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大人说这些话真是不该。先不论载府莫有这样的心思,若谭大人一心为公,扑身社稷,无论是谁,也动不了谭大人一根毫毛。我晟朝还未到如此荒诞的境地。”海景琛也不再为谭明哲添茶。 “是,是谭某糊涂了。”谭明哲说着便又呈上一份五年前的吏部升迁调任百官纪,说“楚大人前来调阅,当一时间没找齐,五年前吏部是林时行大人,很多事情记得糊涂,费了一些功夫。” “谢过谭大人了。”海景琛语气变软,说“前番逞口舌之快,是景琛的不是,给谭大人赔礼了。只不过…” “不怪!不怪!海先生怎可这般说,是谭某思虑不周,说那般悖逆之言,海先生斥责的是。”谭明哲说完便退出院去,也不留在此处吃夜饭。 唐堂镜的滚轮椅从屋内出来,说“听闻萧公子在找聂阁老?” “若聂老能认他,我自是也认的。”海景琛说。 “那个林时行,打算何时去会会?”唐堂镜问道。 “没露马脚,全是淤泥。等主子回来再定夺。”海景琛揉揉颞,脑子有些酸胀。 在厨屋的杨立信最近越发觉得自己没力气,竟连劈柴都有些费劲了。 作者有话要说: ①足甲:我考据了一下,正常应该用爪甲,筋退,或者是将指等,但是就是个脚指甲,我心思没必要用这些字面儿就带点生僻的,所以起了个足甲便于理解。欢迎指正。 然后今天非常开心居然有了24个收藏!我会好好更绝不坑~再次谢谢收藏我的bb们,就算只是一个数字的变化都能让我半夜起来疯狂码字! 最后,祝你们平安健康,富贵安乐。 感谢相遇。
第134章 媚骨 向执安去了郃都,边杨与花鞘在棉州的院外玩骑射。 赵啟骛盲了之后都未再策过马,这会儿终于能跑个痛快。 围了一圈的小小的跑马场边缘的细线都吊了铃铛,逼近了就能听着马蹄震起的响,跑出了外地面也通通围了软垫。 向执安还给箭矢的尾翼都坠了轻巧的铜片,既不影响箭矢的重量,射不中的时候就会安静的躺在毯草里,射中的时候就铜片就能敲打出悦耳的乐。 练拳的假人也能凭出手的力道跟打中的位置发出不同的声响,如脑袋的位置是空心中放置了如锣一般能发出嗡声的乐器,四肢的位置就是如鼓一般的闷声,若是打中假人的心脏,发出的就是两盏小编钟发出的银铃般的声。 但是向执安没料到的是,赵啟骛一拳过去,所有动静都响个不停,压根难以分辨到底是打中了哪。 就算如此。 这一切都让赵啟骛觉得快乐。 是被人奉于掌心千方百计只为博自己一笑的心机,是抚平伤痂依旧将烈日带给沉在黑暗中的自己的生机。 出了门是九州的载府,入了院是为自己穿靴的小君。 站在朝堂他是气逾霄汉信手拈来的谋算家,陪在身边是情诗绵绵天生媚骨的合欢散。 赵啟骛可太受用了。 光站在这儿,他连听到的风啸都化成了无形的拥,连草尖都成了纷香的撩。 边杨抱着胸站在后头,肩膀碰了一下花鞘“咱们世子是不是又开始毒发了?” 花鞘也没直视赵啟骛那笑烂的脸,说“向公子就光在那那里,咱那个没出息的世子不就已经毒发了?” 边杨说“这倒是。早忘了自己个儿在上梁怎么哭的了吧。” 花鞘辩驳道“不过这场子,真不知道向公子花了多少心思。我看了都觉得未免太用心。” 边杨道“你瞅世子傻乐呢。” 花鞘道“你不也傻乐呢?” 边杨说“滚蛋。走,玩玩。” 花鞘说“咱俩玩多没意思,这么的,你把那靶子偷走,让世子一箭都射不上,让他哭上一哭。” 边杨疯跑着大喊“世子!花鞘说……呜!” 边杨当然吃了花鞘一记掌掴。 跑马场上有个野心勃勃的少年,挺直了脊梁策马狂奔,他锐利的耳能分辨藏在马蹄下栓来做拦蹄的每一线,能躲过将将割脖的阻碍绳,他在草野里上下翻飞,能在马上射出箭矢引得铜片震颤不止,他脑后的黑色绸带飞扬,连蒙眼这事儿,都成了为他添色的装饰。 这,才是赵啟骛。 *** 崔治重这会儿拿来了萧慎的课业,赵啟骛被私藏于棉州这事儿鲜少有人知道,萧慎确有苦学,连外头的人马都被萧情又多加了几圈。 崔治重提着萧慎的课业疾步往临江亭走,嘴里还哼着小调“这一信件可来得巧,天助黄忠成功劳…” 崔治重献宝一般搁在聂阁老的案台上,直说着“聂老,来瞧瞧,咱新皇的课业,可有几分像他父亲啊?” “崔治重,莫说新皇,他老子来了我也不看。赶紧别扰我清净。”聂老厉声骂完,脸都没变,说“对了,酒喝完了,你拿几坛子,那菜我不爱吃甜口,赶紧换了。” 崔治重对前半段不以为意,说“多送了些口味的菜,还以为聂老在棋州呆久了,也能吃惯那甜口菜色。” “少跟我要晦气。滚蛋。”聂老说。 “这就滚。”崔治重哈着腰,把萧慎的课业留下了,又收拾了些杂的,便走了。 临了对看守的人说“看死了。” 崔治重出了临江亭,又来萧情府上拜见。 萧情难时也是受过崔治重大恩惠的,但是向执安入朝时萧情想借向执安的手复仇皇后娘娘林师敏,又将二皇子卖给了向执安,这些事儿都是背着崔治重做的,崔治重会不会再信任,或者说他从未信任过自己。 还有就是刘懿司刚被杀害,紧接着崔治重就放出了东宫的风声,那林时行摆明了是崔治重庇佑的人,这番要是向执安发了疯病,一刀果决了萧情萧慎都未可知。 萧情摸不准。 崔治重笑意盈盈,就是僵硬的脸哪怕是笑起来也很是渗人。 萧情做礼“见过崔大人。” 崔治重说“好啊,好啊,萧姑娘也算熬出了头,就等萧公子学成,便可为东宫血耻,这天下,终究还是慎儿的天下。不过这一路荆棘遍地,浑身浴血,萧姑娘巾帼,不负季公子所托。” 萧情道“这一路还是崔大人庇护,如无崔大人,怎会有今朝。我与慎儿都应叩谢崔大人天恩。” 崔治重摇摇手,道“只要是好君王,崔某自是无愧天下的。” 萧情道“慎儿还望崔大人多多指点。” 崔治重抬抬手说“我怎敢指点,我一个督察院的就管些狗皮膏药的破事,崔姑娘从前也打过交道,怎还生疏了。真要论政事,萧姑娘还不如赶紧想法子先查清三皇子案子的疑团,再去找找那云游天下的聂老,有了海首辅,唐次辅,向载府跟聂阁老,才可保你这慎儿布帆无恙啊。” 萧情拜礼,大谢。问道“此些确实困扰奴好久,敢问大人,可有门道?请崔大人解惑。” 崔治重道“谈何解惑,难道他三皇子的事儿一日不查清,我晟朝就一日没天子?若那些人能将此事做干净,我详细萧姑娘亦能,斯人已逝,只要不是萧姑娘做的,其他谁做的,又有什么要紧呢?难道杀错了人,伤害了三皇子的真凶还能跳出来辩驳不成?” 萧情听完,拜谢崔治重。 崔治重进了院去看萧慎的课业,像个值得信任的老者。 萧情立在院外,心想“无论是何人所为,都快些结束吧。一日不受业,一日不安生。” 日暮,崔治重才离开了院子,回了督察院,骁骑早已等候,崔治重问道“下奚那头如何?” 骁骑答“刘懿司陨了之后向执安自是没有多瞧下奚的军事。” 崔治重答道“不管才是对的,从前他向执安需要向姜满楼卖好脸,现下朝廷都与他无关,上杆子去给姜满楼送兵送钱,姜满楼那胆小的还得顾及着郃都这头,三皇子已死,他姜满楼再想攀向执安的鸿运,可得他自己个儿开口,讨点儿私交,偏巧向执安并未跟萧慎回都,这里头意思可就多了。” 骁骑答“苏砚已分的姜郡守三万兵权,且还是二皇子那头来的,玉堂公公也前往下奚,必然能给苏砚带来更多助力。” 崔治重抬着下巴剪着自己的小胡渣,说“那老太监从前对着咱们二皇子是最衷心的,自然能给他舅舅助力,不过这姜满楼再不开口求求他向执安,还真的是前狼后虎,图啥呢?” 骁骑答“好像是…世子殿下弃了向载府,清今姑娘才过门,不好…不好找吧?” 崔治重笑起来,“说的好像世子不弃了就能找似的,这一旦找了,请神容易送神难啊,这点儿咱们姜郡守早有感触。别最后闹得向执安与赵啟骛兵戎相见,我们姜郡守两头为难。” 骁骑问“向执安与赵啟骛这事儿,提督看着似真的吗?” 崔治重撇了下嘴,吹了口气,吹散了桌面的胡须渣,有的都落在了茶盏里,崔治重也不在乎,一饮而尽,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 海景琛这会儿还在为棉睢陨铁案发愁,谭明哲送来的纪要里,五年前跟着孙蔡司去了那带的还有个熟悉的名字——公输墨。 “当年孙蔡司为户部侍郎,公输墨一个工部小吏,一同去了棉睢,引人遐想。”唐堂镜说着抿茶。 “是有些奇怪,但是更奇怪的还有三月之后,彭元也去了。”海景琛拿朱红给圈出了彭元的名字。 “彭元那时任睢州刺史,陨铁矿在棉睢应三地与骆济山相交,去挺奇怪,不去也奇怪。”唐堂镜说。 “若没有当地刺史首肯,这事儿可没那么好办。”海景琛说,“等主子回来,提审彭元。” 说这话呢,向执安就到了。 杨立信一上来便惊呼“你这浑身青紫,这脖颈是让人打了几拳?” 海景琛细细瞅了瞅,投来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说“主子与人打架了。” 杨立信撩起拳头便要出去,急急喝到“邪门了个老天爷了的,我瞅瞅是谁提溜个狗脑袋不想做人了。” 海景琛踢了一脚,附在杨立信耳边说了些什么,杨立信脸涨得通红,不言语了。 唐堂镜也没见过这种架势,撇来眼神向海景琛虚心求教。 只听见海景琛说“我可压了一个月的俸禄给那盘子啊,就剩三天就收皮了啊!” 唐堂镜两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说“海先生怎么回事!不是与我说压半年俸禄吗?我都跟了三月俸禄!怎你只压了一个月?” 海景琛忙捂嘴说“杨立信不让。” 向执安问道“什么盘子,竟让两位先生都破例赌上一回?” 海景琛说“我寄给主子的信中不是与主子言明了吗!若世子殿下来求和,主子可得晾一晾!” 向执安狐疑道“这盘子开的我与啟骛?海先生这是千术呢!我听听什么赔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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