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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旻快步走来，上下前后地打量。确认金不戮没外伤，问：“阿辽要去哪？” 金不戮见他好端端地站在那里，并无被人袭击的异样。心里顿时松了一半。 “小旻……” 他这声，缠绵而多情。有深深的关怀，还有淡淡的哀伤。只这么一叫，便倾吐了一腔的痛和伤，再也没力气多说其他的了。 温旻听到阿辽这么叫自己，心都化了。赶紧将他抱住，连带雪球一起托了起来。 揉揉他、亲亲他，轻声哄他。将他小心捧着，像捧着自己的心。 ＆＆＆ 两人一起回了温旻的房间。 金不戮见房中其他器物都十分整齐，像是没动过。唯有窗边椅子凌乱地摆放。便晓得温旻一直守在窗边等自己。 他心中承载的太多，远不能对任何人说清。明知温旻是维摩宗的弟子，此后时局更难和睦。却还是觉得只有小旻的怀抱令人依恋而安心。 天下，也只有小旻了…… 温旻既不多说，也不多问。只是坐到床上，抱金不戮坐到自己腿上。搂着他，拍着他的后背抚慰。 金不戮靠在温旻坚实可靠的肩头，一天的伤心与混乱终于平复。慢慢地闭起眼睛，安心睡着。 ＆＆＆ 一觉天光大亮。 金不戮做了一晚光怪陆离的梦。依稀是觉得自己醒了，却睁不开眼。只觉得浑身都被流云包裹，身周是清澈的冷香。温凉而强大，令人倍感安心。 还有一下下温温软软的触觉。似是细雨却干而清爽，似是触碰却柔软贴心。轻轻贴着他的额头、耳边，还有面颊。 这样一来，他又安生下来。 这触感太醉人，好舒服。他不想睁眼。闭着眼睛往前贴，那朵云便将他拢得更紧了。 他本能又回应着往前贴，腿也一起跟着往前蹭。 忽然之间，似乎碰到了什么。那云僵了一瞬。 金不戮也跟着睁开了眼睛。 温旻笑颜正在他面前，搂着他，轻轻地亲。只是下半身却离了些许距离，和他没贴那么紧了。 金不戮眼中发酸，睁开困难。立刻想起，昨晚哭过。 一想起痛哭的原因，便又想起岩祝三哥和白祉哥。心里发堵。 温旻瞧见了他眼中细微的情绪变化。急忙又亲了亲他，将他双腿揽起，全部放自己腰上。再把他上身抱拢。 这一来，便是金不戮折着窝在温旻怀里。碰不到他的下身，却和他紧紧贴在一起。 温旻一下又一下地亲着金不戮，抚摸他的头发。轻声问：“还做梦么。” 金不戮心中一紧：“我说梦话了？” 温旻蹭蹭他的面颊：“也没有，只是不安生——阿辽再睡会儿？” 金不戮窝在他怀里，喃喃道：“今天不是要去找裴则曦？” 温旻道：“那老狗还没回府。现在是上朝时间，下朝后我便派人跟着他。” 金不戮闷闷地瞪着温旻衣服前襟的暗花，抠了几下：“萧大人呢？” 温旻一边亲他，一边模模糊糊地回：“萧大人昨天连夜进宫面圣，今早暂未归府。” 金不戮暗想：小旻的消息好快。这些朝廷大员的动向，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是了，维摩宗要同平安治斗法，定然将壬字堂的探子大量布在京城。薄一雅、章文棠等人也在这里。 上到朝中百官，下到客栈旅人，都难逃他们的眼线。 我……我日后换装行事，也更要小心了。 ＆＆＆ 昨夜金不戮直接睡了，温旻没舍得扰他，只为他脱了鞋子，连衣服都没动。 现在见他醒了，却还在发呆，便帮他将外衣脱了，头发散了。让他好好多躺会儿。 金不戮窝在温旻怀中，静静地闭着眼睛。伸着手臂，歪着脑袋。任他帮自己脱衣服，松头发。 他的头发不软，有微微的硬度，像只倔犟的小动物。烟云一般散开了，还维持着刚才绑着发髻的小卷儿。 温旻轻笑着帮他把小卷儿捋顺了。将手指插入他的头发，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梳着。而后将他结结实实抱在怀里，好好亲了亲。 金不戮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温旻接下来要去哪，今天什么时候找萧梧岐和裴则曦。温旻便模模糊糊地亲他，贴着他耳边小声地回答。 两人聊是严肃的大事，面对的是死亡和别离，用的却是最亲密的拥抱和语气，根本不想和彼此分开。 哪怕世界崩裂，此刻也不想管了。
第209章 206. 再吃不得折耳根 白灵也在邺京。温旻起了床，便要去拜见她。 金不戮心中无所着落。不起床，也不想动。赖在床上。 温旻依依不舍来亲他：“阿辽好好睡吧。表哥回来以后，我们一起吃点东西。好不好？” 雪球吃饱了早饭，蹦上床。金不戮搂着它翻了个身，闷闷地说：“早些回来。” ＆＆＆ 过了约摸两个时辰，温旻回来。还没听闻裴则曦回府，却得了萧梧岐出宫的消息。 温旻和金不戮一起去萧府探望。 萧梧岐双眼红肿得吓人。唇色发青，面色灰白。但听温、金两人为了岩祝一事而来，仍旧提起精神。细细说了了昨夜发生在宫中的一场唇枪舌剑—— 岩祝被劫狱。事发不在刑部宗牢，却在军牢附近。这令天听震怒。 裴则曦身为兵部尚书，解释十分圆滑。道，芮雅公主被劫，乃是兵部的责任。如今岩祝虽然归刑部审理，兵部却仍然关心，暗暗关注动向。 昨日，他突闻哈马立色日则已到近京，竟要造反。事发突然，不及启奏，便有心先将岩祝转移，让贼人扑个空。所以告知了平安治卿和刑部尚书，又派童兴去转移。 哪知童兴军人出身，实在太直，只想着转移犯人，和宗牢看守一个没谈清楚便动粗了。更不知三十二路匪帮早有反意，年前就商量好了这一出，一下子冒出了好多人。最后将阵仗搞得这么大，还将岩祝劫走了。 至于和平安治的冲突，乃是一片忠心之下的误会。 裴则曦分明是将自己摘了个干净，推童兴出来当替死鬼。 萧梧岐立刻发毒誓，说岩祝绝无反意。 他露出一身伤痕，痛斥童兴擅提重犯，杀人灭口，对朝廷命官有不轨企图。童兴固然有大罪，裴则曦也难辞其咎。 却没提自己早知道哈马立色日则动向——他要一提，哈马立色日则的罪过就更大了。 刑部柳素辰请罪，表示自己看管不严，出了如此大事，有违圣上信任。 他倒是承认了自己知道三十二路匪帮的消息，早已严加防范。只是消息一日不确定，便一日没声张。 却没想岩祝第一手并不是被匪徒劫走的，却是先被本朝将士从宗牢抢走了。话里话外，将自己过错摘到最轻，还站在萧梧岐一边，暗示兵部有大错。 帝师丞相曹汝成也闻讯赶来。自然是痛斥兵部坏事，擅提犯人。 因年事过高，此事又过于惊悚。辩到一半，在朝堂心痛发病，被送回了府。 皇帝送了帝师，吩咐御医好生照料。然后处理此案，各有惩罚： 童兴已触犯刑律，入狱候审。裴则曦督军不利，在家禁足，罚俸停职。暂收兵权。 四海通缉岩祝、白祉、哈马立色日则和爨莫扬四名凶险重犯。一并抓捕段世祁、岩颂等从犯。 筹谋布兵，清剿三十二路匪帮和明月山庄。 以上都是御书房内的密令口谕，还未做成书文。若非温旻和金不戮面见萧梧岐，断然无法如此快得到消息。 ＆＆＆ 萧梧岐所转述，不少都是朝廷机密。他不怕连累，和盘托出。温旻听罢起身道谢。 这场议事中，温旻也曾经一度十分凶险。 他带人去了黑龙峡，这事自然被拿到御前讨论了一番。 温旻曾一手策划捉拿岩祝，萧梧岐心中清楚。这一回却亲见他出手相助；事后也是维摩宗这边的陆衍出面，护送萧梧岐和萧兰卿等人回到平安治疗伤换衣服的。 因此，萧梧岐便以温旻途径此地，拔刀相助平安治为理由，帮其开脱。 裴则曦已经落了下风，也摸不清皇帝对温旻的态度，不想主动拉扯不想干的，便没多说。 皇帝对温旻印象不坏，便取信了萧梧岐的说法。一场密议下来，温旻未被追究分毫。 温旻再次道谢。 金不戮听得心潮跌宕起伏，怔怔地坐在椅上。 萧兰卿在旁陪着，也是刚听大哥说过这些。早已经哭得一塌糊涂了。 过了半天，他喘过了气，愤恨道：“凭什么？！莫扬做错了什么？凭什么通缉他！” ＆＆＆ 萧梧岐身上有伤，又疲惫不堪，面色都不能看了。但目光依然清澈，漆黑双眸里透着股不可摧折的坚定。 可一说到岩祝，他的眼圈又发了红。语调却维持着一名官员的冷静与体面：“梧岐力量微博，未能保岩祝大当家周全，自知罪业深重。此后，再不敢多干涉分毫。在此只想问一句——他伤势如何了？” 说到“伤势”两字，萧梧岐依旧保持端坐的姿势，挺直了脊背。袍袖下的手却在微微发抖。 金不戮悲从中来：萧大人还不知岩祝三哥已经没了。 他想流泪，却又不想惹人伤心。生生地忍着，一个字也说不出。 温旻并不讳言。攥了攥金不戮的手，便沉声对萧梧岐道：“岩祝大当家、白祉二当家英雄盖世，均已舍身赴义。其他人无碍，只是不知身在何处。” 萧兰卿大大“啊——”了一声，扑倒在地。一边哭喊三哥，一边问连声问莫扬怎么样。 金不戮将他扶起，却不便多说。再也忍不住，陪他一起流泪。 萧梧岐则什么过分的反应都没有。神情竟还有些轻松：“他……离开也好。” 这是以为岩祝跑了，温旻替他隐藏行迹呢。 温旻认为萧梧岐有资格了解真相。便认真地说：“萧大人，岩祝三哥与白祉哥不是‘离开’。是‘离世’了。” 萧梧岐眸光豁地一震。瞪了温旻半晌，似要从眼中喷出一团火。 过了片刻，又沉寂下去。那团火，似烧尽了最后一根柴薪，再也没有力量重燃。 许久以后，他突然冷笑了出来：“岩祝大当家被诬入狱，温少侠曾躬身入局。但昨日之事，梧岐却亲见少侠相助——你想要什么？梧岐定当重谢。” 温旻见他有些不对劲，便颔首道：“大人帮温旻在御前开脱，温旻已感激不尽。” 说罢，扶起金不戮，又劝了几句萧兰卿。便告辞准备走了。 “不。”萧梧岐红肿的双目中透出狂乱的锋利，“萧某人不会欠你的。你想要什么，直说吧！” 又看向萧兰卿：“兰卿！君子慎行，岂可在外人面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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