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三嫂瞧着小双儿哭了,心里紧成了一团,她急急走了过去,揽住小双儿的肩膀,一下又一下的摸着他的头。 她眼眶也渐渐红了,却破涕为笑:“婶婶知道你是好孩子。” 家里多一个小双儿来疼,其实未尝不好。 王商栋听见了里头的动静,扭头看到一副婶侄情深的场景,他的小夫郎坐在木椅上,扑到站着的林三嫂怀里,哭得肩膀一耸一耸的。 差点没忍住,他真想一个健步把小夫郎夺回来,让小夫郎扑他怀里哭。 他来好生哄着。 可是他不能,王商栋深深在内心叹了好多口气,捡过地上的树枝,十分幽怨的在地上涂涂划划。 林三嫂抹了抹眼泪,放开了他,笑着问:“留在家里一起吃饭吧,刚好我在准备做饭,你叔叔他晚些便回来了。” “正巧你叔叔杀了只鸭子,能煲枸杞炖鸭汤,补着呢。”林三嫂挽了挽袖子,转头看向门口蹲坐着的汉子,“你去叫他也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林以默摇了摇头:“我答应了阿娘要早些回去吃饭。” “而且今日阿姆头七,阿娘他们同我一起去祭祀,祭祀后的那一顿饭我得和阿娘他们一起吃。” 林三嫂眼里难掩失望:“这样啊,没事。” “不过以后还是有很多机会吃婶婶做的饭。”林以默扬起脸,笑了笑,“婶婶到时候不要觉得我贪吃,嫌我烦了。” “不会,你尽管回来吃。” 林三嫂记起一事:“对了,你手里的田契,今年的秋收还要交税,收成还没去收。你千万别往了去收,免得烂在地里。” “等你王家小儿子考了秀才,你把田契挂在他名下,今年秋收就不用交税了。” 要不是父亲名下的八十亩免赋税都挂了名,也是家贫不好的人家,父亲心善少收一成税祖给了他们,要是贸然让父亲挤出一个份额。不止父亲难做,靠着着少交一成税过活的人家更难过。 不然林三嫂肯定要将侄儿的田契挂在父亲名下,省得侄儿麻烦了。 林三嫂仔细叮嘱他:“上河村离柳树村不远,也不近,来回算不上麻烦。可是天天往上河村跑去劳作,那指定是辛苦的,王家估计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再去侍弄这些田地。” “你将田契挂在他名下,不用交赋税,你可转租给别人。一年两收,每一收粮食你收三成即可。” “但是得找你在上河村信得过的人家,否则欺瞒了你,会吃大亏。”林三嫂颇有些苦口婆心,“你要是有中意的,租给他便可,要找村长立字据。” “要是没有,我替你找上一两家。” 她仔仔细细的交代着,生怕遗漏了哪一项,担心侄儿不清楚吃了大亏,被人占了便宜都不明白。 这么多年来,林三嫂多多少少是了解上河村哪些人家是值得转租的,哪些是偷奸耍滑只想占便宜的。 林以默听了之后了然,心中了定数。 “我知晓了。”林以默沉思了一会儿,“我回去同阿娘商量,等到时候要是没解决好,我再来找婶婶你。” 林三嫂应了一声:“好。” “那婶婶,我先回去了,时候不早了。”林以默频频回头去看向蹲在门口的郎君,担心郎君等得烦了。 “你先等等。”林三嫂看出他的心思,也不打算多留他,只是让侄儿先等上一会儿。 林三嫂转身去了厢房,找了一个小布袋,装了满满一袋红艳艳的小果子进去。 她将布袋塞到侄儿手里:“拿着回去吃,你叔叔在镇上买的,据说是从府县那边进货回来的果子,吃起来又甜又脆。” 林以默看着满满一袋的果子,推脱不要。 林三嫂不依:“你拿着,有谁回家一趟,竟连个东西都没拿的。” 林以默难得扁嘴,哼哼唧唧的:“叔叔专门给你买的,婶婶要是拿一点我就要了,干嘛要全给我。” 林三嫂见他执拗得很,非不要,手都藏在后背不肯拿出来。 她只好将布袋里的果子拿出来,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他,一份留来自己吃。然后又去了灶房,拿了她七八张自己烙好的玉米面饼,一起装好给了林以默。 林以默出了院门,郎君跟在身后,他同林三嫂挥了挥手:“婶婶,我走了。” 林三嫂站在院子里,看着他们走出了很远,背影消失不见之后,才回过神。 她怔怔的,慢慢的笑了一下,心情蓦地畅快起来,不似前几日胸口郁闷。 这头,王商栋高兴得很,终于又能牵小夫郎的手。 他拿过小夫郎手里的布袋子,自己提着,另一只手还拉住小夫郎。 “要是夫郎也能扑我怀里,娇娇的哭一次就好了。”王商栋心痒难耐的看向小夫郎,“我指定把你哄高兴了。” 一瞬间,林以默脸色爆红,接着恼羞成怒甩开郎君的手。 “谁要扑怀里哭了!” 还娇娇的哭!郎君真是好生过分,谁娇娇的哭了。 顿时没了小夫郎牵着的王商栋,心里那叫一个委屈,刚刚小夫郎不是还扑婶婶怀里哭吗,怎么就不能扑到他怀里哭了。 林以默‘哼’了一声,傲娇得不行,扬着头,脚步加快,直接把郎君落在后头。 王商栋摸了摸鼻子,大踏步追上去,跟在小夫郎身边,往左绕上一圈,又往右绕上一圈。 他一往左边走,林以默就把头扭到右边。 等他走到右边时,林以默马上把头扭到左边。 反正不管王商栋走到哪边,林以默都扭头到另一头,都不看郎君一眼,嘴里还碎碎念念的,王商栋听不清小夫郎在嘀咕什么。 王商栋:“……” 小夫郎怎么闹起小脾气也怪可爱的,想把人抱怀里摸! 不过这话,王商栋憋在了心里,没有说出来。要是说出来,小夫郎脸皮薄,真不搭理他了可怎么办。 王商栋傻气的一笑:“刚刚是我说错了,应当是我扑在夫郎怀里娇娇的哭,要夫郎来哄我才对。” “噗嗤。”林以默没忍住笑了。 郎君真羞羞脸。 哎呀,郎君真讨厌,他都没有来得及生气呢,就把他逗笑了。 王商栋趁这个机会,连忙把小夫郎的手握住,紧紧的牵着,而这一回小夫郎没有甩开他的手,甚至还黏黏糊糊的贴着他走路。 *** 祭祀之后,晚饭要比平时提前半个时辰或者一个时辰。因此从山上下来之后,歇不到半刻钟,王阿娘就开始着手准备晚饭。 王阿爹则是去田里摸螺蛳,水田收割了,灌满了水,正好是田螺喜欢的环境,估计能摸到不少螺蛳。 应当是能做上一道爆炒螺蛳。 按照老一辈传下来的习惯,祭祀后的晚饭,蛋炒浆麦菜、艾米团子和凉拌马齿苋是一定要做的。 浆麦菜是有的,上山的时候,王阿娘就顺带采了好几把回来,现下就搁在灶台上放着。 艾米团子是用黄花白艾做的,在田埂随处可见,路边指不定就能看到开出黄色的小花,草叶被灰白色绵毛密密的遍及,点缀在田野里是一道不错的风景。 而黄花白艾是村里人最喜欢的野菜,拿来做青团之类的最为合适,味道也好吃,不像婆婆丁吃起来苦得很。 马齿苋也是到处可见的野菜,因此王阿娘先预备着做其它的菜式,她交代了王阿爹,摸完了螺蛳记得顺道摘些黄花白艾和马齿苋,她就不想费劲跑一趟自己去摘了。 王阿娘先将浆麦草洗干净了,焯了一遍水,捞起来放在一旁备用。 她热了锅,舀了一点猪油,放到炒锅里头,滋啦滋啦的声音响起后,手脚熟练的敲了七八个鸡蛋下去,不停的翻炒。 等炒成鸡蛋液成块,王阿娘把浆麦草倒下去,炒了两下,倒了半勺酱油。 不断翻炒至完全变色,这一道蛋炒浆麦草便做好了。 木盆里有两尾鲫鱼,每一条莫约有两三斤重,在水里游得畅快得很。这是昨儿从猎户家买来的,还是于婶告诉王阿娘猎户山里头的深溪捉到了七八条鲫鱼,用木藤系成了一串,一路提回来的,那场面好不壮观。 王阿娘一听,就指使着王商栋赶忙去选了两条最肥美的,鲫鱼可有营养补着呢。 不过王阿娘这会儿没想着自己杀鱼,也不是她不会杀,是她不想碰。 做饭对她来说是一种享受的乐趣,但是洗碗和杀鱼、杀鸡之类的事可不是,所以王阿娘打算等王阿爹回来或者是王商栋回来杀了鱼后,她再来做鲫鱼白萝卜汤。 已经有了一道汤菜了,王阿娘不打算用那只老母鸡来做玉米炖鸡汤。 她想来想去,还是做煸炒辣鸡块好一些。 王阿娘一想好就立即上手做,老母鸡是早上就杀好了,还煮过了一遍才捞出来晾干拿去祭奠的,现在老母鸡表皮都是泛着橙黄。 她先将姜蒜切成片,葱切成了粗丝,老母鸡也砍成一块一块的,鸡腿也剁成了块,切掉鸡头和鸡屁股丢掉。 锅烧热之后,放油下去,等油也跟着变热后,把姜蒜葱和辣椒齐齐丢到锅里头,炒出香味来,再倒入鸡块。 王阿娘突然想起来,灶房里的碗放着早晨烫熟了一遍的老母鸡肝脏等。还好她这会儿想起来了,不然天热,放到第二天指定发臭不能吃了。 她赶紧拿了过来一同倒了进去,不断的煸炒至变色。 再倒入调好的料汁,淹没鸡块一半的位置,然后王阿娘放了小半勺酱油下去调味,又放了切成薄片的白萝卜下去。 抽出几根木柴,火不能大了,然后慢慢的等汤汁收干,撒上葱花碎,浓郁的带着酱香味,这道菜就完成了。 “阿娘,我们回来了。” 刚走到院子里,林以默闻着香味,直接抛下了郎君,小跑到了灶房。 又是手上一空的王商栋:“……” 他难道对小夫郎来说,还没娘做的菜重要吗。 鲜嫩的鸡肉收汁了之后,包裹住浓香的汁液,泛着油光,勾人的香味争先恐后扑入鼻。 林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了出来:“好香呀。” 王阿娘见到小双儿,扬起笑:“馋了呀?自己拿筷子夹一点尝尝。” 林以默摇了摇头,他还不是很饿,离吃晚饭的时辰也没有很久,他不是很急这一时半会儿的。 “阿娘,我来帮忙!” “先不急。”王阿娘收拾了一下灶台,扭头说,“大栋,把盆里的两条鲫鱼拿去杀了。” 王阿娘把做好的菜端起来放好,用盖菜罩竹罩住,避免灰尘落进去和苍蝇的叮咬,也是为了让慢一点散掉热气。 虽然是夏天,但是冷掉的饭菜也不好吃。 “好。”王商栋端着木盆,还提了把刀,走到院子里的井那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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