驰了四日半,跑坏了两匹马,赵啟骛终于到了上梁。 赵啟明砸了一拳,“还知道回来!” “哥!” “臭小子!”赵啟明笑道。 “快进去吧,刚有人来报你要回来,老爹都备了马奶酒,你顶喜欢的。”掀开帐帘,赵啟骛一个箭步冲去。 “老爹,快看看,你的大宝贝疙瘩回来了!” “有什么好看的,还是那怂样,我大宝贝疙瘩是我媳妇,少往金上贴你的屁股。” “有了媳妇忘了儿!忘了儿!”赵啟骛喝着马奶酒还打了个嗝。 “臭小子,我不揍你你当你爹这么多年的铁白打了是吧!”边说还边给两个儿子夹菜。“你娘还在军帐,你一会儿看看去么?” “再说,她出都的时候我瞧见了。对了,我与向执安在一处那事儿你听说了没?” “好儿子,爹看了那画像,长得可真俊,还带着那么多钱。那娃娃,真跟你在一处了啊?”赵思济露出期盼的眼神。 “你想什么呢老爹,我就是跟人约给郃都人看的。” “可惜咯!” “爹要是喜欢,我给你拐回来。”
第15章 送钱 “那倒很用不着,你喜欢男娃我没想到,你若喜欢女娃,爹也随你。不过你那督察院的倒是个好差事,崔治重就是野心重了,上来就打了一批朝臣的底裤,不然那阁老之位,空一个,怎么也能轮上他。”赵思济搁下筷子。 “我也见了那崔治重的手腕,看似好相与,实则难缠的很。他现在又能随我的愿送我去神机营,你说,他究竟想要什么?”这个问题萦绕着赵啟骛很久了。 “想要什么?他难道还敢逐那天阙之位?崔治重是个聪明人,你勿在他面前耍小聪明,不懂就问,不知无妨。崔治重,能把持这个国中之国,你能学的,多着呢。” “至于这神机营,去或不去都由你。你现在哪怕是不想入局,也已经被崔之重一脚踢进浑水之中。只怕,螳螂扑蝉。” “罢了,骛儿,年轻。多玩玩,尽兴些,上梁十万铁骑,你没面子,赵思济还是有点的。”赵思济摸着自己的小胡子。 入夜。 赵啟骛躺在上梁的空旷的马场。突然想起上次向执安洗澡宽衣时落下的铜板。没几个。 赵啟骛的眼骤然睁开,所有人都说向执安有钱,但是他并找不到。 而现在,他估计,没什么钱了。 “总饿不死。”赵啟骛翻了个身。 但是没一会儿赵啟骛又连夜去翻哥哥跟老爹的钱袋,他两在军营也不怎么用钱,也没几个子儿,这会儿都睡了。 赵啟骛骑马往益州赶。 天微微亮,赵思济一共就没几个钱,还让搜刮了个干净,赵啟明更加,连偷攒的给姑娘买簪子的钱都让搜刮了去。 “这小子,大老远回来,就是来偷我们俩的这点碎银子?”赵思济没睡醒,半睁个眼,摸不着头脑。 *** 杨叔买完早点回来聊坊间的闲话,说有人在郃都骂太子,附在向执安耳边,说了个“烂狗太子。” “噗呲…”向执安难得的笑了,他一听,便知这话是谁说的。 手里侩着稀粥喝。外面的天还没亮个完全,为了防再遇到罗绮这样的人,向执安最近都在早起与杨叔练拳。 以前在太子殿时,马术,箭术都是稍学了些,什么都学,什么都不精,就这样,攀的还是因为长姐受宠的关系。 倒春寒的第一丝阳光从屋外渗进,正好打在向执安的瞳上,向执安本能的眯眼,抬手半掩在眼前。伴随着”吱呀”的推门声,屋内之人瞬时紧张,杨叔拔剑之势已定。 却探进来半张脸。 光在他背后,光却又在他眼中。 门打开的瞬间如万亩琉璃倾泻而出,他从光中走来,还带来了几个大包子。 向执安怔住了。 “见过世子了。”杨叔知他二人有话说。便进屋去找司崽。 赵啟骛第一次回梨花渡感觉像回了家。有人气儿。 正在笑他,他便到了,笑意就更深。 “笑什么,我也没吃呢。”赵啟骛掰过向执安手里的稀饭,一溜喝了个光。 “那是……” “你都住我屋了,我喝你点粥还这么小气!”赵啟骛以为是向执安不肯。 “你是去上梁还是回郃都?”向执安收拾这碗筷,活像个居家的娘子。 今日向执安要练拳,将发束了起来,下颌顺畅,沿着脖颈,赵啟骛居然咽了一口口水。 “喔!给你的。”顺势装作十分大气的扔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怕向执安不收,“花吧,世子不差钱!” “为何要给我钱呢?”向执安边说边打开钱袋看。上梁的钱币与郃都不同,郃都去年上了一大批新币,没什么磨损,父亲向燕拨给上梁时,钱币还没新筑,所以这一大袋旧币。 赵啟骛没什么钱,这钱都是从上梁拿的。 赵啟骛不耐烦道“给你花便给你花,问这么多做什么。” 赵啟骛应是知道自己没什么钱了。 向执安有些懵“你是办军务顺便给我钱,还是特意,给我送钱?” 赵啟骛说“当然是顺路。” 向执安转了一圈。赵啟骛骑的马刚在马厩排泄,吃的不是精粮而是军粮。这个时候到这梨花渡,便是昨晚就赶来了。回了一趟上梁,却连夜来益州,是有什么军务,这般着急。” 向执安望着手中的钱袋子,又问到“紧急军务吗?” “上梁的军务,不可与你细说。”赵啟骛边吃边说。 向执安故意问“那世子军务繁忙,又要启程了?” “其实世子也没这么忙。”赵啟骛真是有些编不下去了。 向执安追着说“那世子现在赶紧去处理军务。切勿在我这里耽搁。这些钱,谢过世子了。”阳光下的赵啟骛连脸上的绒毛向执安都能看见。 赵啟骛骑了一晚上马,现在正想大睡一觉,却被向执安挖了个坑。 赵啟骛实在不想出门了,腿都夹马夹麻了。“世子没有军务,世子怕你没钱花,连夜从上梁给你送钱花。世子好累,世子想睡觉。”赵啟骛真是服了。 “我给你收拾下床铺,你的床被我占了。”不等向执安说完,赵啟骛已经直接翻滚在榻上,胡乱的甩了鞋,侧躺着就睡了。 向执安拉暗了屋里的窗,百叶翻了个面。 向执安立好赵啟骛的鞋,又望着他的脸。 “跑了一宿,特意给我送钱吗?” *** 赵啟骛再睁眼已是日暮。司崽坐在榻上念书,门外的老头儿翘着脚丫念酸诗,杨叔在小厨做饭。 老头看了一眼赵啟骛,又闭着眼睛翘着二郎腿嗑瓜子。 老头就是之前顶厉害的朝臣聂阁老了,听说他与向家勾连,也被下了狱,后说坏了脸,现在与向执安在一处,怎么也不会错了。 “聂老好啊。”赵啟骛打了个招呼。 “好。”聂老应付。 赵啟骛往小厨走去。 “杨叔,向执安叫你杨叔,我便随他叫了。” 杨叔说“客气了世子,叫什么都成。” 赵啟骛瘫坐在小厨的烧火椅上,信手给添了几根柴火。 赵啟骛说“你家主子,有什么习惯没。我们约了盟,我自该知道一些,免得漏了马脚。” 杨叔边切菜边跟赵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主子爱干净,最烦不相干的人染脏他的东西,还爱换鞋,主子的鞋。以前在郃都的时候,几十双一模一样的。一点儿泥泞都沾不得。主子还不爱开玩笑,成天冷着,出来郃都之后更是。除了抱着司崽,我都没见他笑过几次。” 赵啟骛点头,又出去找娃娃。 娃娃在门外背诗:“古墓埋藏暗箭深,空山落日几惊心。若逢家主付东林,机正发时即中的。” “你舅舅呢?司崽。” “舅舅去林子里练剑,我带你去看。”司崽的手牵住了赵啟骛的手指。低头看着司崽,一股神奇的感觉涌上心头。 赵啟骛的笑荡开,将司崽一把扛坐在肩膀上。司崽咯咯的笑起来。 走近些,向执安果真在练剑。 向执安又瘦又薄,指节修长,但是这剑看起来实在太重了也太长了些。照着向执安的身量,极薄极轻的软剑才适合他。 向执安见了他俩,笑意染上了脸。 向执安头上出了细密的汗,没有帕子,正想抬手用衣袖给向执安擦,举在半空之中时想起杨叔说“主子最爱干净……”又愣住不再往前。 向执安往前头往赵啟骛袖子上一蹭,“走吧!回去用饭。” 赵啟骛还扛着司崽,摇了摇司崽的手。 向执安说“世子远道而来,自该款待,毕竟我们从今以后是一家人。” 赵啟骛说“也是。不得做足了那富贵美人与浪荡世子的戏文本子。” 向执安不看他,却嘴角笑意又深。 “怎么我觉得你甚是喜欢这个富贵美人的称呼。”赵啟骛言语间带着戏谑。 “谁会不喜欢?”向执安转身倒着走。 “说的也是。” 开饭了,五人齐齐围着一张小台吃饭。 “我下午打张桌面,这么吃饭太费劲了。”其他人还好。赵啟骛太高了,吃的腰疼。 “那便多谢世子了。”聂老说话不带感情。 “先生,你能跟我说说崔治重是个什么样的人吗?”赵啟骛这趟来,也顺便办点正事。 “我教你对付崔治重的绝招好不好?”聂老看着赵啟骛,这丑陋的脸颊笑起来更可怕了,蜡烛摇曳,印在脸上像他的脸一直在动。 “好啊!谢谢先生!” 聂老说“他的话,一句都不要信。” 赵啟骛愣住了,怎么个一句都不要信。 “那神机营的楚流云呢?是个什么样的人?”虽然赵啟骛对崔治重的忠告还一知半解。却也顺嘴问了神机营。 “楚流云嘛,呼风唤雨之人必能遮风挡雨。但是这人,滑不留手,被他害了都抓不着把柄。你藏锋些,少与他正面相交。” 赵啟骛恭敬道“是,谢先生提点。” 吃过晚饭,赵啟骛便要启程回郃都了。 向执安又往赵啟骛的马的褂子上装饼。“路上小心。”也没说出口。 赵啟骛逗弄了一下司崽的小脸蛋子,拍拍向执安的肩,飞驰而去。 “下奚的军粮,在南方筹的差不多了,现下,也该来北方找罗氏了。”聂老摸着自己的小胡子。 向执安说“明白。” 刚入了夜,其他人都睡了,向执安一个人在院里走。 平日里热闹,自是不会想太多。 但是若是一个人的晚上,向执安难免想家,想父亲母亲,想自己未知的将来,想自己的脑袋明日还在不在这根脖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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