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不解释解释吗?” 清云和尚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济广寺的住持是我,要一探山中的人也是我。你们二位早决定了要与我合作,又何必在乎我是男是女,是四五十岁还是十四五岁呢。”她看向游千刃:“毕竟银子又不会因为这些而打了折扣,不是吗?” 听上去好像很有道理,游千刃被说服了:“钱不能少,其他的随意。” 李眠枫却道:“你说得对,这其实无关紧要,可我这人有个毛病,就是不喜欢被蒙在鼓里。” 清云和尚已然确信他会一同走下去,率先走下去,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清云和尚是我养父,他圆寂后我担心无法服众,故而扮作他的样子行事。我喜欢这个名字,你们便一直这样叫我便是。” 李眠枫果然还是跟了上去:“凿开山路,是他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 清云和尚道:“我养父临死之前只留下了两句话。其中一句,是走下去,山中有宝物。” 游千刃问:“那第二句呢?” 清云和尚瞥一眼李眠枫:“我现在不想说。” 游千刃道:“好吧,那不重要,其实我更想知道宝藏是什么?” 清云和尚轻笑:“谁知道呢,和尚藏在庙后面的东西,说不定是天竺传来的佛经。” “你!”游千刃一脚顿住:“那我的钱怎么办?” “那倒是不用担心,答应你的钱已经有了。这几年的赚得银子其实没花多少,故意把入口修的这么大是为了在账上多走点钱,其实这里看着漂亮,都是捡废料堆的。”清云和尚回答。 “那也就是游员外的钱转了一圈回到自己荷包里了,”李眠枫圆溜溜的一双眼睛里满是嘲笑的神色:“你的生意越做越回去,这么明显的事情竟然没发现的了。” 游千刃道:“大意了,我以为出家人不打诳语。” 刚说完,他狠狠跌了一跤。伸手一摸,湿滑寒冷,地上原来结满了一层冰。 “这……” 清云和尚抱臂看他:“哦,因为我不是出家人。” 李眠枫俯身查看冰面,发觉寒气仿佛是从地下深处渗出来的:“看来这山中的确不同寻常。” 游千刃艰难爬起来:“我现在越来越相信这里跟随文珮有关了,李庄主揣了这东西这么久,难道真的就没听到过一点传闻。” “什么传闻?” “比如这里面有没有金银财宝。” 李眠枫猛地俯身,拎着游千刃的领子,以一种冒犯但十分有效的方式将他从地上拉起来:“站稳了,冷山居士。” ……他怎么觉得地上有点凉。 李眠枫直起身,经脉之中忽然震动了一下,连带着他的心脏也跟着狠狠砸在胸口,耳朵里跟着嗡嗡作响。 不祥地预感涌上心头,他缄口不言,暗自调息,真气走过四肢百骸,隐约发痛。 又是醉春光。 他一面试图运功压制此毒发作,一面若无其事地看向游千刃:“是什么都不重要,随文珮不在我身上,就算藏宝的地方真在此处,凭借你我几人是不可能把它打开的。” 醉春光扰乱了他的心神,李眠枫没有察觉,就在他背对清云和尚的刹那,对方的手指攀上石壁中的一处微小凸起,整个人攀了上去。 地动山摇,他与游千刃脚下裂开一条五尺宽的缝隙。冰面无处借力,两人直直跌落下去。 半空中,李眠枫催动内力勉强旋身,捞住了游千刃的衣领。刀割般的锐痛顺着丹田搅动,他呼吸一乱,呛进一口冷气,跌坐在地上。 下面不深,他跌得不狠,但内息正乱,难免加重内伤。 忍痛仰起头,那道裂缝正在渐渐回缩。他难以聚气,竟提不起跳上去的力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挂在石壁上的清云和尚把自己放回地上。 向上的通路被彻底封闭之前,他听到对方的最后一句话:“我养父的另一句遗言是:当心正天府的人。” ……那你到底是何必非要让我给你一起下来呢,李眠枫想。
第53章 黑色棺椁 这棺材中葬的是我师父的心上人? 洞中幽暗,依稀有光。隧道漫长曲折,分不清白天黑夜,人对时间的感觉也渐渐麻木。 不知道是经过了两个时辰,还是仅仅一刻钟,沈祁终于意识到了哪里不对。“我们走了多久?按地图上的指引,不应该走这么远的路才是。” 黎为龙接过魏景明手里的地图看了看,摇摇手:“没走错,再说如今所有的去路都被封死了,我们也只有这条路能走了。” 沈祁皱起眉头:“师叔好像很确信我们能走出去。” 黎为龙正色道:“来都来了,回头路也走不了了,自然只能尽人事听天命,我们武林中人,这点潇洒总是要有的。” 沈祁问道:“师叔就这么空着手自己进来,也是因为尽人事听天命,肆意洒脱吗?” 魏景明忽然觉得后颈处冷飕飕的,缩了缩脖子,埋头走路,不敢说话。 黎为龙笑了一声:“你是觉得,石门掉下来也是我计划好的?” 沈祁盯着他的背影,黎为龙腰间插着的兵刃闪着寒光,随着他的步伐一颠一颠。 轻巧锐利,一对分水峨嵋刺看,和李眠枫后腰的伤口正好是同一种武器。 “我只是有点好奇,师叔和李庄主似乎是很不同的人,你们很熟悉吗?”沈祁问。 黎为龙笑答:“熟啊,他师父是我师兄,我也算是看着他长大的。现下荟萃山庄只有三个人,我们可谓是朝夕相处了。” 沈祁又说:“正天府以剑闻名,师叔的兵器却不太一样。” 这下就连魏景明也忍不住暗地里束起耳朵听。他也好奇,峨眉刺多为女子所用,走的是轻捷诡秘的路子。黎为龙怎么看怎么是练外家功夫的,为何会选用这种兵器? “剑自然也是会用的,不过我这人不爱总在一个地方待着,免不了四处逛逛。行走江湖嘛,剑总是太重了些,换成它便可日行千里。” 沈祁忍不住想到,若是如黎为龙这般说来,从鱼山一战后即刻回到荟萃山庄,再从正天府带上魏景明启程前往此地,恰好能赶在他们之前到来。 黎为龙本来就行踪不定,就算离开荟萃山庄,李眠枫不在,没人会觉得什么不对。而他明明可以独自前来,却偏偏要去藏书阁捡个恰巧遇上,又并不熟悉的魏景明一并前来,本就十分可疑。 如今想来,他或许是正好需要有这么一个不太聪明人证。 ——证明他的确是一直待在江南,从正天府出发来找李眠枫的,而不是早就到过鱼山了。 这个念头让沈祁不禁打了个寒颤,这位自称看着李眠枫长大,与他朝夕相处至今的师叔,真的有可能是背后下黑手的人吗? 若果真如此,李眠枫对这一切可有猜测?还是……仍一直将黎为龙当做最信任的长辈在相处。 他心中一乱,忽觉有人猛地拍在自己肩上,当下想也不想,本能地拔出刀来。 “叮!” 黎为龙用峨眉刺轻松架住他半出鞘的刀,兵刃相击,一声脆响。 “你想什么呢,”黎为龙把峨眉刺插回腰间,半开玩笑地拍拍沈祁的肩膀:“看前面。” 沈祁慌忙把刀收入鞘中,不知自己是否不经意间泄露了杀意,顺从地沿着黎为龙手指的方向往前看去。 一件石室被照得雪亮,这次不是令人发毛的耀夜虫了,是几颗拳头大的夜明珠。 但这里却比此前一路走来的任何地方都显得更加诡异。 无他,这屋里放着的是一座漆黑的棺椁。 沈祁汗颜,难道他们真是在盗墓…… 武林中常有话本称一些武林闻名的前辈之所以习得了绝世武功,乃是跳崖未死反得奇遇之故,凑巧在某处山洞中发现了已经绝迹的秘籍。 五年前沈祁初识李眠枫的时候,就曾在一次酒后听他调侃说哪有那么多的奇遇,这帮人恐怕不是背地里偷学了别人家门派的武功融会贯通,就是去掘了前辈高人的坟,不好意思对外声张罢了。 介于这话是知道很多人黑历史的李眠枫说的,沈祁十分确信他这调侃不是胡诌,是真的知道点什么。 如今算是傻了眼,进山洞可能是真有奇遇,但没想到进了山洞也会掘坟。 五年来他总共就跟李眠枫喝过两次酒,一次是酩酊大醉不省人事,根本记不得发生过什么。还有一次就是偶然听李眠枫提过这么一嘴,没想到真的一语成谶。 看来酒是不能乱喝的,尤其是他这种本来就不会喝酒的人。 他倒是不求什么武功秘籍金银财宝,只不过想来打探一桩旧事。可那棺椁漆黑如墨,顶上却没有封盖,露出里面的内棺,上面用金粉绘着一个大大的“璋”字,字迹正巧同他师父房中那些信件上的一模一样。 那位给他师父写信的故人,每每落款都是这个字。 自己往自己的棺材上题字,想想虽然诡异了些,但放在如此诡异的场景之下,竟然也显得很合理。 他愣个神的功夫,黎为龙已然大刀阔斧的走过去,把手进了进去。 沈祁细看之下才发现棺椁套着棺材,中间隔了一层空间,里面积水,黎为龙正是把手插进了水中。 那液体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年岁,里面有没有棺材里渗出来的水,已经绿得发黑。 沈祁一刹那毛骨悚然,几乎快吐了。却看见黎为龙在里面搅和了一圈,已经摸到了要找的东西。 一卷竹简。 那人拎着湿淋淋的竹简朝沈祁走来,看得沈祁本能地后退了一步。黎为龙却只是找了个离夜明珠更近些的地方,借着光亮将竹简摊开来阅读。 沈祁惊愕:“师叔在看什么?” 黎为龙故弄玄虚:“惊讶什么,没听说过干千年,湿万年,不干不湿就半年吗。” 意思是说这里已经藏了万——怎么可能呢!且不说万年木头早就烂光了,光是这上头的字,估计才过了百年都不到。 不知不觉,沈祁没发现自己已经凑上去了。 黎为龙猛地把那东西往他怀里一丢,颇为失望:“这东西不对,你师父也真是的,要紧的东西不拿出来晾晾,跟人家的小公子的情诗偏偏要刻在竹简上扔棺材里。” 沈祁被这一连串熟悉又陌生的词句砸蒙了,没顾得上嫌恶心,把那卷湿淋淋的竹简接了个正着。 师父,小公子,情诗? “你是说,这棺材中葬的是我师父的心上人?” 相隔不过一里,和游千刃一路摸黑前行的李眠枫忽然打了个喷嚏,怀里那块做工粗糙的破玉隐约发烫。
第54章 武林旧事 我师父,爱着一个和尚? 传说,数十年前武林门派并立,彼此争斗不止,江湖血雨腥风,走在路上都很容易被人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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