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雪靖到床上就睁开了眼睛,“有没有受伤?” 胡杨委屈巴巴的摇摇头,“主人,您该喝药了。” 兰雪靖侧卧着,“今日之事虽已收场,可这事绝对没完,必须想办法把那头老虎放出来,不然他还不知道想什么法子攀咬我呢。取笔墨来!” 兰雪靖面色依旧苍白,只是病弱的感觉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喷薄而出的野心。“把这封信放到东坊六味斋门前的花瓶下,他们知道怎么做。” 胡杨,“是!” 苏衍在辅国司大牢呆了整整四日,每多呆一日他身上的戾气就重一分,以至送饭的狱卒都不敢直视他的双目,一头被关疯了的老虎没人敢招惹。柯敬忠死后,许游又被带去问话,无外乎逼他招供。嘉良帝的辅国司,如今看来也不全是他的。 午饭的时辰,狱卒在苏衍的牢门前放下饭菜转身离开,始终低着头,虽说这几日来送饭的狱卒都不敢直视他,此人不去查看许游伤势实在不合常理,许游受了重刑高烧不退,每次送饭的狱卒都要去看看他是否死了。耀州收复之前许游无论如何都不能死,除非有人等不到那个时候。 苏衍端起饭菜,尝了一口味道不对,他把饭菜倒在床板下面,是想杀他还是想杀许游,苏衍一时半会儿还不好确定。 苏衍躺在床上装睡,现在他的牢门前停留了一下又打开许游的牢门,用绳子勒住许游的脖子。苏衍从床上一跃而起,“住手!!” 男人身着辅国司的衣服蒙着脸,见苏衍醒来甚是慌张,但还是死死勒住许游的脖子。辅国司的大牢是铁打造的,根本踹不开,“来人呐!有人要杀许游!”苏衍大喊一声,袁仁望带人冲进来。 许游停止了挣扎,凶犯也随之倒地。袁仁望扯掉凶手的面罩,“小伍?怎么会?” 苏衍趴在牢门前,“快看看许游死没死?” 袁仁望抽掉缠在许游脖子上的细绳,“传大夫他还活着!快去!” 苏衍松了一口气,这么急不可耐地要致许游与死地可见耀州失守另有隐情,袁仁望打开苏衍的牢门,“世子您可以离开了。” 苏衍不紧不慢地往床上一坐,“查清楚了?人是不是我杀的?” 袁仁望理亏,“先前冤枉了世子,还望世子恕罪。” 苏衍顺势躺了下来,“说实话辅国司的大牢我还挺喜欢,暗是暗了点,可是宽敞,主要这里的饭菜确实好。” 苏衍字里行间阴阳怪气,袁仁望自然听得出来,辅国司素来是想抓谁就抓谁,甭管你是王爷还是庶民,他们都有不知会任何人先抓回来的权利,此般行径早被朝中官员诟病。“先前是我未查明情况,冤枉了世子,袁仁望在这里向世子赔罪。” 苏衍,“袁大人明察秋毫,办案从无有差池,千错万错都是我苏衍那日不该出门,不该去吉祥楼吃酒,看来我得去寺庙上上香,求求佛祖他来人家保佑保佑我。” 袁仁望,“地牢湿寒,世子还是尽快离开好。” 苏衍翘着腿,他这几日没怎么吃饭,人清瘦了些,胡茬明显,不似平日里那副风流俊逸的潇洒模样,加上他此刻撒泼打诨,活脱脱一副纨绔子弟的样子,“湿寒?不不不,辅国司的地牢冬暖夏凉,甚好甚好。睡着凉爽,这样,给我多住几日可好?” 苏衍摆明了在耍赖,袁仁望无奈,“全是我的错,世子爷您到底怎样才肯离开?” 苏衍盯着打转的脚尖,“我是真觉得辅国司的地牢好,想多住几天,少司成全我便是。全是我喜欢这里,跟少司没有任何关系。” 袁仁望憋着气,走出牢门又退了回来,郑重地往地上一跪,高声喊道,“辅国司少司袁仁望不查错把世子关进地牢,千错万错全是我袁仁望的错,请世子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一回!” 地牢里回荡着袁仁望的声音,守门的狱卒都听到了,苏衍耳朵嗡嗡作响,捂着耳朵爬起来,“袁少司行如此大礼我可担不起。” 袁仁望继续高声喊道,“世子担得起!!世子多日呆在辅国司地牢想必是受了寒腿脚不利落,来人啊抬世子出去!!” 苏衍耳朵都要给他喊聋了,四个五大三粗的狱卒齐刷刷地朝苏衍深深一鞠躬,齐声高喊道,“世子,我们抬您出去!!” 苏衍不止耳朵嗡嗡响,脑子也要嗡嗡响,狱卒架起苏衍就往外抬,“等一下,等一下!!我能自己走!!” 袁仁望高声道,“送——世子出去!!” 苏衍被人架着手脚抬出牢房,“你们辅国司说话都那么大声吗?” 四天来第一次见阳光,苏衍眼睛刺痛,忙捂着眼睛,“风扬,风扬,你怎么给他们抬出来了?”燕熙和架住苏衍。 苏衍用手挡着光,“地牢里待久了,腿寒,辅国司的弟兄们厚道就给我抬出来了。” 燕熙和,“我给你找个御医看看,得了老寒腿就不好了。” 苏衍,“那倒不至于,回去泡个热水澡就行了。呆在里面四天,我都快长霉了。” 燕熙和,“可不是嘛,那地方寒气重我带你去泡温泉,福禄巷的凶手抓到了。” 苏衍摸着下巴扎手的胡茬,“抓到了?是何人?” 燕熙和,“你绝对想不到,就是害你入狱的悟真余孽。听大理寺那边说,南琴靠着那副长相诱惑了福禄巷里的一个□□,暂时藏身于她家,那晚南琴和朱常发及其友人撞了个正着,就动手杀了他们二人,然后逃走了。南琴和同党在吉祥楼密谈,二人发生冲突被同党所杀,见你醉酒就打算嫁祸与你。” 苏衍拍手大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这等好事怎就被我遇上了?还白白挨了一场牢狱之灾,改日一定要拜拜佛。” 燕熙和,“确实得去上上香去去霉运了。” 苏衍,“南琴的同党是何人?” 燕熙和,“据说是东坊的一位琴师,交代完罪行后咬舌自尽了。” 苏衍接着笑,眼神异常得冷,“看来天不绝我啊!” 苏衍被燕熙和架进安西王府,武双一把鼻涕一把泪,“世子您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 “哭什么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嘛,烧些热水我要洗漱一下。” 武双,“世子,热水都备好了,您快去。” 燕熙和,“那你先歇着,明日我带你去普善寺上上香。” 苏衍拍拍燕熙和的肩膀,“盛安七年,唯有你待我是真心的,谢了。”这是苏衍少有的真心话。 燕熙和不自在地推开苏衍的手,“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叽叽歪歪了,听着起鸡皮疙瘩。我和你谁跟谁啊,没有你我早溺死在湖里了,好好歇着,我先回去了。” 燕熙和走后苏衍脱了这一身污秽的衣服浸在温水里,“苏全!” 苏全从房顶一跃而下,“世子有何吩咐。” 苏衍双臂撑在浴池边上,像头发狠的老虎,“让你盯得人怎么样了?” 苏全,“世子下狱这四日,宁王两次出入律王府,他的贴身侍卫胡杨去过东坊几次,不过到了东坊我跟丢了。昨日,邵震去质子府拿人,闹得人仰马翻,宁王昏倒了。” 苏衍搓着手上的茧子,“昏倒了啊,那我得去探望探望。备马!” 第15章 温香软玉,勾魂夺魄 幽兰居,兰雪靖侧躺在竹椅上,临近正午的时候屋檐下的阴影后移了一截,兰雪靖膝盖以下落在了阳光里,握在手里的书滑落了一半,上半身隐在房檐下的阴影里,半明半暗,真假难辨,正如他这个人。雪发未束遮了半边脸,眼睫密又长,他安睡的时候没有风雪感,纯白地如落了一地的梨花。 苏衍接过兰雪靖手上的书,百草集,翻了翻全是记述草药的。淡淡的香气钻入苏衍的鼻息,靠近闻浓郁绮丽如惑人心魂的阿芙蓉,远了闻淡雅脱俗似虞美人。 苏衍拨开兰雪靖覆面的银发,睡着的时候竟宛若神明般的纯净洁白,可是他知道这张迷人的美人皮下藏着一颗比阿芙蓉更歹毒的心。 兰雪靖轻哼了一声,不舒服似的蹭了蹭椅背,衣衫松垮了些,几乎要滑落肩头,露出白瓷一般的脖颈,肤白若雪身带异香,当真温香软玉,苏衍侧过头,他险些又要被这副模样骗去了。 兰雪靖早醒了,他在找一个合适的机会醒过来,苏衍带着满腔怒意而来,他可招架不住,不过燕熙宸说得没错对付苏衍这把刚刀,兰雪靖就是极佳的杀器,再凶猛的野兽到了床上也是绕指柔。 苏衍把百草集丢在兰雪靖身上,兰雪靖眉头蹙起,朦胧地揉了揉眼睛,好一个天真懵懂的纯真模样。“世子,你怎么来了?”兰雪靖软绵绵地话语乍一听像只小猫撒娇。 苏衍冷冷笑着,“听闻你昨日昏倒了,我刚从辅国司大牢出来,匆匆换了身衣服就来看你了。” 兰雪靖腿搭在竹椅上,孩童一般前后摆动着,苍白的脸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容,“劳烦世子爷惦记我,不过世子爷沉冤得雪可喜可贺。” 苏衍接近猎物一样靠近兰雪靖,“沉冤得雪,确实,你世子爷差一点点就折在里面了,若不是柯敬忠念着对雍凉的那份情咬舌自尽,你就见不到我了。那日我请你喝酒,你怎就留我一个人先跑了?” 苏衍大手如虎钳一样落在兰雪靖肩头,手指曲起,恨不得捏碎他的肩膀,“世子爷醉了,我寻人带你回去,可是待我回来你已被辅国司的人带走,我人微言轻根本搭不上话。” 苏衍笑声冷冽,“你把醉酒的世子爷一个人丢在吉祥楼,也不怕歹人夺了世子爷的清白。兰雪靖啊兰雪靖你的心怎么这么黑呢?” 兰雪靖委屈地仰起头,“我中途离开害世子爷蒙了冤,是我的错,世子爷想怎么罚?只是…只是能不能不要捏我肩膀了,痛……” 这一声痛真似直击要害的温柔刀,一下斩灭了苏衍半数的怒意,不知兰雪靖天生会惹人心疼还是他被鬼迷了心窍,在听到兰雪靖那一声痛后竟鬼使神差地松了手。 兰雪靖揉着肩膀,衣衫滑落,半截肩头露出,雪白的肩膀被苏衍捏出了手指印,兰雪靖眼里蒙着一层淡淡的水雾,一副疼得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小模样衬得苏衍像个不懂怜香惜玉的恶棍,“兰雪靖你行啊!这惑人心魂之术用得炉火纯青。” 兰雪靖的手攀上苏衍的腰肢,沿着后腰封一点点地移到前面,轻轻一拉,苏衍身子一倾,险些撞在兰雪靖脸上,苏衍勾起唇角,手扶着竹椅上,离兰雪靖铺开的衣摆仅有一指之隔,“我看你也别装什么画皮了,妥妥的狐狸精一个,这狐媚术世子爷都招架不住。” 兰雪靖抬臂勾住苏衍的脖子,“世子说得对,我就是在勾搭你,世子爷愿不愿上钩?” 苏衍抱起兰雪靖往肩上一抗,“这可是你说的,既然是勾搭,这点伎俩可唬不住世子爷,到屋里好好展示一下你的媚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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