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还准备了床铺?”苗笙打量这同样挂满了字画的房间, 笑吟吟地问。 梨云儿又有些不好意思:“荣哥说等过几年就寻个弃婴, 当亲生儿女来养, 这就当给未来孩子的房间,提前准备好了有人气儿,比临时再盖的好。” “你的荣哥考虑得真周到。”苗笙莞尔。 梨云儿抿唇笑:“楼主对你也很周到啊。” “哦?你怎么知道我俩……”苗笙起了套话的心思。 但梨云儿一脸“这不是明摆着”的表情:“他看你的眼神那么深情,谁看不出来。” 苗笙的心思登时断了。 算了吧, 这八面玲珑的孩子, 断然是套不出来什么的。 农户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苗笙他们赶路也颇为疲累, 于是大家早早上床休息。 原本梨云儿要给平小红在主屋里铺个地铺, 被女侠拒绝了, 她选择去睡马车,反正里边也能躺, 放好脚炉也够暖和, 更舒服自在。 书房的床不大, 身高腿长的楼主躺在上边才将将伸开腿,他释放内力将被窝暖热, 抱着苗笙深吻,准备把对方的身子也搞热。 这几乎成了睡前必然要走的流程, 苗笙也很享受, 主动勾着他的脖子唇齿纠缠, 呼吸越发粗重。 就在两人柔情万种的时候,听到隔壁卧房传来了小两口“恩爱”的声音。 听得出梨云儿是在极力压抑, 但他架不住孙荣火力全开,唇角溢出的声音十分……难以形容。 简直就是给游萧苗笙心里头这把火上又泼了一捧油。 楼主听觉更好,那叫声直钻他脑仁,令他血气方刚的身体有点不受控制。 他松开嘴里含着的柔软嘴唇,正想着用内力屏蔽这过于敏锐的听觉,不料却对上了苗笙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黑夜中,他的双眼亮得发光,饱含着浓情蜜意,也饱含欲念。 欲念? 游萧一怔:“笙儿,你……” 之前都是他更主动一些,毕竟爱人在怀,年轻人真是有点忍不住,可今夜苗笙似乎与平时不一样,似乎更渴望了些。 “游萧,你说……”苗笙的呼吸喷在他耳廓上,潮乎乎热腾腾,带着从心里蒸腾出的情意,用气声道,“我和梨云儿的身子,哪个软?” 楼主当时就懵了。 所以这就是调情吗?不是当头一盆凉水? 游萧有点恼火:“这个时候提别人,合适吗?这叫我怎么回答?” “我听说南风馆会给小倌吃些药,让他们身子骨柔软,可以被折成任何姿势。”苗笙拉着他的手搂住自己的后腰,“可我身子也挺软,之前还能向后下腰,你觉得呢?手感好不好?” 点火也是他,灭火也是他,游萧这下彻底冷静了。 他声音沉了下来:“你从哪儿听说的?” “就是脑子里知道,很莫名,或许我之前真的常逛这风月之地。”苗笙怪他偏移了话题,“啧”了一声,催促道,“你还没回答我问题。” 游萧往上搂了搂他,免得压着他的肚子,耐心道:“为何要跟梨云儿比?” “因为……”苗笙眨了眨眼,觉得耳根又烫了一些,“那边的声音听起来……孙荣很得趣。” 的确,梨云儿似乎再也按捺不住,声音比方才更响了些,他们的床也不遑多让,不仅发出“吱哟吱哟”难堪其重的动静,还有敲击地面的“咣咣”声,听着令人提心吊胆,生怕那床架子承受不住,一下子散掉。 游萧哪能让苗笙觉得自卑,将人往怀里抱得紧了些,吻了吻他柔软的唇:“你就是最好的。” “怎么个好法?”苗笙下意识地揉捏着他的手,低声道,“那夜的事情我都记不清了,要不你再给我讲一遍?” 游萧:“……” “你是不是成心折磨我?”他呼吸明显再次急促起来,忍无可忍地磨了磨后槽牙,“现在这情况,还要我回忆?知道我不能把你怎么样,撩拨死我又让我忍着?” 苗笙的气息也有些短,声音中夹杂一丝难耐:“若是……若是我允许你把我怎么样呢?” 游萧心脏咣咣直跳,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主动给闹得十分不安定,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又吞得口干舌燥,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一时之间意志力在“不行我得忍着”和“去他的老子不忍了”之间反复横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仅仅这样他已经热出了一身大汗。 “快六个月了……”苗笙继续说道,尽管声如蚊蚋,但这声音就像小猫爪子一样,从游萧的耳朵里钻进去,在他心尖尖上持续不断地挠着,“胎应该已经稳了,折腾一下,不会……不会有事……” 游萧屏住呼吸,努力让自己冷静,伸手一探。 嗯,果然。 有孕肚隔在中间,两人互相感觉不到对方的异样,现在才发现,他的笙儿已经活力四射。 可惜太不是时候。 就算不顾一切,也不能在别人家里。 但……游萧想到苗笙圆圆的肚子,想到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不仅没有冷却,心头火烧得更高了。 一向对自己有清醒认识的唤笙楼主,人生第一次觉得自己心态有些扭曲。 苗笙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险些叫出声来,死死咬住下唇,后知后觉地开始羞耻。 不是他索求无度,是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近日来对于游萧总有些向往,想法要比以前多出一倍来。 难道这就是互通心意的妙处? 但他不肯承认,只想撩拨对方,让游萧对自己欲罢不能。 于是才这般大着胆子恃黑行凶。 “游萧……”他继续轻轻唤着,伸手过去“欲行不轨”,却一下子被人制住。 “不许再动了。”游萧哑声道,“你乖一点。” 苗笙“哈”了一声,声音里有些不悦:“乖?你把我当孩子吗?” “好,是我不乖。”游萧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呼吸,“请舅舅见谅。” “舅舅”两个字,宛如一道从天而降的瀑布,把苗笙浑身那股邪火瞬间浇了个透心凉。 他自问还是个正常人,没有这种情趣,自从定了心意之后,对游萧只称大名,绝口不再喊对方“萧儿”,因为在他心里,两人之间不该有什么年龄和辈分的差距,应当是平等的。 现在听到这样的称呼,他什么心思都没了,当即闷不做声地往外推了推游萧,自己滚到了墙边,掌心摸着冰凉的墙壁,让自己尽快冷静下来。 游萧自然是故意这么做的,好让这位一时兴起折磨人的冤家消停下来,只是隔壁的火热还在继续,听得令人心慌意乱,他便伸手在苗笙的穴道上点了两下,用传音入密道:“要折腾也不能在这儿,快点睡觉,明天还得赶路。” 听了这话,苗笙算是彻底熄了火,闭上眼睛乖乖睡觉。 倒是游萧既要克制自己,又得顾及他的状态,心累得不行,年轻的身体躁动得也厉害,就算是再听不到声音,仍是过了好一会儿才能恢复正常。 他依旧不太敢抱苗笙,只能与对方保持着一个不近不远的距离,才算安稳地度过这漫漫长夜。 第二天早上,平小红抱着小兔子从马车上下来,看见刚洗漱好出门的游萧和苗笙,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大大的眼里写满了不解。 “师父师娘,你俩没睡好吗?”女侠很是直言不讳,“黑眼圈都快砸脚面了。” 被问到的两人相顾无言,接着听到旁边门响,孙荣和梨云儿出来了,一个神清气爽,一个精神抖擞。 尤其是梨云儿,见人就笑,眼里有光,苗笙觉得他好像皮肤比昨天好多了,白净的脸上亮莹莹的。 有如一棵被养分滋润的植物,长得欣欣向荣。 嘶……他想到“滋润”二字,莫名觉得很令人羞耻,又很恰如其分。 相比之下,自己莫名像是一棵泥土干涸枝叶枯萎的盆栽?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苗笙晃晃脑袋,把这些奇怪的想法甩出去,他觉得自己最近真的太容易胡思乱想,一点不是当初那个冷静自持的人。 好吧,他下意识地摸着肚子,“冷静自持”这词犹如一记响亮的巴掌。 梨云儿听到平小红问的话,担心道:“楼主,是不是床不舒服?” 这话意思应该是担心他们那床睡得不舒服,但游萧立刻就想到了昨晚上隔壁一直发出噪音的那张,心想那床才不舒服。 他干咳了一声,稳重道:“不是,聊事情聊晚了而已。” 梨云儿大约是不太知道自己那间房不怎么隔音,神情自若地点了点头。 平小红一听就听出了端倪,撇着嘴满脸写着不信。 你俩天天粘在一起,有什么事能大晚上不睡觉地聊?肯定有鬼! 但聪明的女侠不多话,这件事就此揭过。 吃过早饭,三人再度准备上路。 梨云儿和孙荣将他们送上马车,纷纷说着有空再来。 他过得这么幸福,苗笙也为他感到高兴,就像游萧一样,虽然一开始的命运不由自己选择,但只要有机会就紧紧抓住,依靠自己的力量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这样的人,很值得敬佩。 “若是将来收养了孩子,记得通知我们一声。”他笑道,“就算不能来,定然也将红包送上。” 梨云儿眉眼弯弯,颧骨上再度现出浅浅笑涡:“我可记住啦!” 孙荣搭着他的肩膀,笑得开心,他俩一个高大健壮,一个清秀瘦削,看过去也是一对璧人。 苗笙忍不住道:“你们将来一定会很幸福。” “我们会的!”梨云儿眨了眨黑亮的眼睛,认真看着他,“你和楼主也一样!人只要朝着太阳走,就能把阴影甩在身后,一定会否极泰来!” 游萧闻言,微微变色,立刻瞥了苗笙一眼。 苗笙倒没多想,只当是一句真挚的祝福,笑吟吟地收下,跟他们两个道了别。 马车吱吱哟哟地再度踏上了旅程,大家伙儿心情都不错,尤其苗笙,靠在游萧怀里唱起了小曲儿。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他平时说话声音刚中带柔,很是温润,唱起歌来也有一点点哑意,倒给歌声增添了一些韵味。 游萧抱着他,靠在车厢上,闭着眼睛,唇角挂着一抹微笑,在他手臂上轻轻打着拍子。 平小红坐在车辕上驾着马,被迎面而来的阳光映得眯起了眼,听着好听的歌声,也是非常愉快。 现在苗笙怀胎稳了些,也不再怕晕车,呕吐昏厥的情况都少有发生,除了身体容易疲惫、没精神之外,状态比之前好了不少。 游萧分析,这要归功于前阵子他努力修习内功,气血更充足了些,加上胎儿日渐增大,火气有所提升,暂时消解了他的体寒之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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