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梁璨这一行人走过后,突然有一只灰扑扑的鸟自断崖中的松柏间振翅而出,挥动着翅膀钻入天空,很快便消失于云薄之中。 山路崎岖难行,两旁古柏参天,树叶阴翠,宛若一条绿色的翡翠长廊,遮住了炎炎烈日,带着草树芬芳的凉气让人感到舒爽异常。 “这般景色实属难得一见,若能在这绿荫之中策马而行,定是一大美事!”陶不言转头看向路景行,黑亮亮的眼中充满了期待,语气上扬带着了点撒娇的意味。 “不行。”路景行冷着一张脸毫不留地一口地回绝,陶不言不悦地狠狠瞪了他一眼,便将头转向一侧不再理他。 路景行见状,微微地叹了口气,拉过他的手,耐心地解释道:“这绿荫遮阳同样也亦可藏人。我们现在已进入苗疆,梁璨还会乖乖地听命于我们吗?” 陶不言点点头,“致远所言甚是,是我唐突了。”说着他转头看向窗外,避开路景行的眼神,心里在为自己刚才的任性而感羞愧。 此次前来苗疆对于宣平侯来说他们是不速之客,这种情况,陶不言理应会想到,但这一路走来太过平顺,让他放松了警惕。 再加上此次有路景行同行,事事安排妥帖,让他忍不住地露出少年心性。意识到自己对于路景行的依赖,让陶不言既气恼又害羞。 不行,要集中精力解决这起案件! “呃,怎么起了这么大雾?”陶不言眉头微拧。 路景行闻言,脸色微沉,急忙凑到窗边,只见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如轻烟缭绕,如雨雾轻盈,缥缈至极。 “是障气。”路景行立刻将陶不言揽回怀中,拉上窗帘。接着从怀中锦襄中取出一颗黑色的药丸递到陶不言,“吃下它。” 路景行吞下药丸后,看到陶不言盯着手中的药丸,面露难色。他这才惊觉自己的大意,他怎么就忘了陶不言从小到大怕痛、怕痒、怕吃药,现在让他吞药丸简直堪比要了他的命。 “明松,”路景行从背后揽住他的肩膀,靠近他的耳边轻语,呵出来的气息弄得他发痒。 “干嘛,好痒!”陶不言缩着脖子,“喂……”然而最后一个字的尾音还未出口,就感到喉吼处一阵滑腻,下意识得一吞,就好像有什么东西顺着他的喉吼滑进了他的肚子里去。 “咳、咳……什、什么东西?”陶不言挣脱了路景行的魔爪,看着他脸上的笑意,瞬间明白了过来,“是刚才的药丸?” “嗯,是西岭雪留下的可抵挡这障气的解药。”路景行点点头说道,接着他转头挑起窗帘,看着窗外的障气,“我们已经进入苗疆宣平侯的势力泛围。 “苗疆之乱时,这障气不知夺走了我朝多少将士的生命。”路景行淡淡地说道,清冷的眸子里隐隐有光闪动。 这时车窗帘微动,有人钻了进来,是西岭雪。 “你们两个人药丸吃了吗?”西岭雪坐了下来,“外面的障气越来越大。” “立冬和十五不要紧吗?”陶不言担心地的问道。 “放心吧!梁璨见障气伤害不了我们,他便不敢耍什么把戏,而且立冬和钱十五的功夫在他之上。”路景行开口解释道,接着看向西岭雪,“这种障气是难不倒西岭雪的。” “话虽如此,可是有人带路总比自己闯关要轻松得多,毕竟这可是天下三大谜境之一,至少表示一下尊敬。”西岭雪斜倚在车厢懒洋洋得说道。 “天下四大谜境?”陶不言的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兴致勃勃地问道。 陶不言虽说在祖父陶公的教导下读过不少民间异闻录,但是对于这种江湖趣事却知之甚少。 “是的,不过小生觉得被以讹传讹地神话了,实际上没有多么难找。”西岭雪说道,“第四位,就是我们此时身处的苗疆。真正的苗疆外围有一圈障气毒雾,一般人很难接近,但若是精通药性找到那条隐道,进入苗疆不是难事。” “嗯,当年平苗疆之乱时,就是梁氏一族的族长梁显撤掉障气,才使墨家军长驱直入,一举歼灭叛乱。”路景行接口说道,自从入职大理寺后,向前辈学习了解了不少江湖异闻。 “第三位,北疆的达理国。达理国物资丰富,传说有国宝『黄金树』,其树叶是真的金子。达理国不过弹丸之地,却存世百年,全赖其隐于障气毒雾之中,而且伴有异门阵法,易守难攻。”西岭雪说道。 “达理国不是十二年前,其意图举兵来犯,被穆淮王一举灭国了吗?”陶不言答道。 “是的,是宣平侯提供了破障气毒雾的解药,穆淮王堪破了阵法奥秘。达理国这两道屏障被破,便难敌英勇的穆家军。”路景行接口说道。 “如此看来,这两个确实是有神话的成分。”陶不言说道。 “但是接下来这两个,就真的是难寻的迹谜境,而且一不小心会丢了小命的。”西岭雪说道,“第二位,『无忧谷』。号称江湖第一情报站,立于江湖百余年而不倒。只要你出得起钱,就没有他们找不到的情报。 “但是『无忧谷』在哪儿,没有一个人能说清楚。贩卖消息也是随缘,有人说『无忧谷』只帮有缘之人。” “对于此种江湖组织,只要不涉及朝纲,朝廷一般不会横加干预。所谓江湖事江湖了。当然,对于出身江湖投身朝廷之能人志士也是欢迎。”路景行答道。 “那第一位呢?”陶不言满眼期待地催促道。 “第一位是一个神秘的江湖门派,很少在江湖行走。”西岭雪说道,“这个门派……” “叫作『阎罗殿』。”路景行意想不到地接口说道,“因为门主自称「阎罗」是一位医毒双绝的奇人。『阎罗殿』的人皆是医毒双绝,左手下毒无人可解,右手医人起死回生。因此这个门派可以说是让你生你就会生,让你死你便会死。” “哇,这样听上去真的就像阎罗一样。”陶不言赞叹道。 “嗯,掌握着生死大权的门派,可是却没有人知道『阎罗殿』在哪里,江湖中也没有听闻『阎罗殿』的传人,所以这算是天下间的一个传说。” 路景行说这话时眼神有意无意得带向西岭雪,而后者则只是面带笑容如同听故事一般的若无其事。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只见挡帘被掀起,钱十五探进来头,“大哥,陶公子,西大人,我们到了。” 西岭雪和路景行率先跳下车去,陶不言也跟着跳下马车,这时他才发现他们已经来一座古老的宅祗前。确切得说是一座城堡更为确切。 倚山而建的城堡,给人高耸入云的错觉,高大得只可仰望的城墙,漆黑的大门在阳光的照耀下泛着金属的光泽,琉璃烫金的扁额上“宣平侯府”三个大字闪闪发光,迎风招展的梁字大旗昭显着百年名门的气度。 此时只见紧闭的大门徐徐拉开,露出一排向上的玉石阶,梁璨伸手向众人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诸位请!”便率先迈进走。 路景行等人也随即跟了进去。梁璨所到之处,立于玉阶两旁的侍卫便依次跪下行礼:“恭迎三少爷!” 走到玉阶的尽头,便出现一座金壁辉煌的大殿,两边的铜鼎有袅袅白烟升起,随着徐徐清风飘渺直升,隐隐有幽香传来,两旁各色的鲜花竞相开放,鸟鸣蝶舞,如梦似幻,好似仙境一般。 这时一位身材倾长的男子走出大殿,眉清目秀,细看之下与梁璨有几分相似,只是他比梁璨多几分硬朗之气,他的肩很宽,腰间佩着一把长剑,金色的剑穗与他的衣服很相配,总之是一个英姿飒飒的美男子。 美男子冲路景行等人微微一抱拳道:“在下梁琛,恭候路大人、陶大人、西大,大驾光临!”
第78章 桃花缘起 美男子冲路景行等人微微一抱拳道:“在下梁琛,恭候路大人大驾光临!” 路景行微微颔首道:“有礼!” 此人便是梁家大公子宣平侯梁正宇的长子梁琛。 梁氏一族虽出身自江湖,但自梁显开始意欲洗去草莽身份,由他相助朝廷平乱便可见其心。因此,在教育子孙上讲究的是文武兼修。 梁琛做为梁家嫡出的长子,自幼便受到不输于王城里的贵族宗亲子嗣的严格教育,可谓文武双全,举手投足间的那份气度更是让人赞叹。 若论相貌,三少梁璨要胜上一筹,但梁琛身上所散发出来的这种贵公子般的气度却是梁璨身上所没有的。 梁琛站在那里就是一位神彩飞扬的侯府少爷,没有半分的江湖匪气。 宣平侯府厅堂的布置也尽显出一个“雅”字。华美有余却不俗气,墙上缀以几幅丹青墨宝又使这厅堂多了几分书香之气。 “家父外出,尚未归来,还望诸位大人们见谅!”坐在厅堂主人位上,梁琛向路景行等人解释道。 “梁公子不必多礼!”路景行应道。 只是心中却不由起疑,宣平侯梁正宇比他们早两日离开王城,而且他们在花城又耽搁两日。梁正宇理应比他们先到苗疆才对。 但梁琛却说他不在,是故意避而不见,还是说途中遇到了什么。最坏的情况就是梁正宇在背地密谋着什么。如是那样,他们此行便凶多吉少。 说话间已有侍女端上茶水,淡淡的茶香夹杂着外间的淡淡花香弥漫于厅堂之中,清新淡雅。 “谢大人体谅。”梁琛温文一笑,“家父出门前已将府中之事托于我,我定会鼎力相助。不知路大人此次前来所为何事?” 听到他的话,陶不言微微地皱眉,即使宣平侯真的未归,但以梁家的势力梁琛怎能不知太子中毒一事?如若他知道,那他又为什么要揣着明白装煳涂呢? 显然路景行也想知道梁琛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便顺着他的话继续说道:“我等此次前来……” “啪——” 突然响起茶杯碎裂的声音,打断了路景行的话。 竟是一旁的西岭雪,他振碎茶杯,茶水随着破碎的茶杯留淌在楠木桌上。 接着他抬眼看向梁琛,两道看似温柔却透着寒意的眼神,冷冷地轻哼道:“这就是宣平侯府的鼎力相助吗?” 这一瞬间无人能忽略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凛冽气势。 梁琛的脸色微沉,一双眸子望向西岭雪隐隐地含着怒意,“西大人此话怎讲?” “这厅外装饰的「霜月红」开得正好,花香怡人随风而入,具有清脑提神之效;而这七籽茶更是有清热解暑之效。”西岭雪不疾不徐地说道。 “这两样皆是极好的东西,但若是合在一起嘛,”他斜睨了一眼脸色微变的梁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吐道,“便是可以置人于死地的剧毒!” 梁琛的脸色刹那间变得极其难看,熟知毒性的他又怎会不知这两种东西混合在一起便会成为杀人于无形之中的剧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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