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少将军,那些兰奴送来之后,少夫人就一直在帐子里没出门,属下也送了些粥饭进去,少夫人吃是吃了,可又叫我们不准再送来。” 栗延臻失笑,就算生气也不能饿着肚子,倒是他家探花郎一贯的脾气。哪怕真的没吃饭,怕是夜里也会悄悄起来偷嘴吃。 “夫人要是不吃,也不想见我,我就先回去了。”栗延臻又对着里面说,“要是夫人什么时候气消了,赏个脸来看看你夫君,我想听你说说话。” 作者有话说: 后面两章已经被制裁了,改了很久,没办法了,咱遵守佩佩法则。估计审核休假去了,一直锁着,要等到周一更了。如果明天解锁不了,会在解锁当天更的。 欢迎大家来微博找我玩儿啊!─━ _ ─━✧
第32章 春帐 方棠硬是三天没有和栗延臻讲话,他把自己关在帐中生闷气,气来气去发现栗延臻果真连进都不进来,不由得更气。 这要是放在从前,栗延臻哪管他乐意与否,非蹂躏得他颠三倒四说不清话才算罢。如今这一方小小的营帐,帘子一掀就进来了,栗延臻居然每每都只是止步于门前? 方棠怀疑是不是自己将心迹尽数向栗延臻抖落之后,他就不像从前那样珍惜自己了,以为囊中之物唾手可得,因此即便三天两头晾着,最后还不是巴巴跑来找自己。 他趴在榻上,决心若是今天傍晚栗延臻还不来找自己,他就连夜打包行装南下回皇城,不在这里受栗延臻的气了。 没想到今天傍晚时分,栗延臻真的来了,依旧是在帐外叫他,问他今日有没有消气。 方棠在榻上翻了个身,吹灭一盏灯,仍不吭声,却听见帐子被人掀开,沉稳的脚步声走进来,停在他床前。 “夫人还在生我的气?”栗延臻手背在身后,弯腰笑着看他,“我可是忍了三天没来见你,想你想得难过。” “那些兰奴何在?”方棠终于开了口,冷声问。 栗延臻道:“如今连天大雪,路途难行,又有西羌人堵着往西的要道,到时他们怕是要一起遭了西羌毒手。夫人莫生气,我对那些兰奴半点兴趣也没有,只想着来陪你。” 方棠从榻上坐起,垂头不说话,嘴角却不着痕迹地平了平。 栗延臻伸手抱住他,亲昵地蹭他的发鬓:“不要气了,我过来哄哄你,问你有什么想要的。若是现在做不到,等回皇城我一定补给你。” 方棠又很没骨气地回抱住他,像小兔子一样在他身上蹭着:“那你不准再去看他们,要是让我知道,就不和你在一起了。” 栗延臻吻着他说:“不看,我只看你。” 帐子里并不冷,四面炭火烧得正旺,反而有些燥热。栗延臻脱了外面一件袍子,给方棠裹紧大氅,唯恐他冻着再生病。 在这种地方,病愈后再复发便是病灶积攒,一次次损其根本,如同虫蠹其中,下次只会病得更重。 方棠恍惚地靠在栗延臻怀中,手指玩弄着他下颌生出的细密胡茬,很颓丧地叹了口气,说:“我不是忠臣,二郎,我也是佞臣。我对陛下不忠,对先帝不忠,多年来陛下皇命尽负。是我没出息,你对我好一点点,我就好喜欢你。” 栗延臻道:“你不必妄自菲薄,我对你也是同样的,夫人且安心。” 方棠笑了一声,倏然落泪道:“你早知道我是陛下派来的了对不对?你知道陛下从一开始赐婚,就是要让我……” 他其实一直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可以很好地分开皇命与私情。可栗家人那是何等一脉相承的聪慧,渠帝起初那一招也只是破绽百出,在栗家人眼中,无非是蚍蜉之于巨象,一览无遗。 他的一己之身,一颗赤诚之心,被活生生撕扯得天子一半、栗延臻一半。扯不断,也无法修合。 “小探花,不哭了。我看不得你掉眼泪,陛下若让你杀我,你对我哭一哭,我也是愿意给你杀的。”栗延臻每回见到他掉泪,总是不忍,要替他仔细把眼泪拭掉,“我的命是我父亲的,可我的心是你的。” 方棠抬起头看着他:“我这些年总觉得喘不过气来,陛下过得很难,我不忍看陛下痛心伤怀,可我也控制不住自己,我对不住陛下。” 栗延臻亲亲他的眼皮,道:“不想这些了。夫人那日在雪地里说过,要是我们活着回来,你就什么都给我,这话可还当真?” 方棠很是茫然,答道:“自然是真的,你想要什么?只要……不是有负陛下。” “我想要你。”栗延臻似乎就是等他这句话,笑道,“可以吗?” 方棠一愣,“要、要我?你是说……” “周公第七礼,夫妻敦伦,房中和睦。”栗延臻挑起他肩上柔顺的发丝,放在唇边亲吻,很是虔诚珍重,“你可愿意吗?” 方棠咬了咬嘴唇,拳头握紧又放开,声音很低,低得栗延臻要贴近了才能听清:“……愿意。” “我先伺候夫人沐浴。”栗延臻站起来,牵起方棠的手,“到我帐中来。” 方棠的心跳得很快,直到被栗延臻拿狐皮毯裹着从浴桶中出来,还不敢抬头看人。 栗延臻将他轻轻放在榻上,伸手一攥他湿漉漉的发梢,问:“怕么?” 方棠摇头:“我不怕,你不要以为你很厉害,我没你们以为的那么文弱。” 话虽这么说,他还是紧张得绷紧了身体,目光看向栗延臻时满是躲闪。 栗延臻笑了笑,从枕头下拿出一枚小巧的扁圆盒子,看上去像是铜的,轻轻拧着一旋便开了。方棠闻到一股奇异的香气,从那盒子里凝脂一般带着淡青色泽的膏体中散发出来。 “这东西是那些兰奴带来的,叫青蔻。”栗延臻说,“听说是西域古国一种叫昆仑枝的神树所产,气味幽香,长年涂之则渗入肌肤,暗香不褪。” “是做什么用的?”方棠好奇地眨眼问道。 栗延臻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将方棠看得心中发毛,“到底是什么,你笑什么?” “夫人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栗延臻向他逼近过来,说道。 军帐外无人值守,军士事先都被闻修宁遣散,连他自己也到大营外巡逻去了。帐中灯烛幽微,暗影晃动,接着烛火便又熄了一盏,只剩下床头将明将灭的风灯。 方棠痛吟一声,紧绷起来。 四周仿佛陷入了一片可怕的沉寂,方棠觉得自己的耳朵开始听不到声音,唯余嗡嗡的鸣声。他就好像被人沿着浪头推向了天穹,看到近在咫尺的星幕和云霞。 军帐里交缠着春风旖旎,榻边薄帐轻纱低垂,手背上鼓起的青筋甚至还依稀可见。 方棠忽然一抖,难以控制地搂紧了栗延臻。他此刻只有面前的这根稻草可以抓住,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飘摇的危船之上,唯有紧紧攀附着栗延臻,才不会掉下船去。 栗延臻的声音在方棠耳边响起,听得他一抖,“喜欢不喜欢这样?” 方棠断断续续哭着,伸手扒住他的肩膀,两条腿摇摇晃晃,像是在船头戏水:“喜欢,好喜欢……” 栗延臻也没有折腾他太久,帐中更漏报过了四更天,方棠迷迷糊糊的只剩下哭,栗延臻才舍得云收雨霁,摸了摸他的脸,宠爱万千地与他缠吻。 方棠被亲得舒服了,滚进栗延臻怀里。 栗延臻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满足过,他抱着方棠,手指轻轻地抚弄对方的发丝,听着怀中人逐渐沉静下去的呼吸,低沉地笑了两声。 第二天方棠果然是日高才起,他怀中抱着裘衾慢慢翻了个身,皱着眉叫了栗延臻两声,无人应答。 方棠睁开眼睛,看到自己仍躺在榻上,栗延臻不在旁边。他动了动身体,发现身上的衣服被人换过了,清爽妥帖,大概是栗延臻趁他睡着时给他擦过身子。 他不是很高兴地坐起来,没在帐子里见到栗延臻的身影,撇了撇嘴,抓起床头的衣服要穿。 外面响起脚步声,栗延臻和闻修宁的交谈由远及近,方棠赶忙把衣服胡乱叠回去,躺回去拿被子盖住头,闭眼装睡。 栗延臻在帐外对闻修宁交待完事情,转头就朝帐内走来,进来看到方棠还在睡,脚步不由得放轻了些,走到榻边坐下,轻轻扯掉方棠头上的被子,手掌抚摸他的脸。 方棠装睡装得辛苦,睫毛不自主地乱颤。栗延臻低头看了看,确定自家小探花在装睡诓自己,也不道破,故意笑着说:“若是还不醒,我就只能一个人偷偷走了。” “你去哪里?!” 方棠经不得逗,栗延臻略施小计就破了他的功。他跳起来搂住栗延臻的脖子,皱起眉说:“你又偷偷去找谁?” “当然是你。”栗延臻笑着扶住他的腰,轻手揉了两把,“夫人感觉还好么?有没有不舒服?” 方棠一想到昨晚的事,脸霎然变红,埋头下去蹭了两下,小声说:“没有,我很好。” 栗延臻贴着他问道:“我们这样,算是把大婚那两日的洞房补上了。我也是等了三年的,日日盼着能与夫人圆房,夫人要是再不依我,我真就不客气了。” 方棠骄横地问:“你要怎样不客气?” 栗延臻望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扯开了他的衣带,整个人俯身倾压过去:“你说呢……” 春宵苦短日高起,春帐正影深,春宵犹未尽。 作者有话说: 谢谢,解锁了一章! 果然在存稿箱就被锁了,改得很碎。但是真没啥啊,全是渣!
第33章 博弈 栗延臻坐在案台后面,手中握着一份探报在看,目光冷冷的。方棠坐在他一旁,披着件深青色氅衣,正埋头校着钱粮簿,手边是几张摊开的边关要塞图。 半晌,方棠见栗延臻一句话都没说,不禁抬头问道:“怎么了?” 栗延臻将探报递给他,懒懒道:“夫人自己看看吧,闻修宁让人快马送回的军报,你离京后三日,陛下就让栗安领兵在后,引作后援,以防西羌来犯。” 方棠拿起军报看了看,一愣,“也就是说,那日西羌劫我军粮草时,栗安已率兵到附近不足二十里处,却只是原地驻扎,并未来援?” 栗延臻点头,目光有些凶厉:“他真是好大的胆子。” 方棠叹了口气,抚了抚他的背:“栗安现在又不肯回皇城,在五里外的白沙口安营扎寨,驻军不前,难道是想探听你这边的动静?” 栗延臻道:“凭他想干什么,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不过他如今连皇命都敢明着违抗了,若是我这边贸然与西羌开战,他怕是会乘虚而入,下手捞些便宜。” 方棠哼道:“战又不战,退也不退,不如我参他一本,把他赶回去好了。” 栗延臻哈哈一笑,将他搂进怀里揉了几下,说:“夫人这么快就想着替我打抱不平了?二郎真是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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