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萧眉心的美人痣是微微凸出来的,而他指尖并没有触摸到凸起物,只能说这娃易容功夫太到家,无懈可击。 “那小的伺候公子刷牙。”游萧无奈地转过身去,将青盐洒在牙刷上。 苗笙抄着袖子,眯着眼打量他的背影,越想越不甘心,觉得可能**覆盖的面积大,说不定在脖子以下,这样轻易很难发现,看来得扒他衣服。 对,扒! 他当机立断,甚至已经忽略合理逻辑,从手边小几上抄起一杯水就泼在了游萧的身上。 “啊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苗笙对上对方惊讶的神情,举起受伤的右手,好整以暇地笑道,“布条太滑,一时没拿住。” 游萧心中无奈叹息,手滑是么?茶杯能蹦到我肩膀上也真是奇了怪了。 但他不能质疑,只能见招拆招:“无妨,公子无需在意。” “在意的,你看,衣服都湿了,快脱下来换一件。”苗笙立刻上手,干脆利索地拽开了他的腰带,去扒他的领子,由于太过心急,顾不上一件一件扒,摸到他里衣的领口,双手往他肩膀后边一剥,游萧的肩膀和两边的上臂便全部露了出来。 什么疑点、接缝都没看见,皮肤很光滑,锁骨平直,很好看。 身材真是不错。 苗笙的重点不慎走偏了一点,然后便注意到了他右臂上侧缠着的布条,那是昨日为了保护自己所受的伤,登时愣了愣神。 尽管他一开始怀疑这次遇袭也是对方安排的,但是看到这伤口,他还是不忍苛责。 昨日是自己亲自为对方包扎,伤口多深、流了多少血他心里是清楚的,想到那鲜血淋漓的画面,他瞬间心软。 正常人不会干这种事,苗笙心想,再说也没必要,应该就是真的遇上了匪徒。 游萧这熊孩子易容骗我确实不该,但归根到底,他一直都是为了照顾我,而且并没有逼我接受他。 他好像一直都是在为了让我开心。 见他盯着自己的伤发愣,游萧连忙把衣服穿回去——尽管不知道这一出又是闹哪样,但是看见苗笙明显心疼的目光,自己更是同样心疼。 这一刀自己不无辜,就当为欺骗笙儿赎罪了。 “公子,小的没事。昨夜去抓药的时候还叫郎中缝了针,很快就能好。”游萧安抚道,把牙刷递给他,“快些刷过牙,好去用早膳。” 苗笙心里突然有些沉重,接过牙刷,下意识地塞进嘴里刷了几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间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翻腾起来,瞬间往喉头涌去。 他把手里的牙刷往桌上一扔,立刻冲到了床尾痰盂边,弓着腰“呃呃”呕了起来。 游萧被他这突然的反应吓了一跳,立刻跟过去,将痰盂拿起来,免得他弓腰太难受,然后一手捞过他的头发拽着:“公子这是怎么了?” 苗笙吐得脸通红,额头青筋都爆了起来,眼睛里泪花闪烁,脑子也开始变得昏昏沉沉。 他吐了这一会儿,实际上并没吐出什么来,全都是干呕。 若是吃坏了东西,吐出来会好些,干呕更令人难受。 “不知道……”吐得感觉苦胆都要出来了,嘴里酸涩难忍,喉咙口像被火烧一样,苗笙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喘气。 游萧见状放下痰盂,帮他倒了一杯早上刚泡的清茶,端过来给他漱口,扶着他在床边坐下。 苗笙觉得这一吐,自己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他勉强把口中的酸涩感漱去,无意识地靠在游萧怀里,闭上眼睛克服依然在折磨他的恶心感。 游萧把杯子放在一旁小几上,结结实实抱住他,既心疼又发愁。 苏醒过来这两个多月,笙儿虽然体寒气虚,但肠胃并没什么问题,平时吃得不多,但从未呕吐过,怎么一上船不是腹痛就犯恶心呢? “公子,现在腹痛吗?”他贴着苗笙的额头,轻声问。 苗笙头晕眼花得连眼睛都不想睁,呢喃着说:“不疼……就是头晕恶心。” “要再躺会儿吗?”游萧握住他的手腕,偷偷号了个脉,并没有发现跟肠胃不妥有关的脉象,心中着实奇怪。 “不躺。” 这翻江倒海的感觉令苗笙突然心生委屈,不知道自己这不争气的身体明明有所好转,为什么突然又出了问题。 还能不能好了?难道下半辈子都要这样生活不能自理地过吗? 浓重的挫败感和身体上的痛苦两相结合,搞得他眼眶发酸,方才因为呕吐才擦去的泪花,又因为难过而流了出来。 现在情绪这么低落,他不想一个人待着,身边是游萧也好,这让他觉得安心。 更好的是他没有一时冲动拆穿对方的真面目,还能把这人当做姜阿宝,毫无顾忌地依赖。 “你陪我一会儿吧。”他低声道。 游萧看见他哭了,简直就像有人在心口狠狠拧了一把,难受得无以复加。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替笙儿承受一切痛苦。 “嗯,小的陪着公子,哪儿都不去。”游萧靠在床框上,搂着他的肩膀,掏出汗巾轻轻擦去他的眼泪,然后拽过他的手腕,“小的先给您揉一揉内关穴,可以缓解恶心。” 苗笙“嗯”了一声,随他抓着自己的手腕揉捏。 过了片刻,他听到游萧又问:“公子,按一按足三里也有效果,小的能将公子的腿抱过来吗?” 苗笙心里嘀咕,多亲热的事都做过了,不要给我装! 他靠在游萧怀里一转身,两条腿都搭在了对方的腿上:“按吧。” 不知道是不良反应有所缓解,还是按摩穴位真的有作用,过了一会儿,苗笙觉得好多了,只是心情还是很差,胸口像是揣了块石头,感觉呼吸都不畅快,胃里空荡荡的有点饿,但是想到吃东西又会觉得恶心。 还是靠在游萧的怀里舒服。 他忽然想,要不就不拆穿了,只要不拆穿,这个人就不是想要追求自己的那个游萧,而是他的贴心小厮姜阿宝。 这样自己就可以用主子的身份去享受对方给予的照顾,而不用背负要回馈感情的心理包袱。 而且这样一来,自己也不用担忧与“姜阿宝”太过亲昵,像这种抱来抱去的也都能自然接受。 至于游萧备受折磨,那是他活该,哼哼! 下定决心之后,苗笙在游萧怀中靠得更舒服,伸手环抱住他的腰,发出舒适的叹息声。 “嗯……” 游萧见他直往自己怀里钻,小心翼翼地问:“公子,好些了么?” 苗笙已经可以心无挂碍地在他腰侧捏来捏去,顺手揩个油,谅对方也不敢说什么。 “好——”他刚要回答,却发觉指尖摸到了个什么东西,下意识地愣住。 摸着像是裹了块布,还打了结。 这人什么时候侧腰受了伤? 电光石火间,苗笙突然想起了那春生馆的“萧郎”,顿时怒发冲冠。 混球!原来从那个时候就开始戏弄我! ---- 作者有话要说: 游萧:一身铠甲在爱人面前全成了软肋。 苗笙:敢在我面前耍小聪明,不怕我噶了你! 崽崽:笃笃笃,有人吗?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感谢在2023-02-01 17:57:56~2023-02-03 17:58:4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哀家乏了 3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25章 二十五 顿悟 意识到当时被调戏也是对方故意为之, 苗笙心中那愤怒之火熊熊燃烧,气得手都抖了,一把将游萧推开, 霍地站起身, 嫌弃地往前迈了几步站住。 他背对着对方, 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刚清醒一些的脑子又开始发懵,好像血液全都涌上了脑袋,纯是给气得。 若说游萧易容成姜阿宝一路照顾,这他能够理解, 还不至于那么生气, 可是易容成什么“萧郎”来调戏自己,这又是为了什么?! 他还不确定现在揭穿这些有没有意义, 于是努力装作不动声色。 只是他太生气了, 装也装得不像, 游萧明显看出他突然间发了脾气,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赶忙站起来, 谨慎问道:“公子, 是不是小的方才捏疼你了?” “对,有些疼。”苗笙顺坡下驴, 不好说什么都没发生,现在他不想看见对方的脸, 硬邦邦地说, “我好些了, 但是觉得累,想躺会儿, 你去给我弄点吃的,一碗鸡蛋羹就行了。” 这一早上起来就兵荒马乱的,先是发了脾气,接着突然干呕反胃,稍好一些突然又开始发脾气,游萧不明白他怎么会突然这么喜怒无常,但还是先让他歇着,自己去弄早饭。 刚离开东厢,便见自家徒弟偷偷摸摸想溜,他低声喝道:“站住!” 一只脚刚刚跨出门口的平小红:“……” 早走两步就好了。 方才她在房间里蹲了一会儿,觉得躲在屋里还是不行,最好还是躲开这套房,但又怕被师父责骂,两害相权取其轻,她还是决定脚底抹油。 只差这几步,就被师父抓了个现行。 “师父……”她陪了个笑脸,“有何吩咐?” 游萧冷冷往门外一甩下巴:“出去说。” 两人走上外走廊,吹着夏末清晨的海风,倒是挺舒服,但是平小红现在顾不上享受,提心吊胆地觑着她师父的表情,生怕自己会被当成出气筒。 离房门远了些,游萧才停住脚,目光炯炯地盯着平小红:“昨晚上苗公子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一代女侠抠着手指头,若有所思,“您指什么?” “弹琴的时候我觉得他似乎是在生气。” 平小红恍然大悟:“那是生气吗?我只觉得他弹琴弹得真好。” 游萧:“……” 他心里默念,平时是对这个徒弟栽培得少了些,以后琴棋书画也得跟上。 “之后我去药铺,你们去了哪儿?”他问道,“昨天他只跟我说随便逛了逛,你们是不是去了书斋,买了话本?” 还在汀州的时候,他跟随苗笙从春生馆回来,无意间看过对方当日逛街所得,虽然也有话本,但都是讲冒险故事的,不是昨晚那种“刺激”的。 之后自己一直跟在苗笙身边,两人没有再去过书斋,很显然,昨晚的话本应当是临时买的。 “是啊——哦,有一件事!”平小红总算想起来了,“昨天在书斋买话本的时候,苗公子突然叫我‘小红’,我还以为我穿帮了,后来他解释说会把‘小红’和阿蓝弄错,还向我道歉来着。” 听到这话,游萧心里猛一“咯噔”,看来是露馅了,这是笙儿在试探她! 他糟心地闭了闭眼:“这件事你就没想到要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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