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要回维拉希亚是为了要挟菲多。 那次在海上伏杀塞雷布斯,塞雷布斯临死前居然挂念着这个小姑娘,他惊奇不已,事后派人去雅典一打听,才知道维拉希亚的哥哥菲多现在是塞雷布斯手下的得力干将,还刚为主人家化解了一场很大的商业危机。这让对塞雷布斯全家都恨之入骨的谢尼达斯气的不轻。 克里特离雅典和科林斯都太远了,当年海难之后,塞雷布斯在科林斯、雅典两地悬赏寻找这个小姑娘的事情根本没有流传进他的耳朵里。如果能流传进他的耳朵里,他早就利用这个小丫头来做手脚了,何至于等到现在才弄死塞雷布斯克里特离雅典实在太远了,他还不知道塞雷布斯并没有死,并且平安返回了雅典。 伏杀塞雷布斯让谢尼达斯的人手损失惨重,回到海盗岛后另一股海盗借机发难,想要吞并他的势力,谢尼达斯与之相斗了好长一段时间,才艰难获胜。虽然这场胜利让他的实力更胜从前,但也使他有好长时间无法分心,获取外界消息变得更慢,不仅不知道塞雷布斯没死,更不知道雅典的海军已经冲克里特而来了。 不过即知道他也不会放在心上,他们的海岛所在的地理位置非常优越,背靠深山幽壑,如果有强大的敌人来袭只要往山里一躲,谁也无可奈何。他们离克里特最大的港口干尼亚不到百十里,经常打劫来往干尼亚的商船,干尼亚围剿了他们数次都拿他们无可奈何。 谢尼达斯在干尼亚有探子,为他探听来往干尼亚的商船的货物与路线,一天探子传来消息,有一支载满货物的船队要从干尼亚港口离开,去往米利都。这支船队载的都是值钱的货,颜料、布匹、金银器皿和粮食,至少价值二十塔兰特。 这实在太惹人垂涎了,没有哪支海盗能忍得住。 虽然这支船队很小心地避开了常有海盗出没的浅海航路,谢尼达斯还是仗着对克里特附近海域的熟悉堵上了他们,为了万无一失,他与同伙们倾巢出动。 而他们这一去,再也没能回来。 他们的船只在铅灰色的大海上像狼群围猎野牛那样围住了商船船队,十艘可怖的双层桨战船又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他们身后。 塞雷布斯实在没想到他们这么容易就能上钩,第一个饵下去就钓到了鱼。 脆弱的黑皮舟在双层桨战船面前不堪一击,在双层桨战船出现后就惊慌失措,毫无战意地想要逃走。可是没有浅滩可供脱身,双层桨船在深海速度比黑皮舟更快,轻易就追上了它们。双层桨战船闪着寒光的青铜撞角能像戳豆腐一样轻易地刺入黑皮舟的船身,黑皮舟一艘接着一艘被撞的粉碎,无一逃脱。 一面倒的战局结束以后,尾部聚在一起围成一个圆圈防御的商船船队吹响双笛恭喜了他们,自行离开继续向米利都去了他们确实是真正的商船,只不过船长是塞雷布斯这边一位战船捐助人的朋友,因此配合他们当了次饵。 落海还没被淹死的海盗们被双层桨战船的水手一一打捞了起来,手脚一捆,变成了俘虏。虽然他们之前是做恶多端的海盗,但变成俘虏后可以卖到矿山当奴隶,每个至少值一百德拉克马,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有一个海盗特地被拎到了旗舰上,像死狗一样被扔到了塞雷布斯跟前。 这个人当然是谢尼达斯。他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运,没有在海里被淹死。 塞雷布斯俯身凝视着他。 人生际遇翻覆之快让人目不暇接,不过一个多月之前,他还生死悬于此人之手,现在两人就换了位置。 谢尼达斯在黑皮舟上看到旗舰上竟然站着塞雷布斯,他居然没死时就知道不好,此时在塞雷布斯冰冷的目光里冷汗淋漓,剧烈地喘息着说道:“你不能杀我!那个叫维拉希亚的女孩,菲多的妹妹,我没杀她!她还活着!只有我知道她在哪里,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再找到她了!” 塞雷布斯轻声细语问:“你认为我会相信吗?” 谢尼达斯嘶声道:“我说的是真的!她真的没淹死,我还把她带回过我们岛上一段时间,我许多伙伴都见过她,不信你问问!后来我把她带走了,现在只有我知道她在哪儿。如果你不杀我,我就告诉你!” 塞雷布斯看着他,好一会儿才忍下沸腾的杀意,让人去核实他的话。 海盗里见过维拉希亚的人着实不少,被一问好几个人都说岛上确实曾有那么个小姑娘,但后来哪里去了就不知道了。 等塞雷布斯求证过后,谢尼达斯急切地说道:“看吧,我没骗你!你放过我,我就告诉你那女孩现在在哪儿。菲多不是很看重他这个妹妹吗?他不是帮你做过很多事吗?他那么能干,你救了他妹妹,他会对你更忠心!我发誓以后会离开爱琴海永远不再回来,永远不会再做任何对你不利的事!” 塞雷布斯在他身边单膝蹲下,拔出匕首刺入他脸旁的船板,缓声说:“说出那个女孩的下落,我让你死的痛快点。你知道我不可能放过你的。” 谢尼达斯的脸颊被划出了一道血痕,表情变得狰狞,喊道:“你杀了我,就永远别想找到那个女孩了!那女孩的处境可不好,你也知道我可不是好人,能给她找个什么好去!?她虽然活着,但可是生不如死!” 塞雷布斯拔出匕首刺入他腹中,腥臭的血喷溅出来泼洒了他一头一脸。 谢尼达斯像活鱼被剖腹一样在船板上打着挺,挣扎着惨叫,凄厉地声音在海面上传出老远。 塞雷布斯抹了一把脸上的血,一只手按住他,另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在唇边嘘了一声,说:“你不要乱动,我这一下特地避开了你的内脏,你乱动小心伤到了。你上次给我讲了好几种酷刑,这次我也给你挑了一种。等会儿我让人去船舱里捉一只老鼠,用罐子扣在你肚子上,让它从这个伤口里钻进去,一点一点把你肚子掏空,你看怎样?你觉得这个死法好吗?” 谢尼达斯恐惧地说:“不!不……” 塞雷布斯真的让人去捉来一只老鼠,用陶罐扣在他肚子上。 感觉到惊慌的老鼠在疯狂地咬噬自己,真的在往自己肚子里钻,谢尼达斯崩溃了,痉挛着喊道:“给我个痛快吧!那女孩被我献给科林斯的爱神庙了,求你了,给我个痛快!” 塞雷布斯向别的海盗确认,确实曾听说过谢尼达斯向爱神奉献过一个女孩之后,用匕首划断了他的喉咙。 番外 阿芙洛狄忒神庙女祭司的一天 晨曦照入阿芙洛狄忒神庙,为巨大的女神塑像披上一层金色的薄纱。脚踩贝壳的女神多情地俯视着自己的神殿,她脚下供着的玫瑰、茉莉、郁金香已经有些发蔫了,却仍然芬芳四溢。 这是阿芙洛狄忒神庙一天最安静的时刻,来祈求爱情与出海航程顺利的信徒们尚未来到,深夜才睡去的女祭司们仍在梦乡。 日光渐渐蒸干绿植花叶上的露水,阿波罗的金车向中天移去,维拉希亚醒来了。她起床走到门口向外望去,有一些年迈的女祭司们已经在轻手轻脚地打扫神庙。 她们擦去神像上的浮灰,从枝头采来新绽的鲜花,换掉发蔫的花朵,还有一些人为年轻的后辈们准备早餐。 维拉希亚拿了一只陶罐,到泉边去汲了一罐水,将装满水的陶罐顶在头上带回了房间,和同屋的师长弗里娜一起洗漱。 弗里娜比她年长十六七岁,从琴歌舞蹈,到言辞举止、化妆服饰,乃至于性爱之术都在一一教导她。 维拉希亚刚来到神庙的时候,弗里娜正是最耀眼的年纪,全科林斯都崇拜她。阿芙洛狄忒节庆典之日,她在万众瞩目之中散开头发,脱下衣服,从沙滩上缓缓走向海水,仿佛就是海上升起的阿芙洛狄忒。 她现在年纪渐长,没有那么受追捧了,但在维拉希亚眼中,她仍然是全神庙最有魅力的一位女祭司。 洗去脸上昨夜的残妆,吃过早饭,弗里娜与维拉希亚坐到镜子用香膏、颜料、珠宝和漂亮的衣服精心地妆扮自己。在这个时候,弗里娜会边妆扮自己,边为她演示化妆的窍门:怎样用香膏颜料将自己的脸修饰的更加迷人,怎样用珠宝让自己更闪耀,以及什么样的发型、妆容、首饰该搭配什么样的衣服。 她非常擅长此道,梳的发式、化的妆容、总别出心裁,佩戴的珠宝、穿的衣服都常常很快会成为科林斯的流行。 化完妆之后两人到神殿中去向女神礼拜,然后便挑一个喜欢的地方有时候是廊柱边、有时候在玫瑰花丛前、有时候到台阶上,甚至有时候干脆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边聊天,或者弹琴唱歌,边等待来拜神的信徒们的到来。 聊天的时候,就是弗里娜教导维拉希亚各种技能的时候。 她们有时也会和别的同伴凑到一起轻松地说笑,更多是两人单独在一起。维拉希亚常常觉得,弗里娜嘴里吐出来的每一个字都迷人无比。 这天她们没有单独离开,而是就坐在女神像脚下和同伴们互相取笑。 一名女祭司对另一名女祭司说:“亚布拉托伦,我听说你昨天责备戈利瑟拉不愿意学织布,非常懒惰?”另一名女祭司回答道:“是啊,但是她反驳我,她在短短的时间里就举起了三名织布工的织轴1。” 众人哈哈大笑,连弗里娜都笑得前仰后合。 又一名女祭司说:“我昨天接待了一个巴比伦商人,他对我说他们巴比伦人有这样一种风俗:所有的女子一生中必须得有一次头戴细绳编成的环,坐到到爱神庙里的神圣空地上去,等待一个陌生人向她走去,投给她一枚金币,与她交欢。这是她对爱神的义务。如果不履行这个义务,她就不能离开。有的女子相貌不佳,可能等上三四年都得不到金币,非常可怜……他说我们这些人每个人都不需要等待等待那么久,只要到神殿去,立刻会有男子向我们走来。他还问我,为什么你们头上都不戴细绳?” 她前面说奇怪的风俗时其余女祭司都十分惊讶,听到最后巴比伦商人的疑惑又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就在这样轻松地谈笑氛围中,信徒们陆陆续续到神庙里来了。 阿芙洛狄忒诞生于海洋,除了掌管难以捉摸的爱情之外,也掌管变幻莫测的海洋,是航海的庇护神。科林斯是海上交通要道,海路危险无比,来祈求阿芙洛狄忒庇佑的船长非常多。他们既迷恋女祭司们诱人的,又虔诚希望得到阿芙洛狄忒的庇佑,奉献的祭品都极为丰厚,远超对别的神明。 他们先去礼拜了阿芙洛狄忒,而后随意在神庙里参观,看上了哪个女祭司,就把想要奉献给女神的钱财放到她们的膝头。 女祭司如果接受了他的钱财,两人就可以到神庙外,或者女祭祀的房间里去共享性爱的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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