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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命

时间:2023-10-22 22:00:06  状态:完结  作者:西行四郎

  姚知微几次三番被驳了面子,有点恼火,她避开祁玉成的目光,转身出了书房,细声抱怨说:“公子眼里从来只有项文辞。”

  祁玉成怔然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心下疑惑。

  我有吗?

  作者有话要说:

  有!


第29章 重逢

  “孩子,你心中有惑?”靖安帝一边批阅奏折,一边跟祁玉成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向来话不少的祁玉成此时默默地站在一旁,替老皇帝收拾奏折,心思已不知飞出多远。

  “舅舅,我有许多事不明。是因为我只会读书,从未下山走走,所以如今见到的越多越困惑吗?”

  靖安帝搁下笔,“读万卷书能看明白别人的事情,行万里路才能看明白自己的,你是说何事?”

  祁玉成:“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能惩恶扬善,不明白善恶的边界在哪里,也不明白杀一人救万人究竟可不可取。”

  “还有呢?”靖安帝见他似乎还有未竟之辞。

  祁玉成略作停顿,斟酌半晌还是开了口,“我不明白为什么我老是会生朋友的气。”

  “项文辞吗?”靖安帝带着宽仁的笑,又有点不易察觉的调侃,祁玉成莫名地觉得不自在,敷衍地点了点头。

  “司衡一行恐怕今年夏汛过后才会回来,萧问的证词朕也看了,知道你在查什么,你去淮南一趟兴许能有所收获。”

  祁玉成听到这里仿佛终于回了魂,抬起头来目若朗星。

  “朕便命你出京将案子查明,不论是为太子脱罪,还是定罪。顺便……”靖安帝提笔拟旨,“问清楚项文辞究竟哪里得罪了你。”

  祁玉成一跃而起,在龙案前撩袍跪下,意气风发灼灼耀目,“谢主隆恩!

  项文辞丢下手中疏浚的工具,拧着湿透的袍摆,跨上河岸,顾不上一身湿淋淋脏兮兮的模样往篝火边走去,终于赶上了今日的第一顿热饭。

  “对不住啊祁大人,远道来淮南,点完赈济款还得亲自参与治洪。”淮安王向项文辞递过半只烤红薯,项文辞束手站在一旁,没接。

  祁司衡点了点头,“哪里话,王爷不也是亲自下水治洪的?文辞坐下吃吧。”

  项文辞方才接过开吃。

  淮安王笑道:“小兄弟不错,有兴趣跟着本王入朝做事吗?”

  项文辞从红薯上抬眼,摇了摇头。

  “他是玉成身边的人。”

  祁司衡如此一说淮安王便会意,在祁玉成身边,若有意加官进爵是不缺机会的。

  这时一人脑满肠肥从不远处小跑而来,“王爷,明日采买的账目请过目。”

  这人是江宁刺史张悠,官职虽不大,辖地内却有着淮南地区最集中的风月场所,每年能捞到不少油水,也算个风险不高、收益丰厚的位置。

  毫无疑问,此人是程讴的嫡系。

  他远远看见祁司衡与淮安王交谈甚欢便拿着账本靠近,想听上几嘴。

  却不料淮安王起身拍了拍袍子上的泥土,“到我府上看去。”见张悠似乎犹犹豫豫不想走,淮安王又补充一句,“孩儿睡前要听故事,本王确实得回了。”

  张悠只得跟着淮安王走了。

  祁司衡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火光摇曳照亮他向来温沉的眼睛,“王爷家世子今年应有四岁了,他未成婚,孩子据说是战乱时捡来的。”

  “很调皮?”项文辞的发问像在谈论任何一个身世普通的小孩。

  祁司衡知道这是项文辞的善良之处,在他心中的那杆秤上,人人都无不同。

  他温柔地摇头,“孩子么,都是如此,玉成小的时候也总是天天吵着要我给他讲山下的事情,从回山以后他就一直很向往……太久远了,就不提了。”

  篝火噼啪一声,掀起几粒微小的火星,项文辞随手抄起根木棍,戳了戳柴火,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二哥,再讲讲吧。”

  于是祁司衡作回忆状,讲起他才十几岁时候看见的世道,“那时候山下是乱世……”

  “不是。”项文辞打断,“再讲讲他小时候。”

  祁司衡轻浅一笑继而说:“他那时候一直住在山中,十数年如一日,起初总想偷偷摸摸下山,后来遇过几次险,也牺牲过一些人,他便安稳了,再没提过要下山的事。兴许不是你来了,他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守在竹缘山上的准备。”

  项文辞听到这里,手指慢慢摩挲起掌心的那根木棍,神色浅淡得如同夏夜幽风。

  “我告诉他,山下有个比他年纪还小的孩子凭着一身武艺定国安邦,有朝一日天下一统,他们就会相见,这个孩子会成为他的死士,寸步不离,陪着他下山,走遍想去的所有地方。”祁司衡道,“他早就期待着你登上竹缘山的那天。”

  项文辞神色里原本的那阵风,乍然惊动了停留在他眼中的点点萤火。

  数日来项文辞每天都在照月江堤附近守着,哪里有漫口哪里溃了堤,他都跟着淮安王和县里官兵一起下水,或疏浚或封堵。

  这天又是一夜的暴雨,天还未亮项文辞已经快马加鞭赶到照月江,他跳下马背,将上衣全部脱掉,穿着条武裤循着吆喝声淌进了水里。

  “州尉大人,下游二里地就是施粥棚,我们务必把这河段守好,二少爷已带人去撤棚转移百姓了。”项文辞弓腰死死按着一麻袋土石,让江宁州尉冉也把另一袋往上摞,“光这边堵也不是办法,上游河道疏得怎么样了?”

  冉州尉:“王爷带人在上游,从昨夜里就开始挖了,只要不再下大雨没问题,到卯时应该能挡住这波。”

  项文辞身边的一名年轻将士被滔天的江水冲得站不稳,项文辞挪过去扶了他一把,然而这处刚垒好的土石却因失了支撑,被急速漫涨的水流冲溃,只听冉州尉一声惊呼,项文辞和那名将士被洪水照面拍了下去,周围人等迅速堵上空缺,重新填补漫口。

  冉州尉一边帮忙一边回头去看,就见二人几番沉浮,那小将士泅上了岸,却迟迟没见项文辞的影子。

  “诶!快来个人,去把项公子捞起来!他怎地不会泅水还来干这活?”冉州尉话音未落,只见一骑银蹄奔马踏着泥泞疾驰而来。

  祁玉成如同一只雪白的鸬鹚飞身弃马,准确地一头扎进江水里。

  项文辞从水没过他胸口的那一刻就已经慌了,转瞬又被浪头拍进水中,呼吸不能,视物不清,他一边尽力稳定心神一边四处探摸,意图抓住什么东西救自己一命,然而急流之中,一切事物都如同浮萍,他屏着一口气,顺水而下,心中忽然有点懊悔。

  他想如果能坦率承认自己不会游泳就不至于给旁人添麻烦了。

  项文辞已闭气到了极限,稍略张开嘴,泥沙瞬间呛进了喉管里,刮得喉咙生疼还泛着恶心的腥味,他难耐地皱了皱眉。

  完了,这下真的完了。

  下一刻,却没有如他预料的那样丢掉一条小命,一双有力的手揽住他的腰,瞬间将他托出水面,空气大股大股涌进肺里,带来剧烈疼痛的同时把泥沙和脏水呛咳出来。

  项文辞惊魂未定紧闭着眼睛,咳嗽个不停。身前抱着他的人一边不厌其烦拍着他的背,一边替他把嘴边的脏污抹干净,同时温言哄道:“没事了没事了。”

  项文辞听见熟悉的温润嗓音紧绷的神经已渐渐松弛,他睁开眼,果然看到那个人凌厉的眉眼,此时其中的关切和疼惜又让其间盈满泓泓惊澜,“别怕,我在这儿。”

  项文辞脑袋还没回神,身体已经先一步有了动作,他忽然紧紧抱住祁玉成的脖子。

  祁玉成则由项文辞抱着,慢慢往岸边挪,不顾周遭人探究的目光,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浅浅笑意。

  项文辞到了河滨仍旧没把手松开,他惶然间想起在竹缘山上,祁玉成也是这样将他从水中捞起来,那天似乎还发生了些别的事情。想到这里项文辞心跳骤然加速,慌乱地松开手,“我自己走。”说着他急忙转身背对着祁玉成淌水上岸,腰间被祁玉成触碰过的皮肤还泛着热意,那从裤腰边露出的一点点红色纹路隐约也更冶艳了几分。

  祁玉成丝毫不在意,扬声跟姗姗来迟的冉州尉交代,“州尉大人,我奉谕旨前来,特殊时期不必招待,我刚到此地休息片刻便过来帮忙,之后也麻烦您切莫让项文辞再下水了。”

  冉州尉一听这语气,再看祁玉成与靖安帝极相似的上半张脸,马上反应过来这个半路杀出来的人是谁,当即恭敬行礼道:“帐篷就在前方树林里,三公子奔波辛劳,我们这边河道已控制得差不多了,待会儿刺史大人过来,我再回禀。”

  祁玉成点了点头转身跟上项文辞,不甚在意地掸了掸湿透的衣袍,把上衣领口散开了点,冉州尉盯着他远去的轻健步伐,哪怕再迟钝也看出他心情极好。

  祁玉成走进帐篷时项文辞正用清水擦身上的污垢,埋头搓着布巾,祁玉成闲闲靠在一旁的桌子上,抱着手看项文辞精干的肩背,目光如同实质,从后颈开始一寸寸掠过那人的肌肤。最打眼的是他俊秀的肩胛,往日飞扬的长发正粘附其上,又因为他正弯腰动作,脊柱拱起几段玲珑的骨节,似乎是紧实肌肉下的暗礁,让祁玉成一眼扫过去就不得不沉溺欲海。

  “过来。”

  祁玉成突然开口了,项文辞手中一顿缓缓回过头。

  “明明怕水还到江中央去,真是不要命。”祁玉成说的是责备之言,但语气却极是偏宠。

  “藜庶之苦我看在眼里,也想帮点忙。”项文辞抬头瞥他一眼,看见他玩味的笑不似要发火才松了口气,再一细看当即心中一惊。

  “你脖子怎么了?”

  项文辞急忙走过去,扯开祁玉成的领口,只见一块猩红划伤留在他玉质般光洁的皮肤上。

  “许是刚刚下水被浮木刮伤了。”祁玉成目光仍跟在项文辞的脸上,观察他情绪的变化,从焦急到担忧再到气恼,“所以你得惜命,我看你遇险怎么会袖手旁观,难免被你牵连。”

  项文辞瞪了他一眼,朝帐篷外吩咐道:“来人,取药来。”

  说罢他将手中布巾搁在桌上,又凑近了几步,祁玉成猝不及防被他挤开双膝,乍然被略有些凉的嘴唇贴在了颈侧。

  祁玉成呼吸猛然一窒,闭紧了双眼,感受火热柔软的触碰带来细细密密的疼痛,燥热从伤口处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他既觉得自己此时晕头转向飘然如梦,又觉得感官从未如此清晰,似乎能感受到项文辞舌头上粗粝的纹理,能听见帐篷外侍从搁下药箱的声音,能在轻轻环住项文辞光裸的腰后探出他细微的颤动,也能听见帐篷外林子里竹喧嚷嚷。

  闷雷暗传,越滚越近,及至那模糊的感情也渐渐清晰。

  “文辞,轻一点。”他慢慢伏在项文辞肩上,贪恋地抚着项文辞平滑纤薄的后背,火热的掌心一节节抚摸他的脊骨,自上而下眼看就要探手伸进他的裤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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