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都说拔毛凤凰不如鸡嘛,小凤凰,你敢不敢现出原形,让我们瞧瞧你身上到底有没有毛啊?” “什么凤凰,八成就是个红毛怪胎,嘴里没一句实话的骗子吧!” “仗着是殿主亲传便能目无尊卑吗?还不行礼叫师兄!” 周梓晨看得遍体生寒,难怪素火当初会预言,她这次试炼八成是最后一名。 谁能受得了如此侮辱? “师尊,贤华殿怎么瞧着这般不睦啊?”周梓晨十分不理解,他只知晓凡间或许会因发色与长相异于常人而招来非议。 如今怎连仙界的歧视也如此严重了? 况且凤凰一听便是个厉害角色,为何过得这般……凄惨? “人总归会将与自己不同之人视为异类。”虚墨白语气平静,似是早已对此情形见怪不怪了,“严以律己,宽以待人,能做到此事者世上罕见。多数人只会将罪责怪于他人头上,以便自己心中过得去。” “长相不同也算得上罪?” “对他们而言,怀璧亦是其罪。”虚墨白知晓那些人是作何打算的:他们害担心素火修为精进,超越他们,所以试图将恐惧刻印在其骨中,好让素火成长后仍会因幼时恐惧对他们言听计从。 齐明幽向来不愿插手小辈之事,对此事有所耳闻,却也不曾出手干涉。 如此一来,素火的情况便每日愈下。 上次试炼大会时,素火同样是参赛者,那时虚墨白曾出手救下过一次被人围堵在森林中的素火,齐明幽当初也知晓此事,还调侃他不如就此收了素火为徒,也好护她一世。 第22章 22 可惜虚墨白当初并未有收徒的打算,自然也没应下此事。如今二十年转瞬而逝,曾经被人欺辱的小凤凰已脱胎换骨了。 在秘境中相处过后,虚墨白看出她对所有人都心存芥蒂,不管是同门的叶寒,亦或是齐明幽。 虚墨白也曾问过齐明幽,既然觉得麻烦,又为何非要收徒不可? 齐明幽却只回答他,拒绝与接受同样麻烦,倒不如选择后者,也好省了婉拒时的口舌。 虚墨白没资格评价齐明幽的对错,众生平等,谁都有拒绝与接受的权利,齐明幽对任何事似乎都不甚上心,做出这种选择也无可厚非。 他不赞同,却也不反对。 只是在周梓晨问起时,虚墨白方才能耐着性子解释此事。他也没有料到,素火幼时所历,真会刻在骨中,藏于心间,成了一生的心魔。 冷眼看着幻境中的情形,周梓晨愤愤不平道,“这帮人真可恶,我若是有真本事在身,现下定要去贤华殿闹上一通。” “她若是幼时能遇上你,或许便不会有这份心魔了。”听了徒弟的这番仗义执言,虚墨白是越发觉得自己这个弟子没收错。 幻境当之中,素火终是忍不下去了。她将手中的剑扔到地上,对面之人以为她终于服软了,便都得意地讥讽起来。 “没出息的东西,快些跟师姐认错,然后亮出来让我们瞧瞧你是不是个拔了毛的凤凰!啊!你干什么,你竟敢——” 话音未落,素火已捡起地上的一块泥团,恶狠狠地砸在了为首的师姐身上。 这位师姐似乎没想到她竟会这般反抗,顿时惊得语无伦次起来,指着素火的鼻子“你你你”了半天,都未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素火还未停手,她迅速将身上的泥巴攥在手上,一刻不停地朝众人扔去。 泥巴没了还有砚台,砚台砸完还有书简,素火手边所有的东西,此时此刻全都成了她反抗的武器。 “反了!反了!!!” 那些人一边声嘶力竭地呵斥素火,一边却又不得不在此番攻势下后退,直至碰到路过的齐明幽时,战火才算是暂时平歇。 结果他们竟恶人先告状,纷纷控诉是素火先出手伤人,他们先前不过是在教导她长幼尊卑罢了。 而素火此时站得笔直,默默地等待着惩罚降临。 齐明幽抬眸看了眼素火身上的污渍,对前因后果已了然,便呵斥众人道,“你们一齐去殿前罚跪!” 素火低头跪下之时,幻境才算是彻底结束崩塌,随后她也出现在了周梓晨与虚墨白身前。 似乎是意识到他们二人看过自己的心魔,素火的小脸瞬间红了。 “池云真人,你怎么会在此处?”素火难堪地开口,若是周梓晨在这还情有可原,池云真人又不是个爱凑热闹的,此时此刻怎会出现在这? 经她一提,虚墨白方才想起自己的正事,转头正好看到奚月也从幻境中脱了身,第三第四名已决出,幻境中便只剩下三位参赛者了。 可从刚才起,浮文真人就在幻境前踌躇不定,如今看到奚月出来,他也仅是随意关怀了两句,视线仍旧定格在面前的幻境上。 “浮文。”虚墨白蹙眉,不解问道,“你为何这般愁容满面?” “池云……”浮文真人每回来流云城,总爱去逐月阁坐坐,与虚墨白算是熟识,也知晓自己的情绪瞒不过对方,索性坦白道,“实不相瞒,我门参赛的弟子殷林是我的徒孙,我徒弟如今在闭关中,便托我照看。他近来得了梦魇之症,眼下的心魔幻境,我担心他会出状况。” 虚墨白心里明白,说是闭关,实则八成是浮文真人不愿自家徒弟受人非议。他在众仙当中算得上有威望之辈,虽因双修失衡降为了真仙,可仙就是仙,不容旁人过多非议。 与他双修的徒弟此次若是来了,只怕会成为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浮文大抵是考虑到了如此情形,才做出这般决定的。 虚墨白听过他的说法后,蹙眉道,“你该知道梦魇与心魔七分相像,若是本就有梦魇还强行面对心魔,及容易生出事端,你为何没有阻止他参与今日的试炼?” 这株金莲对视钱财如粪土的浮文真人来说,无半点吸引力,他不阻止徒孙参赛,只可能是他那徒孙对魁首有想法。 “池云你有所不知,殷林性子直爽,脾气却多少轴了些,他知晓我与他师尊整日受人非议,便想要夺得魁首,好让众人闭嘴……其实茶余饭后被说两句又有何妨,奈何我们都劝不住他,又不好辜负他的一番好心。” 说罢,浮文真人自觉多言了,摆摆手道,“罢了,霖渊的徒弟也不是个让人省心的,只怕你来这也是受他所托,我便不打扰你了。”接着又将视线转回面前的幻境中,眉目间始终带着几分愁意。 今日的秘境与昨日的不同,游云子与顾霖渊虽能保证秘境的稳定,可结束秘境,还要等试炼者离开秘境后方能彻底结束。 眼下,虚墨白即便想出手相助,也无计可施。他转头不再去看浮文,转而找到了红晔的秘境,刚打开便被吓了一跳。 幻境中,红晔正挺直着胸膛站在顾霖渊面前,丝毫没有顾及对方冰冷的表情。 她的脸色泛着殷红。似乎是犹豫了许久,才鼓足勇气对顾霖渊开口:“师尊…弟子,弟子……弟子其实心中对您——” “不必多言。”顾霖渊打断红晔的话,语气中竟糅杂着几分嫌弃,”好好修炼才是正道,你若是执意报恩,如今种种已经足够。” 幻境中的画面骤然浮上了一层雾气,再看清周遭之时,红晔已身处一片树林之中了。 这时她还未修成人形,仍以仙鹤之姿示人,此处林山是她常去的静修之地。岂料她的行踪被周遭的猎户发现了,仙鹤稀有,价值千两,猎户便起了贪念。 那个身穿兽皮的猎户用着不知从何得来缚仙绳,用其制做了个陷阱,将红晔绊倒了。 身负缚仙索,灵力尽失之际,红晔俨然成了待宰的羔羊,只能眼睁睁看着满脸横肉的猎户朝自己步步逼近。 她近乎绝望地闭上了眼,可预料之中的疼痛却并未到来。 温热的液体洒落在身上,惊恐不安的红晔忙睁开眼,却见一位白衣胜雪的男子立在自己身前,猎户竟已倒地不起,鲜血横流。 那人一挥手将红晔身上的缚仙绳解开,继而温声说道,“下次小心。”此人不是旁人,正是她之后的师尊——顾霖渊。 画面再度浮上一层雾气,红晔竟再度回到那片山林中,身上仍旧是缚仙绳,而面前的猎户也依旧是那个人。 只是这次红晔不再如上次一般认命,她用巨大的翅膀猛地袭向猎户,全然不顾那人手中的砍刀将她漂亮的翅膀劈得血肉淋漓。 执念太深,究竟要经历多少次,方能摆脱如此境地?红晔再度被顾霖渊救下,画面便又浮上白雾,她仍旧身处林中。 她以翅膀将自己全身包裹起来,呜咽哭声自翅膀的羽毛间流出,听来凄厉万分。 对救命恩人产生情愫,甚至费尽心力拜其为师,只为能多看顾霖渊几眼。 她是个痴情之人,奈何顾霖渊不是,他并不想因此惹上情债,所以才刻意对红晔不闻不问,一如当初刻意回避何离的自己。 只不过红晔如今的状态实在诡异…… 不等虚墨白细想,却听身旁浮文略微急切的声音传来:“池云,你快来瞧瞧。” 红晔的幻境一时半会也出不了事,虚墨白就先走至浮文身旁,与他一同看起了殷林的幻境。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殷林无助地挥着手中长枪,面前是数不尽的魍魉恶鬼。 周遭环境也变得火光漫天,地上除了破碎的石块可以暂且立足之外,其余已全被岩浆覆盖了。 长枪又捅穿了一个孤魂野鬼的身体,可孤魂野鬼很快便又恢复原状,呜咽着冲向了殷林。 殷林的反应更是奇怪,他面色苍白地盯着面前朝自己扑来的恶鬼,口中喃喃道,“是…是你吗?” “他之前的心魔是什么?”虚墨白转头看向浮文,用着平和的口吻质问道,“你应该看到了。” 浮文真人最后的一点犹豫也被虚墨白破开,他的语气带着几分颤抖,开口解释,“他杀了人,我原先并不知晓。” 自从浮集门事件传开后,醉鹤山多了许多整日说着闲言碎语的言客。 他们平日无所事事,遇到浮集门的弟子便会出声嘲讽两句。 一些性子温和的弟子,只会劝告他们积点口德,而一些脾气不好的弟子听后,则是会教训他们一番,再将他们赶下山去。 而其中一位言客遇到了殷林。 殷林此生最受不了的便是有人侮辱自己的师尊,他忍着怒气教训了那人一次,可那人却丝毫不肯低头,仍旧大声嘲笑浮文一脉,还大言不惭地让他称呼师祖为师娘。 是可忍孰不可忍。 殷林脾气本就不好,如今更是怒火中烧,被蒙蔽了心智,抬手一拳便砸在了他的面门之上。 修仙者体术本就高于常人数倍,等殷林回过神时,对方已经断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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