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的呼吸很乱,屋子里的香熏得他脑袋疼,不多时,两鬓太阳穴便开始撑涨眩晕。 香里……有迷药…… 烛光下,谢玉的眼神暗下来,长睫不停闪烁,似乎来不及注意墙角被踹的李潜,不过片刻,哗啦—— 一根极粗的链子锁上的脖颈,谢玉一时间呼吸不畅,喉结攒动,颈侧的青筋根根暴起。 他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握拳,却使不出一点力气。 屋内的香味继续弥漫,不知过了多久,谢玉被锁的脸颊通红,握拳的手被迫散开,指尖发麻,连拳也握不住,只能听身后之人肆意摆布。 呼吸难以为继,他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被李潜拽着头发,直接扣在了一旁的柱子上。 李潜将他的手脚全锁了,又打开窗子,确定外面侍卫足量,才终于小心翼翼的松了口气:“玉儿,我真是舅舅。” 谢玉被锁的紧,他像是难受极了,却因为喉咙被卡,发声都极其困难:“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李潜摸着他的小胡子,拿出了一碗水。 其中,两滴血稳稳的融为一体,毫无散开的架势:“你看看。” 李潜强调:“你自己看看,咱们的血都融了,如何不是一家人?哦!” 男人忽然一拍大腿:“我知道了。” 他将手中的碗扔掉,笑着:“你是觉得,李家人都死光了,我也不可能活着,对不对?” 谢玉不言,听他继续说:“小了,格局小了,因为李家是我举报的啊~” 谢玉的眸子猝然张大,听他肆无忌惮的笑出声:“我查到了我父亲通敌的证据,我向皇上举报的,我可以戴罪立功,不但活到了现在,还做了个知府,你说幸不幸运?” “可玉儿啊。”李潜继续笑:“幸运都是靠自己争取来的……” 谢玉艰难咬牙:“你……你明明知道外祖父他是被冤……” “我?哈哈哈我知道啊。”李潜说:“就是我冤枉的他啊。” 看着面前,谢玉急剧变化的眼神,李潜觉得畅快。 他最喜欢玩弄人心,将人心反反复复拎出来凌迟鞭挞最后驯服,让这颗心,只为自己所用。 “瞧瞧,玉儿,你我是唯一的亲人,你何必拿这种眼神看我?”李潜的话语温柔了很多,像是长辈的劝诫:“我杀他们,那都是他们罪有应得啊。” “…………” “我是庶子。”李潜说:“你的母亲是嫡女,这偌大的李家嫡庶分明犹如天堑,她可以入宫做贵妃,我却连继承父亲官爵的名分都没有,我心里苦啊。” “这可怎么办呢?我可发愁,想啊想,最后,哈哈哈哈哈哈——” 李潜笑的越发猖狂:“我不过是改个名而已,就可以坐拥整个许州,比我父亲的官职都大!” “这许州的钱财,我想拿多少拿多少;美人,想娶几个娶几个!” 谢玉撩眸瞧着他,许久,像是终于受不住捆绑,艰难的咳嗽了两声,病弱的身子颤颤巍巍,看上去随时都能晕过去。 这更给李潜看得畅快,浑身舒爽,酣畅淋漓。 他继续说:“你知道,你为何会到许州吗?陛下为何忽然会下圣旨吗?” 谢玉不屑的闭上眼,像是不愿听。 李潜却偏要说:“是我告的密啊~” “我与江湖中人多有往来,某一日我的人在武林盟门外听墙角,偶然间听到玉儿想称帝啊,我李家子孙有这么远大的志向,我当然要支持,双手双脚赞同。” 李潜眼中充盈着欲望,近乎疯魔的举起了手:“可是……我家玉儿还不认识我呢,我总得把你留下来,让你认识认识。” “咳!”谢玉终于再次睁开了眼:“所以,你告诉了皇帝……我要……” “不,没有全告诉,只是说了,你可能会有谋逆之心,所以皇上命我拦住你,试探你。” “而且,我前不久,新截获了一批火药。”李潜终于肯安静下来,他蹲下身子,慢慢靠近谢玉:“这批东西是你的吧?是你为谋反准备的。” “我还顺势,挖到了一点你的火药贩卖路线,怎么样?厉害吧?” 李潜似乎喝了酒,身上的酒气又重又臭。 靠近时,熏的谢玉想吐。 但他还是垂目盯上了李潜的脸:“舅父好手段啊,那请问,你想从本督这里,得到什么?” “我要做宰相?不,王爷?算了,算了,玉儿好乖啊~”老男人眼角被兴奋染的通红,那堆积的皱纹令人作呕,却是伸手,缓缓抚上了谢玉的发。 像是安抚小动物一般,轻轻顺着:“给我个太上皇当当,怎么样?我不夺你的权~” 谢玉不屑:“本督凭什么帮你?” “就凭……我知道你卖火药的秘密啊。” 谢玉唇角杨起微笑,看傻子似的看他:“这点事,就想威胁我?” “岂止这一点啊。”李潜说着,又起身抽开了灵位之下的抽屉,拿出了一本册子。 他年岁大了,眼睛不大好,只能立在灵位前,借着烛光一张一张往后翻。 翻到一张,就对谢玉展示一下:“你看看,我还发现了许州临渔县县丞,是你的人,他家很有钱,有一座方圆五十里的地下教场,供你训练私兵。” “隔壁卢州知府,也是你的人,他家族叔官拜工部侍郎,可以拿最好的铁,为你打最精妙的火铳。” “南阳陆家,钱庄遍地,这些钱可以为你提供充足的资金……” 说到这里,李潜似乎也懒得读了,他合上册子,随意拍了两下,像是宣誓主权:“我家玉儿可真是好算计,这成功的概率好大啊,不过,我要是将这东西交给皇上,那便是……嗯……” 忽然,有什么利器滑过了他的脖颈。 李潜眼眸霎时张大,他似乎没想到,浑身是病的谢玉竟然能在中了大量迷香的情况下,自己挣开锁链,还于电光火石之间,拿剑封了他的喉。 血溅到了灵位上,李潜慌忙捂着脖子,有太多的疑问不得解答。 比如,谢玉为什么会忽然站起来? 比如,一般的人都会害怕他留有后手,被他威胁了也只会听话,谢玉为什么连问都不问,就敢直接杀他。 为什么? 为什么?! 过量的鲜血从脖颈中落下,“扑通”一声倒地的时候,李潜视线里,就只剩下谢玉一袭修身的红袍,以及那身后,被他用内力扯断的链子。 谢玉靠近他,官靴无情的踩上他的脸,将他的视线转了个方向。 似乎觉得,他的眼睛,不配污染那几排灵位。 谢玉是美人,天下第一美人。 美人如蛇,残忍情薄。 —————— 母亲对玉儿的期望:言念君子,温润如玉 谢玉自己的模样:美人如蛇,残忍情薄 回去就要弄盛长宁啦,宝贝们给点免费小礼物助力玉儿登基吧!!!
第095章 伪装失忆后,天天都是修罗场 李潜倒地,鲜红的血溅到了母亲的牌位。 谢玉一只手按着,又用另一只手卷着衣袖,一点一点的抹干净,俯下身子,三跪九叩。 这才站直,去拿李潜抽屉里的东西。 他没事,从小在药罐子里泡惯了,寻常足以放倒两三个壮汉的迷香,对他的效果也微乎其微。 他故意被抓,只是想探探李潜的底。 怕是这位也没能想到,多愁多病的九千岁,能自己挣开手臂粗的铁链,拔剑杀人。 拿走册子后,谢玉又在房间转了一圈,确定一时搜不到别的东西,便又对着列祖列宗的灵位仔细拜了拜,而后,引火焚堂。 这样,才能遮掩李潜真正的死因,才能销毁未找到的其他证据。 火药贩卖的路线被发现也就算了,盛长宁抓不到太多的把柄。 但要是私兵被寻到,这些年的谋划,就全都毁了。 “封城!” 谢玉快步奔出门,将火焰甩在身后,放声大吼:“李大人被杀了,黑衣人纵火逃离,就在城中,快封城!” 男子立在屋前,漆黑的眼瞳被火映亮,勃勃的野心随风轻扬。 谢玉说的封城,表面是为了给李潜的死找理由,背地里,却让当地的东厂成员全体出动,借此机会,将所有试图出城的人抓起来,严加审讯。 所有出城的鸟,全部射杀。 他不信李潜没留后手,只是被他恶心到了,便提前杀了。 州府一死,偌大的许州群龙无首,谢玉也便顺势顶了赈灾的活。 白天救灾,暗地杀人。 谢玉向来是个矛盾体,从过去到现在,一直如此。 他是在杀死李潜的第四天,再去看霍寒的,一进门,发现那几日前绑的绳子被撕碎了。 原本捆好的人不知所踪,那股深埋于心的无措立刻抽丝剥茧,谢玉连忙跑出去,却不想,脚步刚迈过门槛,忽然,脖颈一疼—— 有蛇从不远处飞来,不,是被人射过来的,位置精准,直冲他的脖颈。 咬的真疼啊…… 毒素蔓延,伤口周围的皮肤都开始跟着疼。 一侧的草地发出步履略过的闷声,正是毒蛇射来的方向。 谢玉转过头,看见了大步奔来的霍寒。 “玉儿。”他在喊:“不好了,京城传来消息,盛长宁接到了李潜手下放出的飞鸽传书,知道了你卖火药,已经派人来抓了!” 谢玉的视线逐渐模糊,掐着毒蛇七寸的手,渐渐失了力气。 霍寒说什么,说……盛长宁发现他了…… 想办法,稳住盛长宁,要想别的办法…… 砰—— 抱住人的时候,霍寒立刻将那蛇大卸八块,头都斩了个稀巴烂。 然后,他看到了那五步蛇头上的纹路。 鸢尾纹,药王谷! 慕秦是紧跟在他身后来的,来的时候,就见自家主子红着眼睛,抱起了神志不清的谢玉。 他脖颈上的伤口做了简单的处理,但无奈还在渗血。 霍寒的声音是抖的,所以他说什么,慕秦就找来手下,跟着做什么,不会多一句话。 霍寒有条不紊的说着药的名字,说到最后一味时,忽然顿了顿。 他转过身,眼眸轻垂,淡淡启唇:“给我……灭了药王谷!” . 季明赫,以前在明凰山就惦记他的玉儿,被他斩断四肢,削成人彘依然不甘心。 时至今日,自取灭亡! . 强者之怒,伏尸百万。 虽然不会这么夸张,但这些天,确实发生了很多大事。 药王谷门派一夜之间全部消失,门徒四散,另谋生路。 盛长宁终于发现了谢玉的谋逆之心,派亲兵入许州,将他擒拿带回。 谢玉还晕着,剧烈的蛇毒侵袭着他残破的身体,起初,他也有意识,偶尔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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