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病在第四日有了明显好转,齐清昼不再每日昏昏沉沉地想睡觉,身上也有了些力气,催着楚行昭带自己出门赏雪。楚行昭不太乐意,说他病才好些,万一出去受了凉又病了怎么办?齐清昼拗不过他,只好又在屋子多闷了几日。 楚行昭已经提前吩咐了底下庄子做好准备,他带着齐清昼过去时,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齐清昼被包得严严实实地抱下马车坐到轮椅中,楚行昭推着他在庄子里晃:“这处庄子不大,有两亩地种东西,你最喜欢的枸杞苗就是他们在地里掐的。” 齐清昼不怎么出门,更不可能下地,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正经来到田边。冬日太冷了,田地里只种了些白菜,楚行昭扶着齐清昼站起来,让他到田里挑两棵喜欢的回去煮着吃。 这让齐清昼有一些为难,地里的白菜看上去都差不多,看到这棵感觉不错,看到那棵似乎也挺水灵。楚行昭搀着他在田地里走走停停,倒比平日里还走得多了许多,额头上都渗出了细细的汗。 这么几步路,对寻常人来说别说出汗了,就连气都不带喘的,对齐清昼来说却已经很累很累了。楚行昭让人给他做的拐杖他平日里其实也不怎么用得上,因为楚行昭总是在他身边的。 楚行昭紧紧握着齐清昼的手,让他慢慢蹲下身去,将看中的白菜拔了出来。庄子里的老管事在不远处望着,悄悄问身旁的流云:“王爷就这么让王妃用手拔菜啊?庄子里有铲子,我去给拿两把过来?” “不用,”流云手里拿着个方才老管事给的果子在啃,“难得下一次地,拔菜哪用得着铲子。况且王爷没提,咱就当庄子里没铲子,莫担忧。” 话是这么说,老管事却仍旧忧心不减。她看着王妃这么白白净净的一个孩子,手也嫩生生的,一看就是文人的手,同那些糙汉子们不一样。这样一个人让他到地里去刨土拔菜,这能成吗? 齐清昼不止有人正在担忧,自己还挺开心的。白菜并不难拔,也并不需要刨土,直接双手抓握住略靠近底部的菜梗朝上一用力就把整棵菜拔了出来。菜根上带着泥,寻常甩甩便成,或是干脆不理,直接带回去洗干净便好,齐清昼却从袖子里取出帕子,蹲在地上专心擦菜上的泥。 楚行昭蹲在他身边,他虽然没干过农活,好歹来庄子上也看别人干过,知道并不会有人用帕子擦菜上的泥,忍着笑意问:“你擦它做什么?” “不能擦吗?”齐清昼不解地问,“沾着泥带回去,万一弄得到处都是,不好吧。” “这有什么要紧,庄子上与王府不同,不用顾忌这些。”楚行昭伸手将方才地上的另一棵白菜拿到手中甩了几下,“你看,这样大致甩一甩就差不多了,回去还要洗的。” 齐清昼低头看了看自己那方已经弄脏了的帕子,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有些蠢,红着脸学楚行昭的样子甩了甩手上的白菜。楚行昭将他的帕子拿到自己手中,将流云唤过来把白菜带回去,自己扶着齐清昼从田间出来。 眼下出了太阳,风也小了,楚行昭便带齐清昼到屋后去钓鱼。池塘表面上结了层薄冰,楚行昭自己拿着锄头凿了洞,让老管事拿了一应渔具过来,自己从后拥着齐清昼教他如何做。齐清昼还不曾尝试过在冬日钓鱼,下了杆后就一直紧张地盯着,生怕自己错过,连手冻红了也没发现。 老管事用他们钓上来的鱼熬了鱼汤,她听说齐清昼有骨伤,想着俗话说吃什么补什么,又另外滚了一锅大骨汤,想着让齐清昼补补。他拔的两棵白菜洗好后择成一片片摆在小篮里,用筷子夹了在翻滚的骨汤中烫一会儿便能吃,楚行昭夹着烫好的菜叶夸张道:“哎哟,看看这叶子,碧绿碧绿的。” 稍吹两口气往嘴里一塞,咽下去后眯着眼睛像是在回味:“又软又嫩,又鲜又甜,不愧是王妃亲手摘的,本王从未吃过这么好吃的白菜。” 齐清昼被他弄得汗毛直立,心说从前怎么没发现此人还有这般让人难以直视的一面,捞起一根大棒骨塞进楚行昭嘴里:“王爷还是好好吃饭,莫要再胡说八道。” 楚行昭咬着那根大棒骨眯着眼笑起来,也不知在开心什么,殊不知楚行昭只是觉得逗一逗就会害羞的王妃十分可爱罢了。 齐清昼穿得多,又吃了热食,吃饱后脸颊与嘴唇都是红扑扑的,看上去气色好多了。楚行昭摸摸他的脸,若有所思:“看来还是不能在屋中闷太久,往后得多带你出来走动走动才好。” ---- 不出意外的话,马上就要完结了
第36章 === 这个冬天格外冷,王府的水池全都结了厚厚的冰,过年时齐清昼特地给府中众人额外发了两套厚实的冬衣和两双鞋,包的红包也更厚些。他盯着家里的账房先生将账簿理好了来同楚行昭报账,楚行昭听完后拍拍齐清昼的手:“王妃好贤惠,这一堆账也能理得这般清楚,日后府上的事你看着办便是,我都听你的。” 齐清昼面色不改伸手拧了楚行昭一下,可怜账房先生站在一边走也走不得,只能低着头不看。 过年时齐清昼的父母亲也到了皇城,上次相见还是齐清昼成亲之时,只是他们没待几日便因着公务离开了。此次来皇城进宫面见楚皇后,他们在皇城中住了将近一个月。齐清昼也回了家中,日日同亲人在一起,全然忘记了王府中还有个人。 欢愉的日子总是短暂,眼看着分别在即,永华郡主坐在齐清昼身边问:“要不要同我们一道走,回清江郡看看?自你幼时到了皇城,就再也没有回去过了。” 话说到这就难免提及齐清昼腰腿的伤,永华郡主垂着眸,给齐清昼理了理膝上的毯子,无声地叹气。齐清昼笑着覆住母亲的手背:“我自然是想的,只是还需问一问王爷。” 楚行昭无事不能随意离开皇城,齐清昼既然做了他的王妃,自然也是如此。永华郡主又想叹气:“看我,又忘了清昼已经成亲了。” “看到王爷对你好,我是放心的。只是嫁了天家人,这辈子的桎梏想来都难以解开了。若你如今只是齐家的二公子,想出京哪里需要问过旁人呢?”永华郡主捏着手帕,“当初你父亲同我说想让你同明王结亲,其实我是不愿的,但他说明王殿下能为你治伤,我这才……唉,说来说去,还是委屈你了。幸好王爷对你好,若是对你不好,我真是……” 眼看着永华郡主就要哭,齐清昼柔声安慰着,好不容易才哄住了。恰在此时,徽烟在外边轻轻敲了敲门:“夫人,少爷,王爷来了。” “快请王爷进来。”永华郡主用帕子按了眼角,抬起脸来又是那位雍容高雅的郡主。 “母亲。”楚行昭恭敬地对永华郡主行礼,而后坐到齐清昼身边,“听闻父亲与母亲两日后就要启程回清江郡,今日恰巧在林中猎了只鹿,赶紧叫人处理了送过来,让二位尝尝鲜。” 话是这么说,他送过来的东西足足装了三车,这还是不算那只鹿在内的。齐清昼大致也清楚,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永华郡主也笑道:“王爷有心了。” “还有一事,”楚行昭不知为何有些得意,昂着头,眼神从齐清昼面上滑过,对永华郡主道,“父皇命我南下查看水利修筑之事,若是母亲不嫌,我便与二位一道启程,带近卫跟着路上也安全些。” 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永华郡主与齐清昼都难掩喜色,郡主忍不住微微倾身:“那清昼……” “王妃一道走吧?”楚行昭终于忍不住笑起来,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王妃许久不曾回过清江郡了吧?随父亲母亲回去住上一段时日,多陪陪二位也好。” 齐清昼激动不已,牢牢抓住楚行昭的手,半晌没有说出一个字来,还是永华郡主让他快谢过王爷,他才道了谢。 楚行昭当着永华郡主的面不敢太出格,只轻轻撩拨着齐清昼的掌心:“这有什么谢的,该是我向母亲与清昼赔礼才是,成亲后也一直不曾同清昼回过清江郡。” 这夜楚行昭在齐府留宿,自然住在齐清昼房里。沐浴后楚行昭躺在床上,让齐清昼趴在自己身上给他按摩。手钻进衣底在后腰按揉着,暖洋洋的极舒服,齐清昼闭着眼快要睡着了。 察觉到那手不老实地往下滑,齐清昼蹭蹭楚行昭的肩窝,口齿含糊:“王爷,我想睡了……” “你睡你的,”楚行昭在他耳边轻声哄,手指熟练地摸到齐清昼腿间握住那还软着的地方动作起来。 齐清昼又困又无奈,双手还被楚行昭用不知从哪摸出来的发带捆住了,只能由着他弄。最后两人的东西都弄在了齐清昼的亵裤上,楚行昭把裤子扔到床下,拍拍齐清昼的屁股心满意足道:“乖,睡吧。”
第37章 === 明王南下查看水利修筑一事是并非暗中进行,随行的还有一队各部官员,都是群而不党的实干派。恰好楚行昭与齐家同行,这两队人马合在一处将近四十人,行在路上颇有些浩浩荡荡的意味。 齐清昼自然是坐马车的,楚行昭大部分时候在车中陪他,有时待得久了觉得闷就出去骑马,跑一阵又转回马车边,撩着帘子同齐清昼说话。齐清昼倚着车壁,手中拢着小手炉,在说话间嗅见楚行昭身上的冷气。 楚行昭有任务在身,陪着齐清昼到清江郡后没有多留,带着人继续南下。齐清昼留在家中,不时会收到楚行昭寄来的书信,偶尔附带一小枝花枝。信中没什么大事,都是些日常琐碎,将三五天的事写到一封信里寄过来。大前天吃到了好吃的鱼汤面,前天在街上看到杂耍艺人便赏了一小块碎银,昨天当地官员试图糊弄结果被拆穿……齐清昼看着看着便忍不住笑弯了眼,仿佛楚行昭就在自己身旁皱着眉絮絮叨叨。 转眼间寒风转暖,吹得春草一茬茬发了起来,秀气的蝶在花丛中流连,齐清昼身上沾染了熏香,竟将那蝶引了过来,绕了几圈后停在他袖口上。齐清昼怕惊了它,一时间没敢动,然而从墙头跃下的一个人还是将它惊得扑扇着翅膀飞远了。 齐清昼也被吓了一跳,捂着扑通扑通的心口瞪大双眼:“王爷?” “吓着你了?”楚行昭也没想到齐清昼刚好在这堵墙下,当即道歉,“抱歉,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王妃原谅我吧。” 他手里捏着一个糖画,是方才在外边买的,硬是要人家给他画出一支毛笔来。他拿着糖画进了府中,得知齐清昼正在自己院中,他懒得走正门便直接从墙上翻了过来。也幸亏身手不错,那糖画出的毛笔还稳稳当当拿在手上。 齐清昼接过后道了谢,举着糖画在眼前细细地看:“还是第一次见到画毛笔的。” 楚行昭得意道:“我特地让阿婆画的。那些小孩都买的什么桃啊马啊,听说我要一支笔,像看傻子那样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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