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将弓箭赠与文征,还将制箭方法一一告知。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文征事成他不一定有什么好处,毕竟今日他还回绝了文征的邀请。但他日倘若文征事败,自己一家在新帝那里定当吃不了兜着走。 时昭一直告诫自己不要卷入这场政治旋涡,然则天意弄人,到底他还是卷进了这场风波。如果双方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一天,自己的研制出来的弓箭终究会射向其中一方的大宁兵士。 自己原本想利用一下与文心之间的交情令文征心软,放弃对自己的逼迫。可真当文征因此心软放弃时,他又惭愧自己的做法,主动点拨。 他也说不上来是文征心软还是自己更心软一些;也不知道这心软到底对天下是福还是祸。但有一点他现在就能肯定,他把时家也置于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思及此处,时昭忍不住一声长叹,或许,这一切皆是命! “少爷是在后悔给县令老爷弓箭和制作技艺了吗?”艾叶问,“既然已经给了,少爷也就不要再纠结了。” 时昭看着艾叶笑:“小叶儿说的有道理。” “少爷不要逗艾叶了,小叶儿知道少爷不容易。”艾叶在假山旁停下来望着时昭道,“不管将来发生什么,小叶儿都不会离开少爷的。” 时昭望着艾叶,掩饰道:“小叶儿,胡说什么呢。” 艾叶望着时昭,认真地:“以前我在时府的时候,无意中听老爷说过,工匠的制作技艺,很多都是秘方,是朝廷的秘密,不能外传的。要是泄密,是要掉脑袋的。” “灵州……好像跟朝廷别的地方不同是不是?所以少爷才不想去灵州出仕,但少爷却又把制好的弓箭给了县令老爷,还把制作弓箭的技艺也告诉他们。” 艾叶不时往堂屋端茶送水;在靶场的时候,有需要伺候的地方,也是艾叶去。艾叶本来就聪明,想来对于今日之事是了解了个大概的。 “小叶儿。”时昭忍不住抱住艾叶,摩挲着艾叶的软发,喃喃地,“你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不管意味着什么,小叶儿永远都站在少爷这边,永远都支持少爷的做法。”艾叶靠在时昭肩上道,“少爷,你把弓箭给了县令老爷,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但你没去灵州,别人更看得见啊。” “也许灵州有了少爷制作弓箭的技艺,两边实力都差不多了,反而更不容易打起来呢。”艾叶道。 “小叶儿,你看问题的角度到是新颖。”时昭笑道。 这次,时昭是发自内心的笑。艾叶说的不无道理,他原本也是这么想的。 况且,今日在崔世清说明真相之前,青州府的仇家自从上次前来刺杀之后,就再没动静。时昭还以为是仇家因为路途遥远,刺杀成本巨大;和自己设置了机关,导致刺杀难以成功,仇家放弃了刺杀。没想到却是在自己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云升飛给挡下了。 但云升飛和文征,并没有据此向自己索求什么,崔世清也是在自己做出选择后才将真相告知。时昭忽然觉得,自己此前给出弓箭制造的技艺,不后悔了。 人,就是这么奇妙。思维的转变也就在一瞬间。 作者有话要说: 之前来刺杀昭昭他们的一个刺客,是死在自己同伙的银针之下。 每到周末事多,更新不稳,大家多担待。工作日还好点-_-||
第99章 回报 时昭回了屋, 没有直接去木工房,先回了堂屋。今天文征一行人来访后,时家内眷和兰雨父子都搬到暂时还没启用的纺织房去干活了。 时昭在堂屋也没干别的, 只是在矮榻上干坐着。今日接待,颇费神气,比他平时干一天木工活还累,他现在需要安静地休息一会。 艾叶跟着时昭回到堂屋,堂屋在时昭送人出门的时候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这会就是收收尾,再给时昭上了点茶水点心。做完这一切, 艾叶跟时昭打了招呼, 准备去纺织房做工, 被时昭叫住了。 “小叶儿, 坐过来陪陪我。” 艾叶乖乖地坐到时昭身边, 看着时昭劳累的样子很是心疼:“少爷, 我给你捶捶背吧。” 现在家里越做越大,但主要的人手还是他们几个。家里大小事务都要少爷操心,少爷真是太辛苦了。 “好。”时昭道。答应的时间调整了下坐姿, 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在矮榻的床头。 艾叶给他捶捶背,又给他捏捏肩,时昭感觉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流失的精力正在一点点恢复。 艾叶纤细葱白的手指在给他捏肩膀时,不时会挨着时昭的脸。时昭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不由伸手握住艾叶的手,将人轻轻一拉, 拉到自己怀里来。 艾叶将头轻轻靠在时昭怀里, 感受着这时的温情。时昭低头找到艾叶殷红的小嘴, 正想做点什么,堂屋虚掩着的大门吱嘎一声响了。 时昭赶紧抬头松开双手,艾叶也急忙从时昭怀里爬了起来。 推门的人似乎没有留意到这一切,他急切地道:“东家,县令老爷他们来干啥?我是给你带来什么麻烦了吗?真是对不起。” 送走文征一行后,陆宝根一直在等时昭回木工房,他好想知道今天怎么回事,自己有没有给东家添麻烦。但时昭久久没回去,他在木工房做事也心神不宁的,等了一会没见时昭回去,就找了过来。 时昭听到陆宝根的声音,整了整衣衫,唤道:“宝根啊,这边坐着说话。” “哎。”陆宝根应道,走进去看到艾叶,有点意外地,“小叶子也在这里呢。” “嗯,他帮我捶捶背。”时昭道,“什么事?” 陆宝根在时昭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有些局促的开口:“东家,我……” 时昭微微一笑:“有话单说无妨。” 陆宝根将昨日去到县衙发生的一切一一说来,然后焦急地问道:“东家,我是不是给你带来麻烦了?” 时昭听罢,方知前因后果竟是如此,如此看来这猎杀野猪之事云升飛也不是一时心血来潮。他望着焦急的陆宝根道:“无事,县令老爷前来找我,另有事情。你没给我带来什么麻烦,别担心。” 然后问道:“宝根,你和你哥哥昨儿去县衙领赏,县衙的差爷除了看你的弓箭还有别的事吗?” 陆宝根赶忙道:“县衙的人还问我们参不参军,说我们会射箭的技术,当兵比其他人在军营拿的钱饷高。而且现在西边也没什么战事,参军比别的谋生路都要好。我在东家这里干得好好的,不想去。我哥哥倒是挺心动的。” 大概是觉得自己还是给东家添了麻烦,时昭不说而已,当时昭问话,陆宝根就赶忙把关于参军的事情又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 时昭听了,眉头轻皱。他没想到文征已经走到征兵买马这一步了。弓箭手是有些技术难度的兵士,训练也是最难的。如今开始招募猎户参军做弓箭手,就能省去初步的训练环节,节省时间,想来其他的兵种差不多已经准备就绪。 看来文征已经不想再等了。 只是不知文征现在和将来要的是现在身处京城冷宫中的废王皇甫沁,还是新帝屁股下面的那把椅子。 时昭叹了口气,问陆宝根:“你哥哥去吗?” 如果内乱一起,最先遭殃的还是百姓。 “我哥哥说要回来跟家里人商量一下,当时还没决定。”陆宝根听到时昭问这问题,有些着急道,“东家,这有什么问题吗?” 时昭沉默一下道:“无事,我就随口问问。” 按理说他该阻止陆宝根的哥哥去参军的,这文征起事的迹象已经很明显了。但他转念一想,又放弃了。 如果文征真要起事,一旦打起来,哪里还会管你自愿不自愿,到了年龄的男子,都会被官府征上战场。别说陆宝元了,就算是陆宝根到时也可能被征兵。 不仅文征的势力范围如此,新帝的势力范围同样如此。 既然如此,还不如早点去,起码还有时间早点操练,等到时候真打起来,上了战场活下来的几率也大一点。 时昭又和陆宝根聊了会,主要是宽陆宝根的心,怕他心里还是放心不下,毕竟陆宝根也是能从木工房看到他们去靶场试射弓箭的。还让他回家后过问下哥哥参军的情况。 见自己并未给东家带来什么麻烦,陆宝根心头的一块石头才落地。想起时昭还让他过问哥哥的参军情况,陆宝根更是十分感动。 东家真是体察入微。 他们这边才聊完,刚刚起身还没来得及道木工房做事,院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堂屋的三人面面相觑,然后陆宝根先跑去开门。 门外并不是去而复返的文征一行,而是荷塘村的一个村民。 那村民手里端着一个小木盆,木盆里是今年新舂的新米。 见院门开了,对着走过来的时昭,村民将手中的木盆往里递,充满感激地道:“时家小哥,这事我家今年新谷子舂的新米,给您拿点来尝尝鲜。您给咱们村里造的双马拉滚脱粒机和水车碾米机实在是太好使了,省了好多活。” “我家男丁不够,往年打谷子是最累人的活,自己都干部了,都得花钱央人做,贵还不说,还得跟人说好话。今年有了你做的两个机子,咱付上几个铜板就能把这活儿做了,可算是终于不用求人了。” 今年夏天大旱,时昭在帮着县里做水车灌水的时候,就考虑过秋收时百姓脱粒的问题。他问过当地百姓,他们都是用谷斗脱粒,十分费力。基本都是汉子才能做的活,要是家里缺少汉子,那秋收真是个受罪的活。 时昭琢磨了一番,决定利用牲畜的力来解决这个问题,于是发明了双马拉滚脱谷机。这听着是个机子,实际主要需要的就是两匹马和一个石槽加一个石磙。 将割下来的稻穗放在石槽中,石槽中放上一个空心的石磙,穿上桐油泡过的粗麻线。双马立于石槽两边,石磙系于马身,由马拖着石磙前行,将谷粒从稻穗上碾下来。然后村民只需要将石磙碾过的稻穗抖一抖,将谷粒从稻穗上抖下来,就能开始晾晒了。 脱了粒晾干后还得舂米,时昭又借助清水河的水势,做了个水车舂米的机子。这东西自然不能放在露天,于是他在清水河旁盖了两间简易的房子,叫做碾坊。荷塘村村民有需要,就可以去碾坊舂米。比以往他们舂米得担到镇上、县城才能做这活可方便多了。 一个水车石碾就能成一个碾坊;一个石槽两匹马就能成一个脱谷场。一个脱谷场,一个碾坊差不多就能供整个村子的村民使用了。 只是这两套设施制作需要成本,运转也需要成本。一家一户的农户根本做不起起。时昭原本想让村里农户一起筹钱做个碾坊和脱谷场,然后用的时候大家都不需要出钱。但因投入过大和建成以后以后维护成本不好计算,收入的利益不好划分,又没人有能力挑大梁,村民没能组织得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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