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不说话。” “韩桃,你是觉得寡人现在这样反而不好,想要寡人像从前那样对你?”赵琨试探问道。 更漏声断,勤政殿内只有两人轻声的交谈声,韩桃低下头去,长发垂着又不说话了,他只是迫切地想要确定赵琨对自己的心意,迫切地想要赵琨如同从前那般对待自己,好叫他不至于慌张不安。 赵琨缓缓松开制止他的手,目光幽深地看着他。 最终,烛火里,地上的影子映着的只有龙椅上一个人的身影,另一张椅子上的人却不知去向,在一片寂静声里,气息缓缓缠绕起来。 皱了的裳裤被那人发红的指尖攥紧又攥紧,赵琨垂首坐在龙椅上,忍不住摸上韩桃的长发,掌心又控制着力度,以免抓疼了人。 他摸到韩桃的面颊,微软的,带着点腮帮子上的肉鼓了起来,在阴影处看不清晰,他又忍不住去捏韩桃的后颈,忍不住抬手叫韩桃离自己更近些。 韩桃哼了声,终究没有出声,勤政殿内像是有细碎的声音,但是又听不清晰,守门的宫人都打着瞌睡,无人察觉其中的不同寻常,于是赵琨深呼一口气,逐渐开始放肆起来。 呼吸一瞬急促,韩桃眼睛有些发红地看着他。 · 直到老宦官端着浓茶敲门,想要让两人醒醒神,他颤颤巍巍进去,对上那张空荡荡的椅子,有些愣住。 “陛下,承恩侯——” “寡人见他劳累,便让他去偏殿休息了,”赵琨仍旧是批阅着奏章,一副已经专心处理公务许久的模样,只是不知为何,手指的关节处都忍得发红,“茶放一旁吧。” “是。” “后半夜不必再进来了,你也不必陪寡人熬着,早些歇息。” “谢陛下。” 老宦官眼露疑惑,隐约觉着有哪里不同寻常,却还是端着茶盘一步步退下了,直到勤政殿的大门又合上,韩桃终于忍不住发出一点声响。 赵琨揉了揉他的头,轻轻安抚。 老宦官离得远,没有发现这位尊贵的陛下如今龙袍半遮半掩的,这偌大的殿中,分明不止赵琨一人。 · 直到很久以后韩桃才抬起头,任赵琨给他擦掉因为刺激而逼出的眼泪。 赵琨抬手抱他起来,心疼看着。 “累吗?” 韩桃摇摇头。 “下次不这样了好不好?”赵琨嗓音低低,拿帕子给他擦了擦脸,“虽说不伤身子,但时间长了也累。” 韩桃又摇了摇头。 韩桃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何等模样,他嘴巴发酸说不出话,只是低下头,有些疲软地坐靠在赵琨肩头,像只午后的狸猫,在饱餐一顿之后疲倦地倚着人。 赵琨吞咽了下唾沫,怕自己又起欲念,忍不住移开视线去,随即感觉自己被人抱住了。 是怀中的韩桃伸手抱住了他的腰,正安静看着他,好像是在问他为什么不看自己,那双狐狸眼微睁着,脸也有些脏脏的。 “嘶。” 赵琨对上这神态,一下僵住了身,他只是一见韩桃,就根本无法控制脑海中那显得龌龊的思想,热意迅速聚集,随即他就看见韩桃迷离的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带着些许热心肠,伸手想要再度帮他。 “够了,”赵琨一把抓住那手,“真的够了,这次不用侯爷再出手相助了。” 赵琨不顾韩桃眼中的失落,猛地打横抱起人来往旁边偏殿走去,直走到床榻前放下韩桃,替人仔细擦洗漱口,他只能特意不去看韩桃,可脑子里映出的画面,层层叠叠全是韩桃刚才的样子,那副动了情软着身子,还在肆意妄为的模样。 擦脸的时候,韩桃还来摸了他几次,像是捣乱一般,都被他抓了手放到一边。 “我知道你是怕我难受……”赵琨几分无奈,擦了擦韩桃的唇瓣,“但今夜,我已经足够心满意足了。” 韩桃偏了偏头。 “我喜欢的,你怎么样我都会喜欢的。” 韩桃又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说的都是真的,”赵琨抓起他手,吻了下手背,“不是在哄你。” 赵琨想着今晚真是疯了,虽说独处之时难免发生些什么,那满殿的烛火又添了氛围情调,但在书桌下的暗淡里,他从未见过韩桃这般模样,也从未想过让韩桃做这样的事。 奇怪的是,韩桃好像还挺开心的。
第50章 不能再失去你 第二天韩桃起来的时候,赵琨已经处理完大半折子了,看样子是熬了个通宵,赵琨说得也没错,他在腿上坐一坐,确实能叫赵琨精神百倍。 床帐还是拉拢的,他自己倒是沉沉睡了一整晚没有醒过,韩桃缓缓坐起身,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 还是有些发酸。 “陛下,侯爷该用药了。”他听见外头传来宫婢声音。 “先放着吧。”外头赵琨淡淡道,宫婢行礼退下。 韩桃起身穿了靴,往外走去,正巧对上赵琨迎面走过来,熬了大夜的帝王,如今还是精神抖擞,那双眼瞧见他还有些发亮,问他怎么不多睡会儿。 “我睡醒了。”韩桃的嗓音还有些沙哑。 赵琨见状摸了摸他脸,低头就要来吻。 他连忙退后一步,在意自己晨起还没有漱口的事。 “没事。”赵琨捏上他后脖来,吻了吻他面颊,“寡人又不嫌你。” 见他醒了,宫婢们鱼贯而入为他更衣,早膳与药也都端了过来,二叔那边还差了个小黄门传口信,叫他做一套五禽戏。 “折子都处理得差不多。”赵琨陪他用早膳,独自一人在旁边下棋,“明日早朝前,倒还能忙里偷个闲。” “昨晚我看折子,上边有几份是在弹劾你的一项政令。”韩桃慢慢吃着。 “哪项?” “夫为寄豭,杀之无罪。”这意思是如果丈夫在外头有了外室,妻子杀他是无罪的。韩桃咽下一口粥,奇怪看他,“倒不是说这项政令立得不好,只是你为何会有此念头。” 曾有帝王立过此令,后来改朝换代,此令无人再提,他昨晚翻看了下,赵琨也是去年才颁布的这项政令,一时之间上书反对之人无数。 原本这事也是压下来了,然而听闻前几日,户部侍郎家的夫人举刀剁了侍郎腿下二两肉,一下反对此令的言论就甚嚣尘上。 古来帝王鲜少会有此类想法,士大夫三妻四妾都是寻常,养个外室就更没有什么好奇怪了,赵琨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激起众怒。 他看向赵琨,眼中露出几分好奇。 “古来多的是女子独守空房,丈夫在外寻欢作乐,但其实倒也不只是男女之间的关系,”赵琨摩挲着手中棋子,忽然抬起头来,深深地与韩桃对视。“若换做你与寡人在一处,你愿意寡人立后选妃,每夜翻牌抽人侍寝吗?” “啊……” 韩桃没料到赵琨转了话锋,待听清话中意,忍不住别过头去,佯装不在意地握紧手中勺。 什么叫与他在一处,赵琨拿这后宫之事问他,叫他如何应答,他若说想,倒成了祸国殃民的佞臣。 可他若不想,永远都不想——他心一下悬起,又觉着是自己痴心妄想,他再转回头,赵琨已经笑着低下头去,棋子落回棋盒里,发出清脆一声响。 赵琨又不明说,叫他抓心挠肝。 “其实寡人不过是给那些无所依的女子一些公道罢了,”赵琨站起来,“凭什么夫死,女子就要守寡,立贞洁牌坊,而丈夫就可以续娶以求家宅兴盛?寡人这话是指着天下女子说,也是指着寡人那位父皇说。” “你父皇?”韩桃有些意外,而后又是想到了些旁的事。 他知道赵琨当初去到南燕做质子,一是想逃离北齐这座吃人的皇宫,远离宫中皇子争斗,而来则是北齐皇帝应允,若赵琨能做质子,且立下功绩,就能将他的母妃从冷宫中放出来,晋升位分,得享绵福。 但自韩桃来到齐国,还未曾听赵琨提起过那位母妃,韩桃只当是分别时日过多,赵琨的母妃已然去世。 “她不是病逝的,也不是死于后宫争宠……”赵琨盯着头上房梁,盯得眼睛有些发酸,缓缓道:“是我那位好父皇去世之日,派人送了她三尺白绫——就此断了性命。” “什么?”韩桃一下怔愣住,“你母妃——” “殉葬了。” 赵琨目光沉沉,他回国之后,父皇就已经是缠绵病榻,奄奄一息,那日却寻了由头差他出宫办事。 他虽心生疑惑,但也没想太多,办完事后还记得买了一屉梅花糕带回宫中,想与母妃共食,然而等到的却是父皇驾崩,母妃殉葬的消息。 “当初我年纪尚轻,父皇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恐我登基之后有外戚干政,夺了他赵氏江山……因此死也要带走我母妃。”赵琨转头,转而深深地看向韩桃,眼里的怨怼还是无法化去,“但唯有你知,当年我在南燕心心念念皆是我母妃的平安与稳妥,当初与赫连榷市之事我立下功劳,所求也不过是我母妃从那寂寂冷宫中出来,不再受苦。” 韩桃放下手中勺,怔愣着僵住身子。赵琨当年还常说要带他见一见自己的母妃,说母妃定然会待他如同亲子般疼惜。 可若他没有记错,赵琨到都城后不足半月,齐国老皇帝便已驾崩,如此说来,赵琨与母妃分别数年,真正相处却不过十余日。 赵琨缓缓闭上眼,似还能想到那般情景。“那天我从宫外一路策马入宫,只亲眼见着我母妃一身白衣,从梁上轰然坠落,那道白绫束在她的脖颈处,就好像是长长的锁链,活活掐死了我母妃。” “……所以你才在掌权之后,立下此令?”韩桃觉着嗓间发痒。 “不错,夫为寄豭,杀之无罪,”赵琨嗤笑道,“我父皇那般的人,就该被杀上千百回,他害我母妃殉葬,害我众皇兄为那区区权势争得头破血流,而他作壁上观,以此为乐——” “赵琨!”韩桃试图阻拦。 “他千般罪行,纵使我这个亲儿子亲自动手,也无不可!” “砰”一声,门边的宫婢吓得一时没端稳盘子,连着汤水洒了一地,她慌乱跪了下去,连忙求陛下赦免。 赵琨皱起眉头,正欲发话,韩桃连忙捂住了他的口。 “都下去吧。”韩桃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压着赵琨的唇瓣,几分温热,他的心沉闷跳动着,又忍不住用手圈抱住赵琨的脖颈,从背后就这样拥住人。 “你作什么?”赵琨有些始料未及。 宫人见状感激地连忙退下了,韩桃却忍不住抱他抱得更紧,抬手摸索着去揉平他蹙起的眉头,早膳的粥还冒着热气,带着淡淡的清甜气息。 韩桃沙哑着嗓子安慰他道:“没事的,都过去了。” 那毕竟是赵琨的父皇,韩桃实在怕这番话传出去,叫赵琨在史书上留下污点。
66 首页 上一页 36 37 38 39 40 4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