜篌送上,辛鸾挽袖一拂,邹吾紧盯着他,只见他闭眼侧耳去听,紧接着指节直出,十指轮拨,铮铮然一轮乐音清越而起—— 刹那间紫电青霜,压住全部的乐师管弦! 那一声,仿佛就要把人的魂灵抽走。 邹吾心头一动,忍不住立刻以指敲案数他的音节,《风临晚》是名曲,少时他便听过许多演奏,袁派此代传人奏三节,用时一百八十五弹指,节奏最快,刚劲,有金戈铁马、刀枪剑戟之意,亦有起承断崖、激夺亢音之弊,中境’蝉灵子’莫不成用时二百一十弹指,技巧严谨,略平淡,’五柳心’得意弟子楚胜素,用时二百九十五弹指,神形兼备,闻之落泪,脂粉气多,阳刚气少…… 辛鸾的技巧绝不是他所见最佳的,但洋洋洒洒,大气而婉约,有英雄气,亦有女儿气,可谓是不拖布滞极尽情怀,邹吾跟着节奏,模糊地估略辛鸾此节应在二百二十弹指至二百五十之间—— 白骢水袖如云,舞姿绵绵密密,招招成圆,余意不尽。 申豪也安坐不住,忽地踏过矮桌纵身上前,贴着正作舞的白骢跳起军舞来。他王侯贵胄,以习武的招式为白骢做衬,一动一停,腰腿狂放,一时间两人一刚一柔,黑白相衬,英武飒爽。 邹吾敲击的手指不知是什么时候停住了,静静的,只看着辛鸾—— 正在中央的两人肢体摇摆,眉目传情,申豪展手一捞,伸手就要托白骢的腰肢,白骢舞步飞转,不满他这样挑逗,忽地手上用力,一鞭子狠狠甩在申豪的脸上! 清越之曲中“啪”地一声鞭响! 众人一声惊呼,只见申豪的右颊瞬时浮出一道红痕,偏偏他不退反进,邪佞一笑,看她的目光极深极沉,沉声一道:“你好大的胆子!” 白骢舞步一变,猛地一闪,只让他抓住自己带起的袖风,漠然回应:“打都打了,有何不敢?” 她真是笑也不笑,偏偏这料峭劲儿让人喜欢得不行,申豪目眩神迷,手掌一翻,在白骢下一鞭扇到另一边的脸的时候,猛地伸住,手上用力,直把人跌跌撞撞拽进了怀里!下一刻,白骢发绳削开,热风一过,青丝水般抖落! 众人跺脚,叫好声已要顶破了楼顶! 申豪环抱着犹自挣扎的女人,视围观者于无物,贴身用下|身下流地顶着白骢,裕如洒脱一问:“打都打输了,还不服?” 辛鸾心口狂跳,不由间,他指尖凝涩,箜篌声不由自主地惹上了春情与躁动,像春天的柳梢摆,深夜的野猫挠,乐师们的调子忽地转了,转得曲折柔媚,轻浮放浪,鼓点如心跳,辛鸾应变不及,一时落入下风,却见雅间中无数男男女女像是忽然发了酒性,亲昵地混闹在一处,申豪把白骢一抱,就势一滚,躲进一处角落,一双手朝着对发的衣襟里探进去,上俯下仰。 入耳像是谁唱了一折弋阳腔,高低起伏,舟楫乱摇。 “起来。”邹吾忽地抓住他进退失据的手,薅也似的把人拽了起来。 辛鸾还茫然着,下一个弹指却已然被人夹在胁下出了雅间,申良弼正与人温存,见状吃了一惊,惊疑不定地看着被剩下的两个女儿,刚伺候过辛鸾的那位急中生智,忙道,“是殿下!……对,殿下说要去更衣,和侍郎又事要谈。”申良弼这才不再多想,折起身下人的两腿,将自己送进对方的体内。 而雅间之外,邹吾和辛鸾根本没有走多远,众人乐极忘形,他们亦是情|欲汹涌,宛如两个醉酒的人一般,跌跌撞撞才寻到个冷僻的拐角,邹吾手上用力直接就把人推了进去,半个时辰前说的什么慢慢来立地作废,他俯身粗野地吻住了辛鸾,生硬地把人撞到了墙上! “哐”地一声,辛鸾的背骨被撞得生疼,他不甘示弱地想展臂搂他,邹吾却不许,控住他一丝一毫反抗的可能,抓着他两个腕子直接推了上去。 “叫我!”邹吾像是在沙漠中行了太久的人,焦躁地在唇齿中渡过这句话。辛鸾却被他亲得开也开不了口,两眼迷离,双腿止不住地发软,“不行……我,我站不住……”他求饶,可怜兮兮地吊在他的手里,邹吾啧了一声,还是头一次这般的不耐,抓着他的腰提了一把,一手握住他的胯骨,左腿直接顶进了两|腿|之|间! “唔!” 辛鸾狠狠地挣了一下,邹吾的大腿顽强而用力地碾过他的下身,太疼了,也太爽了,他只感觉一团火迅速地在他体内点了起来,什么羞耻,什么忸怩,统统地被烧灼殆尽,只剩下一双手仿佛掏开了他的内脏用力地挤压他,狠狠地,在这个寻欢作乐的地方,煽动他从未开启的欲望。 “不行……我,我站不住……”辛鸾求饶,可怜兮兮地吊在邹吾的手里,邹吾啧了一声,还是头一次这般的不耐,抓着他的腰提了一把,一手握住他的胯骨,左腿直接顶进了两|腿|之|间! 辛鸾狠狠地挣了一下,邹吾的大腿顽强而用力地碾过他的下身,太疼了,也太爽了,他只感觉一团火迅速地在他体内点了起来,什么羞耻,什么忸怩,统统地被烧灼殆尽,只剩下一双手仿佛掏开了他的内脏用力地挤压他,狠狠地,在这个寻欢作乐的地方,煽动他从未开启的欲望。
第124章 舆情(1) “不……等等,等等!”辛鸾抽气似的惊叫,邹吾的手已经滑进了他的上衣,他颤抖着,腰上的皮肤在灼烫的掌心下急速地发热,他一时间就宛如一条被煎烤的鱼,难耐地在他手里剧烈地挣扎,“邹吾你等等,不在这里,我们不在这里!” 他慌不择路,在情|欲的夹缝中勉强抽出一丝理智出来,他要喊醒他,也要努力地喊醒自己。 “晚上……我们说好的,今天晚上!”他亟亟地喊,喊得心都要跳出来了,虽然他也很想像申豪那样旁若无人的寻到心爱的姑娘就抱臂求欢,但是他知道他不能,他不能这样做…… 他真的不骗他,他真的很想要他,这个时候,什么羞怯,什么害怕,都不重要了,他愿意和他做这一场。 可是显然,邹吾误解了他的意思。 他膨胀的情欲在辛鸾的祈求中被狠狠戳破,只以为这“晚上”又是辛鸾迁延的托词。他不堪重负地停下,沉重地,佝偻地,收回自己强硬的压制,垂下头,沉沉地把自己埋进辛鸾单薄的颈侧。 “阿鸾,阿鸾……” 他念念有词,口气仿佛在求他垂怜自己。 辛鸾是真的没有听过这样的呼唤,急躁的,动容的,那呼吸就喷在他的耳朵上,宛如最烈的的春|药,提醒他身上的人是多么的情难自制,而那悸动的情|欲同时传到他的身体里,他听着,摸着,感受着,难受得几乎想哭:不该是这样的,荒唐的时间,荒唐的场合,他一遍遍地想他们本不该这样的,可是……他们却该死的动情! “我在,我在……”他回应他,情不自禁地就抱住他,抱住他压在肩膀上的脑袋,用力地抚摸他的头发。 他不知道怎么样安抚这个男人,就只本能地顺毛,像安抚一只困窘而躁动的大猫,而邹吾在他的温柔里迅速软化,侧过头去贴他的颈侧,浓腻的触感一路从他的耳根烧过去。 “……你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反复的小人……”他嘶哑而沉暗地问他,声音沉得就好像从胸腔里发出来。 辛鸾根本不知道他这话何所来哉?他喘着气,张着嘴,小声地呢喃,“不会啊……你为什么,这么问我?” 邹吾竭力控制着抱他的手劲儿,几乎是用一种微微颤抖喘息似的声音,一字一顿,“那我今晚……能等到嚒?” 他真的是在求他了,面对突如其来的允诺和指望,他真的是在求他。 辛鸾不会明白他的感觉的,高辛氏的凤凰纵身可越三千里,他不会知道邹吾站在地上看着他飞走时那一瞬间的彷徨和无助,他没有办法,他真的没有办法,世人眼里辛鸾肤柔骨脆,可这感情里,辛鸾才是那个生杀予夺的强者,他若是不喜欢了,厌倦了,躲闪了,邹吾是一点办法也没有的。 可偏偏,辛鸾歪打正着地感应到了。 他在这样一句话里忽地心软,仿佛内脏被人捏住,忽地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他抓住邹吾的大手立刻就放在自己的身上,几乎是无所适从地在应承,“邹吾,你别这样……你进来,我们现在就做,我们找个安静的屋子,你做什么都行……”他不想让他这么误会他,他昨夜拒绝真的不是出于他想的原因,他可以不介意场合时间的,他是真的可以不介意这里,矜持体面在邹吾面前算得了什么呢,他要,他就给,别人愿意知道就知道吧,愿意看到就看到他,他对别人没有想法,也不想娶什么申不亥的小女儿,这里的人才是他的爱人,是他这辈子都不知道怎么报答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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