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和话语让哈律斯茫然又恐惧:“为什么我参加比赛会让父亲你丢脸,我拿了冠军啊。你、你不高兴吗父亲……” 卡利马库斯嘲讽道:“哈!我还要高兴!?好不容易几年过去,人们开始遗忘我曾是僭主希庇亚斯的女婿这个身份,在这个庆典上,你给全雅典人又深刻地强调了一遍!——这难道是你母亲的主意吗?因为我娶了新的妻子她想报复我,想毁了我?告诉她这没有用的!今天我已经把我与新妻子的孩子名字在氏族名册上登记了,后天我还要与新妻子在婚姻名册上登记!告诉你母亲不要再缠着我了,我新妻子是希波莫尼斯的女儿,她父亲能让我在城邦飞黄腾达!” 哈律斯惊恐望着这个满脸狰狞地向他咆哮的男人,他英俊的脸都扭曲了,看起来可怕极了。 这就是他的父亲吗? 母亲一直说父亲是爱他们的,但好像不是这样! 就在他害怕而不知所措地时候,一道声音鄙夷地说道,“就像当年希庇亚斯让你飞黄腾达那样吗?” 卡利马库斯喝问道:“是谁?” 一个身影从阴影里走出来,是鼓励哈律斯参加比赛的中年男子。 卡利马库斯戒备地说:“是你,弥隆斯!” 弥隆斯说:“是我。当年你为了追求亚莉克希亚卑躬屈膝的样子,与成为希庇亚斯的女婿后在人前得意洋洋的样子还在眼前,希庇亚斯被赶走,你立刻换了一副面孔,真是让人感慨啊。” 卡利马库斯羞恼地说:“弥隆斯,这关你什么事?希庇耳库斯已经死掉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他们家忠实的走狗?” 弥隆斯脸上闪过一丝冷意,说:“没有你改换门庭的速度快,卡利马库斯。” 卡利马库斯讽刺说:“可惜你再忠诚有什么用呢?他们离开雅典时照样没有带上你。希庇亚斯连他的女儿都没有带。” 弥隆斯说:“是我不愿意离开雅典,亚莉克希亚也是如此。我是因为我的祖辈的家业都在此,亚莉克希亚却是为了你。她看错了人,实在不值得。” 卡利马库斯厌恶地说:“谁愿意让那个蠢女人留下来?是她自作主张!如果她识趣点,就知道当时应该跟着她父亲离开雅典!” 弥隆斯说:“好腾出位置,让你再巴结别的权贵时更顺利是吗?你的人品真让人作呕。” 哈律斯难过至极,听不下去他们的对话了,拉拉弥隆斯的衣服,含着泪说:“弥隆斯叔叔,我要走了。”说完就向剧场的方向跑去。他母亲今晚也来看表演了,还没有出来。 弥隆斯眯起眼睛望望他的背影,说:“这个男孩是你的儿子,真让人惋惜。另外,别冤枉亚莉克希亚,让哈律斯参加歌唱比赛的主意是我出的。” 卡利马库斯惊怒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弥隆斯?” 弥隆斯说:“不为什么,他有这样的才华,你难道要永远让他像老鼠一样躲在阴沟里?” 卡利马库斯尖锐地问:“你是说他,还是说你自己?——或者是你们?希庇亚斯被赶走至今已经第五年了,人们差不多都要忘记他了。你们这是想要动一动了?但是为什么要用我的儿子试探?你那么惋惜哈律斯,还这么对他?” 弥隆斯冷哼:“再过几年,你还会记得还有这个儿子吗?他有这么富裕一个父亲,却连学校都快上不起了。不提醒提醒雅典人,等他成年时恐怕连公民权都保不住吧?我是利用了他,但这利用对他有什么坏处吗?” 卡利马库斯气愤地指指他,转身走了。 哈律斯回到剧场,跑到妈妈的座位,亚莉克希亚为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什么也没问,仿若无事地说:“你回来了哈律斯,妈妈陪你去向老师道谢吧。” 哈律斯忍住哭泣,点点头。 亚莉克希亚牵着他的手去找修西斯,边走边问:“第一首歌你怎么唱了《刺猬与狐狸》,我记得你说过这是你同学的歌呀?” 哈律斯说:“是修西斯老师让我唱的……” 哈律斯唱《刺猬与狐狸》,确实是修西斯的授意。但绝不是为了为自己的音乐学校挣得声誉这么浅薄的原因。一个外邦人在雅典开学校,他怎么可能短视到为了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荣誉,去得罪一个重要权贵。 瑟西非斯的母亲,丹妮丝夫人曾使人暗示过他,让自己的孩子得到阿帕托利亚节歌唱比赛的名额。其实就算她没这么暗示,修西斯也打算做点小手段,把这个名额给瑟西非斯,博取他父母的好感。 昨天下午哈律斯出人意料的出现,修西斯耍次小手段没有刷掉他,今天以比赛前加紧训练他们的名义将他和瑟西非斯都叫去学校,打算再想个办法让他退出。没想到却有一名在雅典名气不小的公民陪着哈律斯来了学校,看着他们练习。 修西斯不好当着成年人的面耍手段,想办法让瑟西非斯的教仆回家说了这个消息。没想到那个教仆回来,却带回了叫他让哈律斯唱《刺猬和狐狸》这个让人费解的指令。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又又更晚了,对不起。。。。 不是更新,只是发现漏交代了一件事,之前推哈律斯的人是他渣爸派去的,改一下。今天新章节现在还没写好,更的会很晚,大家不要再等了
第52章 歌唱比赛(下) 全雅典人全在一夕之间知道了哈律斯这个名字。 并不是所有人都看了那场比赛,但七岁的儿童在节庆的歌唱比赛上夺得冠军,这在雅典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观看了比赛的人们沉醉于他的歌声,每个人回去都津津乐道地盛赞他实至名归;没有观看比赛的人听了别人的赞美,在想象中他的歌声更是美妙如塞壬。 人们纷纷谈起这个孩子:“才七岁就能唱出这样的天籁之音,也许将来我们雅典也会有一个人在德尔斐有一把专属的铁椅子了。” 德尔斐是希腊世界最重要的圣地,古希腊人认为它是世界的中心,地球的肚脐。古希腊各城邦有重要的事情都会去德尔斐的阿波罗神庙问神。阿波罗神庙常常举行各种祭典,歌手若能得到阿波罗神庙女祭司的认同,在神庙得到一把专属的铁椅,那绝对是无上的荣耀。 也有埃斯库洛斯的粉丝提出不同的意见:“他唱的是不错,但唱的是别人的诗。埃斯库洛斯唱的诗歌可都是自己写的。” 更喜欢哈律斯的人反驳:“你怎么知道哈律斯不会自己写诗?那首《刺猬与狐狸》从来没听人唱过,也许就是他自己写的呢?” 埃斯库洛斯的粉丝觉得这话不可理喻:“那小孩才七岁,怎么可能已经会自己写诗了?他连字母都未必认得全吧!” 喜欢哈律斯的人带着粉丝滤镜,坚持说:“也不是不可能,那首歌多有趣啊,又是刺猬又是狐狸的,只有小孩子才能写的出来这么有趣的歌!” 有消息灵通的人听不下去了,神秘地插嘴说:“什么呀,我知道那首歌。那是提西斯专门为克里斯提尼的孙子写的,据说他的孙子今年也要参加阿帕托利亚节的儿童独唱比赛,不知怎么这首歌到了希庇亚斯的外孙手里!” 克里斯提尼可是雅典最有名望的人了,连同他的家族所有人一举一动都受人瞩目。 争论的人面面相觑:“怎么可能呢,阿尔刻迈翁家族和僭主可是死对头!” 一个人疑惑地问:“阿尔刻迈翁家和僭主那边的人和好了吗?” 旁人都嘘他:“海洋可以变成陆地、陆地可以变成海洋,但阿尔刻迈翁家族和僭主却不可能和解!” 那么这首为克里斯提尼的孙子写的歌怎么会由希庇亚斯的外孙唱出来?所有人都很疑惑。 有些在修西斯的弦琴学校上学的孩子倒能回答出这个问题:“这是那个哈律斯抢的!那个小讨厌鬼,还抢了瑟西非斯的比赛名额,两次!虽然他唱歌确实更好听一些,但抢别人爸爸特意请人为人家写的歌,也太烦人了!” 小孩子的话只是无心之语,但听在有心的大人们的耳朵里,却被解读出了很多意思:希庇亚斯的外孙,连克里斯提尼孙子的东西都能抢走。 这个残暴多疑的僭主已经被赶走四五年了,在雅典城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势力!? 所有人都惊疑不定。雅典城里暗流汹涌。 丹妮丝非常恼怒,质问丈夫:“你为什么要让儿子受这么大的委屈?你在计划什么?” 多吉斯安抚妻子道:“别生气,丹妮丝。修西斯传来的消息你也听到了,筛选人的时候弥隆斯在那里盯着他。如果强行做手脚,你知道现在雅典城里的流言会是什么样子的。他们会说是我们欺负希庇亚斯可怜的、被丈夫抛弃的女儿亚莉克希亚的儿子。” 丹妮丝怒道:“就算被这样说又怎样?难道我们还怕他们?而且就算不要那么名额了,为什么还要把瑟西非斯的歌给别人,你知道瑟西非斯有多伤心吗?” 多吉斯摇摇头说:“丹妮丝,不要被母爱蒙蔽你的头脑。弥隆斯这样的举动一定是那些倾向于僭主的人们开始不甘寂寞了,蠢蠢欲动在试探。不开始就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以后我们会非常麻烦的。” 丹妮丝疑惑地道:“把儿子的歌给别人,就能打击到他们?” 多吉斯胸有成竹地一笑,说:“当然不止如此,你看着吧。” 丹妮丝知道丈夫向来主意很多,沉默了一下,仍然非常生气,捶打着他肩膀说:“我不管你打什么主意,你就非要惹儿子伤心吗?你就只有这一种办法吗?” 多吉斯抓住她的手说:“丹妮丝,丹妮丝,别这样。男孩子小时候受些打击不是坏事啊……” 阿帕托利亚节的第二天是青年登记日,白天城里有很多比赛,摔跤、竞走、赛跑、标枪……还有悲剧表演。无论背地里人们有多少计量,此时整座城的人都暂时放下心思,尽情狂欢。 修西斯派奴隶把尽量多的学生叫到学校,告诉他们明天的合唱比赛他们原定的节目不演了,换成了一首新歌,把他们留在学校里练习。 学生们被他弄的莫名其妙,老师们也摸不着头脑。 等他把新歌歌词拿出来,老师们和年纪大一些的学生们顿时沉默了,互相交换着眼神。 新歌歌词不长,但内容实在特殊。 有的人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疑惑:“老师,为什么要换成这首歌?” 他们原本练习了很久那首歌又长又优美,分好几个声部问答唱和,很能展示他们的实力。这首歌与之相比很简单,一天就能学会,但这样的举动是什么意思呢? 修西斯并不解释,只说:“练就是了。” 塞雷布斯没有参加这天的练习。难得有天自由的空闲时间,他去了港口区看新来的商船带来的颜料去了,修西斯派来的奴隶没找着人。 第三天合唱比赛正式开始,他由于没有练习新曲,和独唱比赛之后据说是病了,嗓子发不出声音,所以也没有参加新歌练习的哈律斯一起在看台下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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