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大娘子神色愤愤,其他几位妇人看不下去,其中一夫人抱不平道:“你是没有指名道姓,但你是把我们当傻子,听不出来吗?!” “是啊,我就把各位当傻子了,能奈我何?”还说出口,叶泠雾才后知后觉这话有多幼稚无赖。 那边几位妇人气得面色铁青,却无言以对,正是剑拔弩张之时,却听屏风外传来一声轻笑。 叶泠雾汗毛倒竖,连忙转头看去,就见沈湛侧身站在半是透明的屏风外,一袭宽大的玄色锦袍,金冠高束着马尾,长身立挺。
第306章 吃醋 叶泠雾没来由的焉巴下去,本想着就此和那几个妇人将闹剧翻篇,谁知那堕马髻的妇人不依不饶。 “活该你沦为下堂妇,江大学士出身淮南名门,怎由你一个粗俗之人做宗妇,你这性子不改以后只会孤独终老无人娶!” 绒秀忿忿,正要与之理论,却被叶泠雾抓住手腕,抢话道:“承你吉言,我要是孤独终老无人娶倒也乐得清闲,只是夫人说我粗俗,我是觉得您也不遑多让。” “你!”那妇人气得哑口无言。 边上的几位妇人亦是难掩愤慨,屏风外,沈湛不知何时落座,坐的位置正好背对着叶泠雾。 那几个妇人说不过叶泠雾,只能自认倒霉的闭上嘴巴。 过不了几时,女席又来了几位夫人,一堆人叽里呱啦的聊着天,将叶泠雾独独排挤在外。 绒秀心头不悦,压着嗓子道:“主母,这离开席还有些时候,奴婢陪您去外头逛逛罢?” 叶泠雾表面无所谓,其实心里早就厌烦这筵席,听绒秀这么一说,便让她扶着出屋闲逛。 主仆二人没来过付国公府,不敢走远,只沿着回廊漫步,踏上长长台阶,忽见廊桥上一道熟悉身影。 他依旧是一袭雪青色锦袍,戴了一顶玉冠,谦谦儒雅。 ——不是江苑还能是谁? 好些日子不见,他神色明显憔悴许多,白皙的脸上透着疲惫,也不知在想什么,低着头望着底下的山水园林出神。 绒秀见叶泠雾目光紧盯着那边,小声道:“主母,要不奴婢替您守着,您过去和主君说会儿话吧?” 叶泠雾蹙眉,道了一句麻烦绒秀姐姐,便提着裙摆缓步过去。 那方,江苑听得身后响动,偏过头一看来人,本还板着的脸顿时展露笑颜:“还真是有缘分,在这里都能碰上。” 叶泠雾与他并肩而站,望着外面的蓝天,说道:“可不是有缘嘛,刚刚还因为你与几个夫人吵了一架,出来散心就碰上你,” 江苑蹙眉道:“女子和离后的日子是不好过,这筵席你大可推掉不来。” “躲是躲不掉的。”叶泠雾瞥了一眼她,“最近如何,朝中可还稳定?” 江苑勉强微笑着道:“算稳定罢,陛下病重之后便一直卧床不起,朝中许多事都交于了翰林院打理。” 叶泠雾缓缓垂眸道:“你明知我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江苑怔了一下,笑道:“太子殿下近日都在东宫,没找我说过话。” 叶泠雾吐了口气,淡淡道:“那便好,事情还没到糟糕的时候,总有办法补救的。” 江苑苦涩一笑,不语。 默然半刻,才说道:“那宅子住的可还习惯?” 叶泠雾略带了点自嘲的语气:“习惯,我在你那宅子里的生活跟养老没有区别,整日吃了睡睡了吃,偶而看看叶家送来的账簿,悠哉得很。” “看来和离之后你的日子比在江家还安生,倒真是让人羡慕。”江苑笑容和煦。 叶泠雾娇气地抬了抬下巴:“那是自然。” 与此同时,廊桥底下左侧的回廊上。 沈湛背靠着木柱,抬眼望着上面说笑的二人,眉眼凉薄,面沉如水。 在他旁侧的岳扬瞄了一眼上面的紫色身影,说道:“少主公,咱们还是回席吧。” 沈湛充耳未闻,好似脱了魂般,喃喃道:“你说他们既然再见面依旧能谈笑甚欢,那江苑为何会因为子嗣而与叶泠雾和离呢?” “……啊?”岳扬呆滞,反应过来后才觉得确实有些想不通。 沈湛眸色一暗,沉声道:“你去查一下近日江府出过什么事,又或者江苑在和离前见过什么人没。” 岳扬道:“现在?” 沈湛冷了他一眼。 岳扬浑身一激灵,抱拳道:“属下这就去查。” …… …… 与江苑叙完旧,为了避嫌,叶泠雾选择了绕路回厅堂,顺便观赏起园里一株株繁茂似锦的花树。 绒秀见自家姑娘脸色好转许多,忍不住问道:“主母,奴婢瞧着主君待你一如以往那般温和,既然如此,主君为何突然要与你和离呀?” 叶泠雾道:“和离之后又不是仇人,更何况主君待人接物向来温和有礼。” 绒秀低下头,沉默不言。 少顷,身侧人脚步突的停下,绒秀一愣,抬头就见沈湛朝这边走来。 “……绒秀姐姐,我刚刚好像有东西落下了,你陪我回去找找吧。” 叶泠雾下意识就想跑,拉着绒秀刚转身,就听身后传来男人不容置疑的声音。 ——“叶泠雾!” 叶泠雾和绒秀背后皆是一僵,一个缓缓回过身,一个则识趣的行了个礼退下。 面面相觑,沈湛缓步上前,沉声道:“我是会吃人?你何至于见了我就跑。” 叶泠雾呆呆的看他,一本正经道:“我没跑,我刚刚是没看见。” 沈湛哪会相信她糊弄的话,心里压着火打算秋后算账,表面淡然道:“是吗,那现在看见了?” “看…看见了,”叶泠雾心下惴惴,“侯爷是有什么话要同我说吗?” 沈湛不语。 其实他并没有话要同叶泠雾说,也没有可以找她的理由,甚至刚才遇见时本该当作没见一般回席的,但就在他看见叶泠雾转身的背影后。 沈湛也突然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他想要的是无论何时何地见到叶泠雾,都不需要找借口,只需顺其自然。 只要想见她,就能见到她。 “既然你也要回席,就一起罢。”沈湛道。 叶泠雾杏眸圆瞪:“这…这不太合规矩吧。” 沈湛冷声道:“你刚刚见到本侯转身就走,难道就合规矩了?” “……”叶泠雾心虚地埋下头。 沈湛见她这幅模样,心下一软,轻嗤道:“现在倒是一副温柔模样,方才与那几个尖酸妇人做口舌之争时倒不见你嘴软。” 叶泠雾抬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见她神色认真,沈湛不禁想起她入侯府受了委屈后以牙还牙的小伎俩,只可惜以前是以前,以前的她肯定是受了气不吭声,然后才报复,如今她也会与人起争执。 是谁改变了她? 大抵是江苑。
第307章 冤家 叶泠雾不爱与沈湛走得近,原因很简单,沈湛身材高大,宛若高山给人无形压迫,而她个子不高,堪堪才到他肩膀,若是要与他交流,必定要仰着脖子才行。 俗话说身高输一半气势就输了一半,叶泠雾在沈湛面前常常是逆来顺受的姿态,是个人大约都不会喜欢这样的自己。 叶泠雾偷偷仰头瞥了一眼沈湛,道:“侯爷今日为何会来赴付国公府的筵席?” 沈湛道:“付老夫人与我母亲交好,母亲近日有事脱不开身,我代为赴宴。” 有事?能有什么事? 不过是太喜欢侄孙女,舍不得离开。 叶泠雾道:“那日家宴上看见主母亲自取来做长公主时戴的金冠叫人打了送小瑾儿,主母待小瑾儿简直比对自己孙女还好呢。” “你怎知我母亲待孙女会没有侄孙女好?”沈湛语气沉沉,似有不悦。 叶泠雾嘴角一僵,讪笑道:“侯爷的女儿,主母自然更疼爱。” 沈湛停下脚步,侧首俯视着身侧的小人儿,道:“叶泠雾,我还未有婚配。” 叶泠雾后知后觉这话题扯的有些许远,惶惶道:“是没婚配,不过那日听六公主说请陛下赐婚,陛下病重多日,正是需要冲冲喜的时候,侯爷……” “你希望我娶她?”沈湛嗓音冷得直叫人背后发寒。 叶泠雾嘴唇紧抿,心里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要是敢点头,必定没有好果子吃。 她自忖道:“没有,没有,我就是说说。” 沈湛紧盯着她,说道:“其实你说的不错,陛下病重多日正是需要添一桩喜事热闹。” 叶泠雾仰着的脖子僵硬,心下惴惴:“其实……其实陛下的病或许更需要静养也不一定。” 沈湛不明意味地冷哼一声。 两人一同回席,还未进厅堂就与匆匆出屋的柳飞燕打了个照面。 柳飞燕见到两人一前一后走来,神情揣摩,待人走近才道:“挽舟哥哥今日难得赴宴,我家夫君刚才还问起你去哪了呢。” 沈湛站定,道:“恭喜国公夫人有孕之喜。” “挽舟哥哥客气了。”柳飞燕笑容里依旧带着几分对沈湛的仰慕,但时过境迁,这份仰慕纯粹了许多。 叶泠雾见两人说着话,正要从旁侧离开,谁知刚路过柳飞燕身旁就被她拽住,说是有话要单独说,拉着人便往花厅去了。 花厅内。 屋里寂静的落针可闻。 女使端来热茶点心后随即有序退下,叶泠雾看着坐在对面的柳飞燕,道:“国公夫人有话就快说吧。” 她们算得上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了。 两人都是披着羊皮的狼,见过彼此装柔弱扮可可怜,更见过彼此露出过爪牙,吵过嘴,打过架,甚至针锋相对的那些事,现在都是历历在目,只是那些事如今再想想,只觉得幼稚可笑。 “叶泠雾,你可是刚和离,不知避嫌也就罢了,怎么如此急不可耐的攀上挽舟哥哥?”柳飞燕直言不讳。 叶泠雾捧着热茶,神色悠然:“国公夫人知道避嫌,你都成亲三年有余了,怎还一口一个‘挽舟哥哥’?” 柳飞燕瞪了她一眼,道:“少在我面前顾左言他,你言语侮辱我家今日女席贵客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呢。” “她们倒是聪明,还知道恶人先告状。”叶泠雾沉下脸色。 “你自己做的事怨不得别人议论,教事的嬷嬷难道没告诉你婚后若一直没能有身孕,就该给主君纳妾?”柳飞燕哼哼道,“还是太窝囊了,好不容易攀上的高枝,如今怕是悔不当初了吧?” 叶泠雾笑笑不语。 见她神色淡然,柳飞燕不知从哪来的那股得意劲渐渐消失,疑惑道:“你笑什么?” 叶泠雾敛起笑容,回道:“国公夫人不也才有身孕吗,这三年里我可没听说你给付小公爷纳妾。” 柳飞燕一噎,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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