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 月归酩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他向后一靠,整个人都慵懒地靠在车厢上:“大理寺除了那些官职需要日日守着之外,剩下的缺几天也没什么事情。” 他像是知道江念归心里的担忧似的,以一种轻松的语气告诉对方不要担心。 “不过接下来恐怕会有些忙碌。” “哦?” 江念归疑惑出声。 “昨天下午你不在,有个妇人在衙门击鼓鸣冤,说是自己的儿子被人杀害多年,至今没有一个解决办法。” “难不成是有什么……” 月归酩轻笑一声:“没错,她当初指认的凶手是户部侍郎的独子。” “这件事情当年被压了下去,当做了一桩悬案解决了。”他勾了勾唇角,神态有些讥讽,“如今对方年事已高,再加上当众击鼓鸣冤,这件事情当晚就传进了宫。” 江念归思索片刻:“看样子是要翻案了?” “没错。” 月归酩一拍手掌,笑吟吟地说道:“不过奇怪就奇怪在当年审理这件事情的官员早已离任,如今的官员却表明自己根本没找到这份案宗。” “看来我们有事情在做了。” 江念归一听就明白了,无奈地摇头一笑:“不过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想在众多案宗中翻出一部出来,倒是海底捞针。” “那没办法 。”月归酩耸耸肩,“谁让昨晚不止那位妇人击鼓鸣冤呢?” 他坐直了身子,在江念归的面前伸出了几根手指,小声说道:“那可是牵扯到了数十条人命。” 江念归瞳孔微缩,看样子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么大的一件事情当初竟然能够被当做悬案处理。 他低垂下眉眼,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户部侍郎的事情,但原话本中一直围绕着江行寂,对于其他人也只不过是寥寥数笔的描写。 “不过你放心,该头疼的应该是其他人,你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了。” 月归酩抬手拍了拍江念归的肩膀,安慰道。 “嗯。” 他听到之后点点头,像是把对方的话听到了心里似的。 大理寺已经到了,外面的雨似乎是停了,只不过天还是阴沉沉的,天空上大片大片的乌云聚集着,看样子过一会儿还是会下雨。 “中午见。” 月归酩冲着已经下车的江念归招招手,脸上再次出现了和平常一样的纨绔模样,和刚才在马车里的判若两人。 “中午见。” 江念归颔首,手里拿着一把淡青色的伞往里走,惨白的脸在阴沉的天气下显得格外得冷漠。 或许是因为大理寺的氛围本就庄严,他这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倒是没什么奇怪。 “诶?你的病好了?” 原本坐在那里埋头翻看着案宗的韩子任听到有脚步声,一抬眸就看到了昨天请了病假的江念归款步而来。 “嗯,已经不影响工作了。” 江念归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听到对方的询问之后礼貌地回了一句。 “哎,你来的正是时候。”韩子任苦笑一声,抬起下巴示意他看那边堆积如山的案宗,“接下来就一起大海捞针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对方便继续埋头苦干,看样子颇为无奈。 江念归的桌子上也堆满了案宗,不过看起来像是没地方放了就放在了他这张空桌子上似的。 不过这也没什么区别了,想罢,他也抬手拿起一卷看上去时隔已久的卷宗翻看了起来。 周围很是安静,只有哗哗的翻书声响起,外面时不时地响起一阵蛙鸣,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声音了。 江念归抬起头用手按了按有些酸痛的脖颈,很快就又投身于浩瀚的卷宗。 这些年发生的大案小案都被记录在了一起,翻看起来倒是麻烦得很。当然,他也不清楚这样做究竟是故意的还是之前的那些人真的不觉得麻烦。 安静了一刻钟之后,房间里响起一阵椅子推动声。 韩子任站起来伸了一个拦腰,江念归还听到了一阵关节响动的声音。 “你们喝不喝茶?”他开口询问,“我去泡些茶来。” “麻烦了。” 另外两个人应了声,看样子也有些疲倦了。见状,江念归也点了点头,随后便看着韩子任出了房间。 “这么多,得翻到什么时候。” “要我说,估摸着是上一任把案宗藏了起来,听说他之前就和户部侍郎走得近。” “你说的也对,不过到头来还是我们这些小官受罪。” 江念归没说话,就坐在一旁抬眸望着外面阴沉沉的天,目光淡然,仿佛并没有因为巨大的工作量而感到不满。 出去泡茶的韩子任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套茶具。他进来之后便给每个人都倒了一杯茶,看起来还不错。 “多谢。” 江念归点了点头,拿起还温热着的茶杯捧在手里暖手。 淡淡的茶香伴随着袅袅升起的热气弥漫在鼻端,在阴冷的房间里多多少少有些温暖。 “轰隆”一声,外面响起了一道惊雷,没多久,比昨天还大的雨便倾盆而下。 江念归浑身一抖,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坐在那里垂首看着桌子上摊开的案宗,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似的。 “这雨夜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 “看起来比昨天下得还大。” “糟了,我出门的时候可没有带伞,看样子要淋成落汤鸡了。” 听着耳边同僚的说话声,江念归深呼吸着,握着茶杯的手很是用力。 他眨了眨眼睛,脸色有些苍白,抬手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之后才缓了缓。 噼里啪啦的雨声很大,遮盖掉了一些说话声,但江念归却觉得耳边一片嘈杂,嗡嗡地响个不停。 隐匿在暗处的十一听到下雨之后立刻将目光放在了主子的身上,对方尽管看上去跟没事人似的,但他却注意到了对方紧握着的手。 距离放班还有好长时间,江念归总不能现在就离开。 他掩唇轻咳一声,抬手拢紧了衣衫。 丝丝缕缕的冷意漫上全身,江念归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于是便抬手将搭在椅子后面的披风拿起了披上了。 见状,韩子任疑惑地询问:“你是冷了吗?” 他说完抬头望了望外面的雨,心里有些奇怪,这么热的天下了雨多多少少有些凉爽,但看对方的样子仿佛是冬天似的。 听到询问之后的江念归放下手里已经变冷的茶杯:“江某自幼体弱,比寻常人畏寒一些。” “这样啊。” 韩子任恍然大悟,随后便将手边的茶壶放到了他的桌子上:“那你多喝些热茶暖暖身子。” “多谢。” “小事罢了。” 对方说完之后便坐了回去,看样子真的只是关心同僚罢了。 只不过江念归还是没有放下心里的警惕,毕竟楚荣成能将他安排进大理寺,想必这里也会有他的人。 想到这里,他抬手倒了一杯茶,还热着的茶水入喉,确实驱散了几分冷意,但也只是杯水车薪罢了。 “诶,你们把这些送到林大人那里。” 一位文官打扮的人走了过来,将怀里抱着的案宗放在了桌子上。 “好好好。”韩子任连忙应声。 “我没带伞啊。”另一位录事苦笑一声,“还是你们去吧。” “我的案宗还没看完,这又来了一堆。” 另一位也埋怨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不想要去送东西。 韩子任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站了起来:“那我去吧。” 他走到桌子旁边抱起那堆案宗,一时之间险些没拿完。 “哎。” 江念归放下了手里的茶杯,随后一边站起身来一边说道:“走吧,我陪韩大人去一趟。” 对方两只手都抱着案宗,根本空不出一只手来撑伞,外面的雨下的又大,一来一回肯定要耗费不少时间。 “那多谢江大人了。” 韩子任一脸的感激,就连江念归走过来准备帮他拿一些案宗的时候都好心地推辞掉了:“还是我来吧,你不是身体不舒服么?打伞就好了。” “好。” 江念归也没多说,拿起旁边的伞就跟着对方出去了。 雨花溅落在地上,难免沾湿衣角。他站在走廊将伞撑开,随后便举起遮挡住了两人头顶的雨。 “江大人跟着我便是。” 韩子任一身的书卷气,抱着案宗的时候倒是像极了一个教书先生。“ “好。” 江念归刚来大理寺,确实是不知道那位林大人是在何处办公。因此便跟在了韩子任的身后往外走。 雨水打在伞面上,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溅出来的雨水顺着伞面下落,随后落在地面上又沾湿的衣角。 “江大人,你身子不好,不必把伞偏向我。” 韩子任察觉到了江念归的动作,不由得心里一慌,生怕对方再因此病倒。 “没事。” “江大人放心,我身强体壮,这点雨对我而言不算什么。” “好。” 对方这么百般推辞,江念归只好无奈地将伞往自己这边倾斜,只不过他的肩膀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小片。 韩子任见状更是心生感激,想着回去之后就给对方把煮茶的小炉子给搬到办公的地方。 两个人走了大约一炷香 的时间才走到那位林大人的办公处,对方看样子身份不低,周边全是护卫。 江念归的步子几不可察的一顿,眉头稍皱,这里的防卫这么森严,他不由得担心十一会不会被发现。 果不其然,当他走近的时候便看到了十一在不远处停了下来,随后便对着他轻轻摇了摇头。 “前面就是林大人办公的地方了。” 韩子任松了一口气,步伐不由得加快。 江念归也跟了上去,表面上看着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这里的守卫这么森严,想必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毕竟是大理寺。 他心里稍稍松了一口气,想着就送个东西的功夫,很快就出来了,再加上十一也在不远处。 这么一想,江念归的表情略显松弛,紧跟在韩子任的身边走了进去。 “来者何人?” 守在门口的护卫看到他们之后连忙用手里的剑鞘拦住了他们,表情也是严肃的,锐利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可疑分子似的上下打量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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