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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本被他翻看了一夜，第二日早朝时辰一到，就被他丢尽了火盆里，化成了飞灰。 另一边，燕国北部的深山里发出了一声炮响，回荡在山涧里，冲击力扫荡了薄雾，喷出的火炮炸开紫色的雾气，将方圆百里的绿叶化为了枯草，水里的游鱼浮上肚皮。思勤这时才明白，为何葛淞逃亡多年也不肯涉事此计划的原因。 严格意义来讲，“蛟羊计划”一年前就已经成功了，但他被看管的严实，走不了，也发不出消息给大梁。他被各种理由拖着，仍旧在做着改进设备、增加杀伤威力的表面工作。 思勤知道，只要自己不开口答应留在燕国效力，那么目前自己的生活状态，就是大燕能给他的最大的仁慈。 老聂又过来看他，几年过去，他的胡子已经花白。 二人并肩坐在断石上，思勤押了一口酒，直入主题，“以目前的技术，它的威力已经没法再提升了。这地方也经不起这么折腾了，在折腾下去，燕国的水就没法吃了，这山里所有的物种都要死绝了。” 思勤等着聂老头开口说话，虽然他知道他想说什么。 老聂一直在看他，盯得认真，良久没有开口。 他说：“你是个天才，你知道，我们都不舍得动你，如果你肯留在大燕，我等会向国主，求他留你一命。” 思勤苦笑，“说得这么直白嘛？看来真是被逼急了”，他上下扫了他几眼，笑说：“你不会现在身上就藏着毒药吧？” 他看向聂老头的眼睛，一双皱纹纵横、眼珠浑浊的眼睛。 思勤说：“我既然来了，就没想过能回去。如果你们真的对我还有点感情，拜托请示一下，放我回桃花坞隐居吧。在这里呆着也是拖延时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还要麻烦你们想那么没有用的实验借口。” 老聂突然说：“可以，我回朝后就去向国主请示。说到桃花坞，葛淞从漠北带来一个消息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思勤：“你说。”思勤以为他说的是，葛淞上次偷偷传给他，自己在研究长生不死药的荒唐消息。但不是。 老聂说：“蒙古内部氏族不想与日渐繁盛的大梁开战，正商量着把南迪公主送去与大梁和亲。” 思勤的脑袋嗡了一声，手颤抖了一下，酒葫芦滚落在地上。 “梁王还不知道这事儿呢，蒙古王也正在犹豫。不过此事一旦开口协商，那面临的不是战争，就是和亲。可是既然能以和亲解决的问题，自然没有人希望能以战争的方式解决，还赔上数万将士的性命。大梁发展的太快，蒙古心里忌惮，照如此发展下去，北疆的那几座城池，恐怕都用不到军队。” 思勤已经僵成了一座雪人，即使这些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但眼睁睁的看着他发生和推算得出的结果还是不一样的。 他闭了下眼睛，嘴角有些僵硬的说：“就当我求你了，让我清静清静吧。” 老聂正欲走，想起什么似的又转头问他，“你真将飞鹰图本留给大梁了？” 思勤闭着眼点头。 “你犯了死罪，如果这次国主能饶你一命，望你能不再有外心”，他说的中肯，苦口婆心。 脚步声逐渐远去，思勤疲惫的捂着胸口，身.子却没地方能靠一下，于是撑着身体，躺在地上小憩了一会。心里的痛苦翻江倒海，激的肠胃有点不舒服，恶心想吐。 思念与恨意具存，他在努力的劝慰自己，却只觉得浑身无力，疲惫不堪。等回过神时，夜色已经降临了。
第101章 赵无垠秘密传信袁址，不要阻碍奸细与蒙古内部的联系，但是需要注意拦截信件看下其内容。于是这封密信又原封不动的挂在了鸟腿上，继续送往了漠北深处。 但是身处江南的人，却一直没有等到漠北王朝的回信，袁址等人自然也没有再拦截到。 几日后，赵无堔面见皇帝，说了一个不得已的请求，“陛下，臣研究了很久，这红爪飞鹰聪明的很，它在金陵这么多年，认识的人已经太多，几乎每个进过百鸟园的宫人它都能辨认出来，要想从中找出个奸细，实在是难上加难。” 赵无垠“唔”了一声，“按照你的意思，重金悬赏找出曾经见过养过此飞鹰的人，恐怕也是不可行的了。” “当然不可行，为名为利，这飞鹰恐怕会多出许多莫名其妙的主人，到时候只会乱上加乱，平白冤枉好些人。何况这红爪飞鹰聪明的紧，这些年在金陵认识的人，少说也得七八十个了。它见到个熟悉的面孔就热情的叫唤，谁知道哪个才是它的主人？” 赵无垠没有说话，稍微体会到了点做皇帝的轻松——将锅甩在别人身上感觉就是不一样。 “但是鹰儿不同”，赵无堔突然这么说，“它分得清主人和熟人，而且陛下养的久，也懂这鹰的心思”。 赵无垠这才眯细了眼睛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赵无堔说：“让红爪飞鹰模拟着再传一次信，或许可以揪出藏在这宫里的暗鬼。臣研究过这种鹰的习性，他们能记住很远的路程，并且能将任务与玩耍分得很清，是一种责任心很强的鹰。” 赵无垠眼珠转了转，还是没有想明白，于是问道：“这和鹰儿有什么关系？”下意识的将肩上的雄鹰拿下抱在了怀里。 赵无堔见状笑道：“臣怕陛下不会舍得。只是如果将这红爪飞鹰放了飞往北疆，恐怕它不会去袁将军那里的，它会径直飞往蒙古。臣只是想让鹰儿带个路。” 赵无垠抚摸着雄鹰的脑袋，“它这只傻鸟，万一被那红爪飞鹰带跑了怎么办？” 鹰儿是思勤的爱宠，几乎当个儿子养着，这让他怎么舍得？ “鹰儿看起来是有点傻乎乎的，但它有一个特点，就是永远记着主人的吩咐，它的主人让它留在皇宫，这么多年虽然闯了这么多祸，但也从未飞出去过。它必定还会回来的，但如何让它出去，需要陛下的下令配合，别人的话它是不会听的。” 赵无堔这点是说对了，当初将鹰儿留给葛淞那么久，但是等它任务完成，自然也飞回来了。它忠诚的有点蠢。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么？” “或许有，但这是最好的方式，也是最迅速的。恐怕自从陛下下令追查奸细开始，那人就已经得到消息了，臣秘密调查了这几天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宫里胡说八道的人倒是突然多了不少，那人必定是有所准备、在其中搅浑水呢。眼下，这确实是可行的方式。” 赵无垠无奈，犹豫道：“将那红爪飞鹰带过来吧。” 两天以后，鹰儿带着一封信以及一只红爪飞鹰相携飞往了北疆，柳叶眉见状笑道：“哟，鹰儿都能找到老婆了？厉害得很嘛！” 边疆的将士们齐声哈哈笑，一边支起的铁锅里炖着肉，香气飘了万里。 “左将军也厉害得很，这么清冷漂亮的姑娘怎么就看上了你！” 左丘在一旁挠着脑袋红透了脸，半句话都说不出来。 “你们是不知道当初第一次见柳姑娘，吓得我们几个没一个敢言语的，感觉说一句话都能被冻死，你看看现在？都能和我们一起开玩笑了！” 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这要换做以前的她，已经一剂眼神夹着冰刃扫过去了。但这北疆可能有毒，这么艰苦单调的日子，怎么就能过的这么开心？ “左将军，人家跟着你来这北境受苦喝风，你可不能亏待了人家。” 兄弟几个挨个的教育他，左丘脸都烧起来了，最后憋出一句，“我也不是那样的人。干你的活，肉都糊了。”他拿余光偷偷去扫柳叶眉，却见她的眉头突然紧皱起来了。 “怎么了？” 柳叶眉捏着一封信远去，“我要去见大将军。” 袁址见信后，按照赵无垠的来信吩咐，随便写了一封信，绑在红爪飞鹰的腿上，“蒙古人飞鹰传信是什么样的来？”他念叨着，皱眉想了想，“唔……” 他拍了拍雄鹰的翅膀，用蒙古语说了句，“传信金陵。” 红爪飞鹰得令似的飞走了，鹰儿则留在北疆多呆了几天，以免再将红爪飞鹰带跑偏了。 一日一夜后，红爪飞鹰带着信，站在了耿主管的窗户上。老耿几乎是即刻就被赵无堔布置的暗哨带走了。 赵无堔过来汇报结果的时候，赵无垠忍不住失笑道：“没想到竟然真的可行，这就是传说中的坑爹么？”说罢突然冷下了脸，“老耿在宫内几十年，为什么会是蒙古的奸细？此事一定要调查清楚，任何的细枝末节都不可以放过。” 三月之后，此事定案，李记布庄查封，另有其他可疑人员仍在大牢候审。此事传到蒙古之后，氏族之间的议论声势更加滔天了。阿木古郎无奈，终于决定派出使者，出使梁朝和亲。 从战争中活下来，又经历过和平的人，本能的去追求最大限度的和平，不管牺牲什么。但是阿木古郎很疼南迪，不想让她成为政治交易品，所以才勉力撑了这许久。 出使大梁的前一夜，阿木古郎一夜未睡，南迪趁夜与他告别。 他一手撑着脑袋，双眼睁着，天已经黑的透彻屋内却仍未点灯。 “大哥。” 阿木古郎惊醒，看向她，“南迪，对不起。” 安迪摇摇头，眼里含泪，“是我该说对不起，太让大哥为难了。我知道你心里有他，但现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越长大越是一切都不同了。” 阿木古郎叹口气，又恢复了手撑着脑袋的姿势，“你当真以为他会娶你吗？” “我知道的，大梁的皇帝有很多妃子，他们称之为后宫三千。” 阿木古郎说：“但赵无垠登基到现在，一位妃子都未纳过。如果他拒绝了，你再从大梁回来，族人会怎么看你？” 南迪说：“拒绝了，就意味着打仗。” “是的，但我担心氏族会把这些错都怪罪在你身上，因为你没能为他们带来和平。南迪，记着，如果赵无垠没同意，你也不要再回来了，我会吩咐好随行的人，让他们带你去个太平的地方过安稳的生活。” “大哥！”南迪哭了，伏在他腿上。 又说：“可如果他同意了呢？” “那样只会更危险”，阿木古郎说，“赵无垠是不可能放弃北伐的，而你夹在中间必定是北伐的切口，总有一天，你会死，而他会利用这一点，出兵北疆。” 南迪之前一心想着，自己是大哥感情的背叛者，却没想到背后还会有这样多的政治因素。 阿木古郎抚摸着她的脸，这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妹妹，“你这一去，就是一种政治牺牲品，能不能活着，且看造化了。” 卷起的沙尘淹没了远行的人，南迪着了一身红，一并与残阳消失在大漠深处。 金陵得到消息自然比人来的快得多，快的赵无垠有点措手不及，他甚至觉得这些老臣们一个个都没提醒他是不是故意的，看他过的实在太寡淡了，所以特意给他安排一枚亲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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