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归酩点点头, 随后便格外自然熟地走到他的身边,脸上流露出来了些许的不好意思。 “嗯?” 江念归撤后一步拉开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礼貌地颔首示意对方:“公子是有事相求?” “算是吧。” 得知自己的想法被对方看穿, 月归酩眉眼舒展, 随后便不客气地开口说道:“昨天一时没注意,不小心将东西拿错了,那块玉佩……” 他没有把话说完,说到这里之后便停下来了, 然后就盯着江念归看,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原来是这样。” 江念归轻笑一声, 将昨天对方扔给他的那块玉佩拿了出来:“物归原主。” 他将玉佩递给了对方,举手投足之间风度翩翩,看上去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既然说好了要补偿你,走吧。” 月归酩将玉佩收了起来,随后便兀自地转身往前走。 “诶!”江念归喊住了他,等他疑惑不解地回过头之后无奈询问,“这是要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了。” 听到这句话,江念归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便跟了上去,看样子丝毫不担心对方是否心怀不轨。 他这幅样子被月归酩看在眼里,剑眉不由得一皱,眼神微暗,仿佛是在思索着什么似的。 江念归假装没有发现这一点,顺应着对方的意思跟了上去。 和对方说的一样,快到了地方的时候,他确实是知道来的是什么地方了。 添烛阁——一家诗社,可以称得上是全京城最有名的诗社,不少文人墨客都是这里的常客,甚至当今不少有名的才子都是在这里一对出名的。 江念归眸光流转,看样子对这里很是陌生,不过进来之后也没有四处张望,而是目不斜视地跟着月归酩。 这让月归酩稍稍对他改观,深藏在眸底的算计也打消了不少。 对方仿佛是这里的常客,进来之后就有人引着他上了二楼的包厢。 说是包厢,其实就是用屏风和竹帘给隔开的空间,隐隐约约间还是可以看清楚旁边包间的人是谁。 江念归随着对方落座,看似安静地一言不发,实则在心中回想起来了这里的事情。 原话本中,江行寂意外陪着月作川来添烛阁参加一年一度的诗会,随后又不经意地随口对上了压轴的诗,从此在文人中有了几分的名气。 这也为之后太学的学生跟随月作川埋下了伏笔。 江念归掩唇轻咳,惨白的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淡淡的冷意。 他抬眸看向点茶的月归酩,既然对方带他来了这里,那么江行寂和月作川也在了? 既然如此,一直跟在月作川身后的月归酩又为什么要带着他过来?对方是真的不知道他是谁,还是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 眨眼之间,江念归脑海中闪过了许多想法,但最后还是恢复了往日里的冷淡模样。 他们来的时候,下面的大堂已经有不少的人了,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对诗文高谈阔论。 就在他垂眸向下望的时候,一旁点完茶的月归酩也在暗中打量着他。 月归酩收起脸上的笑的时候,看上去倒是颇有威慑力,那是一种久居上位的压迫感。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坐在旁边的人,一袭寻常青衣,外披了一件浅云白的斗篷,看上去有些畏寒。 对方周身的气度倒是和那一张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脸相符,尽管一句话都不说,却也能察觉到身上那股淡漠的氛围。 月归酩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最后一样不是落在对方夺目的眼眸,也不是落在对方疏冷的眉眼上。 而是被江念归眼尾那颗殷红的痣给吸引到了。 或许是他这最后一眼停留的时间有些长,江念归察觉到了,便好奇地微微侧首看向他。 “没什么。” 月归酩嬉笑一声,颇具少年意气。 “今天来了不少人。” 江念归淡淡地开口:“公子带我来这里是看他们对诗?” “非也非也。”月归酩卖了一个关子,但他也记得自己带对方过来的理由是补偿,于是又补充了一句,“这里的乐师不错,甚至可以比肩宫里的。” 他侧目:“你一会儿可以欣赏一番,肯定会为其折服。” “是吗?” 江念归轻笑一声,这抹笑出现在他脸上,就像是冰雪初融的湖面落下了一朵艳丽的花。 他微微颔首,意有所指:“那就拭目以待了。” 这番交谈结束之后,两个人倒是不约而同地都沉默了下来,这个包间里一时之间沉寂了下来。 没过多久,下面传来了一阵喧闹,江念归顺着声响向下望去,赫然看见了自门口走进来的两个人。 为首的那个一身木槿紫长袍,腰束宝带、头戴紫金冠,一看就非寻常人家;稍微落后他一步的那个人面容温润如玉,浅浅一笑就让人如沐春风。 江念归很快就收回了目光,看样子并不认识这两个人。 这两个人正是月作川和江行寂。 “开始了。” 一旁很久没说话的月归酩突然开口,声音懒散,只不过听他说这句话的语气倒像是在看什么热闹。 江念归听到之后没附和,只是看着那两个人也轻车熟路地上了二楼,只不过是在他们对面的包间入座。 添烛阁的布局和其他的茶楼酒馆差不多,都是十分宽敞的一个大堂,二楼及以上都是呈“回”字形。 江念归透过竹帘的缝隙能隐隐约约地看到对面两个人的身影,其他的就看不到了。 在谈笑声中,一楼的圆台上蓦地响起一声笛音,顿时就将下面的谈笑声盖住了。 紧接着古琴声入场,其他丝竹之声也紧随其后。 一曲罢,在场的人大部分都意犹未尽。 月归酩侧首看向身旁的江念归,对方脸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一时之间竟然看不出来是什么想法。 “如何?” 他也不纠结,直接开口询问。 “名副其实。” 江念归压下喉咙的咳意,抬手端起温热的茶喝了几口润喉。 “好戏还在后面呢。” “是吗?” 江念归浅笑,就像是一个进来玩乐的普通人似的。 诗会在乐曲结束之后便开始了,最先展示的是一些有名文人的诗作,下面夸赞贬低参半,看样子很难得到一个统一的标准。 随后便是这场诗会的重头戏了,添灯阁的老板请大儒出了十句不完整的诗句,在场的人可随意对诗,最后得到认可最多的人便是这届诗会的魁首。 听完规则之后的江念归便收回了目光,对此不是很感兴趣,甚至还不如刚才的乐曲对他的吸引力大。 十句诗被写在一张纸上分发到了二楼,一楼的大堂上 自然有空白的宣纸任人随意拿取。 “要不要试试?” 月归酩看都没看端过来的诗,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明显神情恹恹的江念归。 “没有。” 江念归没有丝毫犹豫地回答道,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转移了目光。 看他这幅模样,好像真的对诗会不感兴趣。 而请他过来的月归酩却没有露出多少不耐烦和不满的情绪,而是突然长叹一声,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露出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可惜我胸无点墨,不能拿下魁首了。” 说完之后又双手握拳,一副小孩没有得到心爱玩具的模样。 “真巧。”江念归莞尔一笑,“江某也不善诗文。” 计划没得逞的月归酩一愣,然后便垂头丧气地转过了头:“看来我是与此无缘了。” “不过——”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江念归就转移了语气:“若是公子想要,江某试试也无妨。” 盯着月归酩的目光,江念归冷淡地微微颔首:“就当是公子请江某来的谢礼了——如果能得到魁首的话。” “那就多谢了。” 江念归转回了头,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在心里得逞地笑了笑。 他本就打算夺下江行寂的魁首,只不过缺少了一个理由,现在倒是可以名副其实了。 只不过…… 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身边一副纨绔子弟模样的月归酩,心里觉得对方一定知道什么,不然也不会这么想办法地让他过来了。 但是影响不大,江念归手指拨弄了一下手腕上的青玉手串,心情还不错。 放在桌子上的白纸上没过多久便多出来了几句诗,字迹飘逸潇洒,只不过有些有气无力,或许是写字人的力气不大。 江念归放下笔,俯首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有把握吗?” “不知道呢。” 江念归莞尔一笑,侧首看向了对面那个模糊的月白身影。
第52章 十一,长月一种有名的木头 在等待各位才子创作的空档, 下面的乐师再次上场,只不过演奏的乐曲和开场的时候不一样了。 一炷香之后,所有人面前的诗句都被收了过去,随后很快就挑选出来了最精彩的。 江念归抬手喝着茶, 看上去并不为结果所动, 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很快, 台上的儒者宣读了结果,魁首是一个从来都没听过的名字。 “这是谁?怎么从来都没听过?” “好!太好了!我原以为自己对的已经很好了没想到天外有天啊!” “这么厉害的人, 为何从未听说过?” 一时之间议论纷纷, 但被议论的人却坐在高处不动声色,淡定地仿佛刚才念出来的不是他的名字似的。 “行舸?” 月归酩缓缓地念出来了这两个字来, 侧首轻扫了一眼坐在身侧的人:“你为何不以真名露相?” “公子又怎么知道这不是我的真名呢?” 江念归听到对方的疑问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 说完这句话之后他也没再解释什么了,只留下来了一句意味深长的反问。 这届诗会的魁首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给夺下, 一时之间评价褒贬不一。有人认为这是理所应当的,自然也有人认为这名不符实。 当然,心里最不爽的人当属江行寂了。 在听到宣读出来的名字不是他的时, 原本好好捧在手里的茶杯明显地晃了晃,顿时洒出来了不少的茶水,将他胸口处的衣衫洇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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