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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没有插嘴的权利”，黑鬼说着从怀里掏出两枚玉牌递给他，只有指头大小。赵无垠接过看了一眼，正面刻着三个大字：桃花坞。背面，一面刻着：思勤，一面刻着：璟心。 听说桃花坞是他长大的地方。 赵无垠眼眶一热，问他：“这不小心丢了，万一被人捡走了，岂不是太容易暴露了？” “我们都是混江湖已久的人，丢了会第一时间上报的，不会有太大影响。这玉石产自燕国，和大梁的玉还是大不相同的，自己人一眼就能看出真假。” 赵无垠挤出一个笑容，“就是成本有点高。” “收到的第二个消息”，黑鬼突然说，“蒙古突然出使燕国，奉上厚礼，他们说是要重金寻找雪里红的解药。国主现在还没有答应，可能是因为他没有解药，可万一他答应了，意味着什么我不说王爷也明白。对抗蒙古，大梁或许可以放手一搏，但恕我直言，还不是燕国的对手，更别说是两国相互夹击。” 赵无垠将两枚玉牌收进怀里，“现在我的命令传不出去，冯铮已经派人去追查了。十有八.九，也跟蒙古脱不了关系。眼下，恐怕要暂时借用你们的人手传信了。” “王爷有事吩咐即可。” 赵无垠静静吐出两个字：“兵变。” 又问：“陈峰现在去哪儿了，你可有消息？” “王爷问对人了，来之前我还见过他。陛下让他去镇压西部暴.乱，可他去了以后发现西部根本没有暴.乱，觉得无聊，就自己偷偷跑去火.药库了，只吩咐当地的卫兵在那里守着。” 赵无垠说：“陛下本身就是想把他支开。” “陈峰心里有数，临走前折回去看了一眼，见山头上有府兵埋伏，是皇上的人，他就留了一个人在那里守着，以防万一。” “他确实很精明，精明的有点狡猾，躲在火药库里可惜了”，赵无垠想了想，“让他回到原来的地盘，那个地理位置很重要，若是燕国真的要与我作对，他就是最重要的一道关口。” 黑鬼有些为难：“……他恐怕不太想去。” 赵无垠疑惑道：“为何？” 黑鬼：“陈峰说要玩一票大的，他快把火药库给搬空了，尤其听到蒙古出使燕国这个消息之后。陆水说他几次传来信，但您都没有回信，还以为你默许了。” 赵无垠：“……” 还真是会趁火打劫。 “他要干什么？” “他在山上设了许多据点，互相呼应，蛛网似的联系在一起，山上埋了火药，寻常人进去走不出百米。甚至还设了实验室，把研究室里的人拉走了一部分填进去了，陈峰说，这样的话就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用调来调去的。就算事发突然，也有反应的余地。如果燕国真的来者不善，保证他们下山之前就能被炸成肉碎。” “人家会飞”，赵无垠说。 黑鬼：“他把火炮也扛去了。” 赵无垠：“……他哪里来的钱？” 黑鬼：“跟我们要的。” 赵无垠：“……” 有这么个手下，他感觉自己的脸都要被丢尽了。 黑鬼掏出一份图纸递给他，“我从火药库出来的时候，陈峰托我带给你的。” 赵无垠接过看了几眼，笑道：“先斩后奏，这是来应付我的么？既然如此，你帮我传个信，就说用了我那么多东西若是没做出点成果来，就不用剁手指头了，这次直接剁手。” 陈峰是他手下最有特色的一位将军，特色就特色在不听使唤。很有本事，很有想法，也很有趣。赵无垠眉头微皱：希望他在这片乱世里，不要丧失这份炽热的心才好。 “还有第三个消息，但只是柳叶眉的揣测，不知当讲不当讲。” 赵无垠洗耳恭听。 “她说，蒙古人的目标好像是公子，并非王爷。” 赵无垠心里一紧，“说清楚点。” 黑鬼：“柳叶眉以前是留在太原的眼线，当时太原还没有收复，唐炜乔还是皇帝，蒙古和太原走的很近，所以他们经常碰面。柳叶眉说，追杀公子的人，就是当年和公子，或者说是和阿木古郎走的很近的人。虽然半蒙着脸，但眉眼极其相似，她亲眼看见了，但是双方打的太过胶着，她根本没有插手的余地，金陵又近在眼前，不好莽撞暴露身份，所以……” 所以思勤只能一个人抗下那些刀剑，也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将他伤成那样。 “王爷，你别怪她。” “我知道，高手过招，一旦被打乱节奏，害的指不定是谁——你们现在可有藏身之处？” “有……” “不必告诉我。你先走，但不要走远，等着去接应志诚。” 黑鬼走了，及至傍晚，冯铮就已经把人揪出来了，效率快到出奇。 那人被冯铮往屋里一扔，抢跪在地上。 冯铮说：“死了三个，一个在路上重伤复发干脆自尽了，一共只抓到五个人，再没发现任何踪迹，但是这人嘴硬的很，审了一路没审出什么。” 赵无垠不紧不慢看向他，确实是个蒙古人，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甚至觉得还有些印象。很意外的，他问的第一个问题是：“为什么要追杀思勤。” 那人表情微楞，赵无垠就明白，自己猜中了。 “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杀了他。这是唯一的命令。” “跋涉万里，费尽心思潜伏到一国都城，竟然只是为了杀一个人？你觉得我会信吗？” “狼王无法忍受背叛。” “我问你，皇帝是否和你们有联系？” “没有。” 空气顿时紧张起来，“你最好识趣一点。” 那个半跪在地上的蒙古人也是怔了一怔，仰头看向眼前一脸人畜无害的人，脊背上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你想利用我造伪证，然后篡位？” “我只是在怀疑，我朝内有人在试图卖国求荣。” “你们大梁人的心眼，比漠北的沙子都多，互相勾心斗角，把一个物产丰饶的国土治理成这个样子。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杀了他，你爱信不信。” 还挺有气势，赵无垠心想。 “割了他的舌头，废了他的武功。” 那位有气势的人立马变脸了，抓着他的衣摆，“你不是要利用我作证篡位的吗，你割了我的舌头，我怎么给你作证？” 赵无垠知道，蒙古人一直很看重舌头，没了舌头除了不能吃饭说话，还不能放牛养马。他们似乎还迷信这个。 “虽然你的想法很不错，但我还真没那么想过。如果我要篡位的话，何必要你这么个借口。割了他的舌头。” 冯铮已经拔出了匕首。 匕首伸进了他的嘴里。 “等……等等。” “我们的目的确实只是为了杀思勤公子。” 赵无垠脸色显得有点不耐烦，那人赶紧说：“但他最后进了牢狱，真不是我们的主意，我可以告诉你点别的东西。” 刀子从他嘴里伸出来。 那人咳嗽几声，“大梁内确实有奸细，但我们也没见过。大汉要我们在这里照应一个人，但只是单向联系，也就是说，我们无法联系到他。那天接到消息，说思勤会从西部赶回金陵，路过莫山一带，我们已经跟踪了他很久，知道他身上有东西，可以在天上飞，所以伏击了他，但是没有抓到。幸好去金陵的路我们都认识，所以传信让埋伏在这里的人接应，与我们形成包围圈，在他的必经之路上，凭借人数压制住了他。一直到金陵城下，守卫逐渐森严，才不得不停手。” “你们一共多少人”，赵无垠在背后将自己的手指捏的咯吱响，声音却平稳的听不出怒意，这要感谢雪里红多年的折磨栽培。 “一共十个人，一路上已经被他杀了五个，今天又被你们埋伏刺杀了四个，就只剩我了。” 幸好留下的是个贪生怕死的。 “那个人是怎么联系到你们的？” “飞鹰传信，那只鹰有着红色的爪子。每次传完信，就会自己飞回去。” 赵无垠摆摆手让他带下去，“把他压入地牢。”
第77章 第二天一早，赵无垠就打算下朝之后把思勤给接出来，他不可能让那些人拖着调查个没完，把他一直关在里面。意料之中的，被他挤兑了一顿的大理寺卿将他堵在了门外。 “让开。” 对面的人张口还要再说什么，赵无垠懒得与他拖延时间直接打断他，“你最好给我让开，在这皇城之内，我还不想动手。” “王爷，还没有断案，这不合规矩。” “我给你时间了，是你自己没本事。我的人，我自己会处理。”赵无垠说着就要往里闯，面前的铁门“砰”的关上了。 “王爷，涉及国案，恕下官放肆。此案如今已是人证物证具在，为了你的清白，下官建议你不要轻举妄动。体谅王爷的担忧之情，下官可以通个信，御医说他已经醒了，身体并无大碍。守卫都知道他是王爷的人，自然会照顾周到。” 赵无垠冷脸看着他，突然笑了，“好。冯铮，调左丘领兵五千，文安领兵两万接管禁军和金陵守卫。顺便给这位大人安排几位人手，省得他手下人不够用，办事拖拖拉拉。三日之内，必达金陵。” 冯铮应道：“是！” 第二日午时，离着最近的江南水军已经陆续赶到了。皇帝急得团团转，愤怒的冲向叶子堔，“你说的一步一步慢慢来，你倒是沉得住气，现在把他惹急了，金陵兵变，你让朕怎么收场。” 叶子堔道：“皇上，皇上若真出个好歹，我们这些人也不会命长，子堔没有骗陛下的道理。” “那你说现在怎么办？！” 叶子堔想了想，“王爷向来沉稳，臣也没想到，他这次会这么心急。” 下面有人说：“魏王正愁找不到借口谋逆，此刻我们把他的人抓了，岂不是绝佳时机？” 但叶子堔却不这么想，他觉得魏王确实在等待时机，但是不是在等待谋逆的时机，而是在等待不得不谋逆的时机。人若是要造反，只要能力在那里，借口一编一大堆。但他没想到只是关了一个人，竟把他逼急到这种程度。 他很看重思勤，但叶子堔对这人并无好感，很想趁此机会把他给弄死。 “陛下莫急”，叶子堔打断了吵嚷声，“我们只要三堂会审，证明思勤确实是奸细，王爷也无话可说。” “何时会审？” “尽快，越快越好，如今不是人证物证俱全了吗？” 皇帝是想借着思勤把魏王拉下去，叛徒和奸细这个罪名，是谁都洗不掉的最有力的污名。然而若是尽数让思勤背了锅，保全了魏王，以后可寻不到这么好的机会。 皇帝说：“子堔，别忘了我们的敌人是谁。我只想知道这么做，对魏王有什么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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