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柯只给柳述讲了一点开头,就把他的心勾的七上八下的,迫不及待想听后面的内容,却被沈柯以种菜为由结束了。 三人一起去了菜园子,柳述逮到一只小鸡:“我们是不是应该找个地方把它们关起来?” “不是有鸡笼吗?”沈柯说。 “太小了吧?总不能一直把它们关在笼子里?” “那到底是关还是不关呢?” “你们能长这么大真是全靠老天垂怜了。”慧伤扶额,一句话就让两个男人伤心不已。 “去找篾匠吧,他会编这个。”沈柯建议道。 “行。”柳述拿过他的菜种子,“你去,我来种菜。” 沈柯观察着他的神色,含笑道:“你怕他?” “谁说的,我才不怕呢,我只是......只是不想跟丑男人说话罢了。”柳述支支吾吾道。 闻言,慧伤蓦地抬高了头颅,面上闪过一丝骄傲的神情。 沈柯好笑道:“行,我去找他,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 “去吧去吧,千万注意安全。”柳述打气道。 沈柯离开后,柳述看了看种子,又看看菜地,总觉得这里的菜地和别人家的不一样,他往远处瞅了一会,问道:“为什么人家的地那么蓬松?” “锄过。” “我们的怎么不蓬松?” “没锄过。” “......”柳述犯了难,“那要怎么锄?” 他看着慧伤,慧伤看着他,摊手:“你猜我为什么要做和尚?” “因为热爱?” “因为不想锄地。”慧伤机智道,“化缘可简单多了。” “你就别再诱惑我出家了。”柳述捂住胸口说。 磨刀不误砍柴工,既然要种地,还是得先锄地。他回到家去找工具,很容易就找到了沈柯采药用的小锄头,约莫是小臂的长度,轻便小巧的很。 “简直不要太轻松。”柳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把地搞松就行了是吧?” “嗯。你在此锄地,我去办点事。”慧伤眺目远望,掀开僧袍就大步离开。 “你去哪?” “折耳根。” “......”柳述冲着他的背影挥了一拳,才拿着小锄头在地里疯狂挖呀挖。 “这可一点也不简单!”没挖一会,他的力气就费完了,也顾得干不干净的问题,直接一屁股坐在地里,无助地望着天。 头上落下一片阴影,沈柯低头看着他。 片刻后,沈柯疑惑道:“你在干嘛呢?” “挖地啊。”柳述道。 “哦,挖地,你不说我还以为你在挖坟呢。”沈柯抬眸看向他面前的一个大坑。 “我这是在松土,你不懂。” 沈柯是不懂,他一养尊处优的人,怎么会知道这些细节,难道这真的是种菜的法子? “你看那块地是不是很蓬松,跟你这块死地不一样,而我现在就是在让它起死回生。”柳述理直气壮道,“怎么样?我厉不厉害?” “厉害厉害。”沈柯深知自己并不太懂地里的事,看起来小五比他有经验多了,所以很谦卑地说,“幸好有你在。” 柳述嘿嘿一笑,辫子翘得更高了,心满意足道:“那你就交给我好了,准保给你种出一大片好菜来!对了,篾匠那里说好了?” “嗯,他说会帮我们做一个大点的鸡笼,只需要晚上把鸡关起来就行了。”沈柯说。 “那就好,贵吗?” “免费的。” “还有这好事?”柳述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虽然他并没有经管家里的产业,但也耳濡目染了一些事,深知越是免费的东西就越贵,“他是不是提别的条件了?” “对。” 看吧,就说没好事! “什么条件?” “帮他写信,他不识字,想给远方的亲人写封信以解思念之情。” “村子里就没有其他人会识字了吗?”柳述好奇道。 沈柯摇头。 “哇,这里简直是我的快乐窝啊。”柳述一想到再没有人天天当面背后骂他大字不识几个,就觉得开心,不过再转念一想,他又乐道,“那你岂不是可以靠写信致富了?一封信赚他个一两文,就不用辛苦去采药啦!” 闻言,沈柯还是摇头:“写封信而已,不费心不费神,不必收钱了。” “可是物以稀为贵,你的才学是其他人没有的,而他们又需要你,这不是互惠互利的好生意吗?”柳述不理解,明明有上好的买卖,为什么不做呢?非要吃糠咽菜挖土种田才香吗? “他们也不富裕,又是给亲人的书信,我不能赚这个钱。”沈柯还是坚守原则。 两人话不投机,都沉默地干各自的事去了,沈柯先回家去做饭,柳述继续挖坑撒种。 晌午,慧伤握着一大把折耳根回来,发现家里气氛不对,和睦友好的说笑声没有了。他环视一圈,还是走到了嘴比较松的柳述身边,问道:“你们怎么了?” 柳述正愁没人抒发心中的苦闷呢,立马跟他把上午的争执说了一遍:“你说他是不是缺心眼?都穷成这个鬼样子了,也不肯去赚这个钱,怎么这么迂腐呢?” “咳,我听得到。”沈柯在灶前忙碌,头也不回地说道。 “就是让你听的。”柳述扬声道。 “阿弥陀佛。” “你怎么说?”柳述推了推慧伤的胳膊,示意他劝劝沈柯,“在考虑别人的时候,是不是应该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 “是的。”慧伤点头。 柳述像是找到了帮手,立马回头跟沈柯说:“你看看,你看看,大师都这么说了。” 慧伤:“......”有事大师,无事秃驴是吧? 沈柯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沉默不语。 “柯兄不止迂腐,还呆头呆脑、生搬硬套、满嘴仁义道德、假大空。”慧伤道。 “诶,你个秃驴怎么说话呢?”柳述皱起眉,不满地看着他,“他怎么就呆头呆脑了,我看你才光头光脑嫉妒人家吧!” “他本来就......” “就就就就你个光脑壳!人家聪明着呢,看过的书比你蹭过的饭都多!什么满嘴仁义道德的,要是他不仁义,能在这么穷的情况下还让你三番两次地来化缘啊!要不是他善良,我说不定早就饿死了......” 柳述说着说着,声音就弱了下来,咬了下唇,缓缓看向沈柯,正对上他微微含笑的眼神,立马就羞愧地红了脸,转头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低下了头,“阿柯,对不起。我不该说你迂腐的......谢谢你收留了我。” “没事,我不生气。”沈柯见他道歉的样子像只收敛起爪牙的小猫,乖顺极了,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柳述意外地抬起头,眨眨眼:“那你会——” “不会。” “好的。”柳述立马站直,拍拍胸脯保证,“不做这门生意就是,反正我也不会让你饿死的!” 沈柯:“哦?” “哦?”慧伤一声冷笑,拿起铲子翻炒锅里的菜,“你们说够了吗?菜都糊了,再不起锅我们马上就要同归于尽了。” 柳述:“......”
第10章 下午,沈柯上山去采药,柳述则睡了一会,才爬起来去撒种子。 这次买种时,他千叮咛万嘱咐,千万不要买到辣椒种,所以这次就买了一些真正的青菜。 “这是在种什么?”慧伤看着他把种子一把把撒出去,随口问道。 “香菜。” “......看来你们为了躲避我的化缘,真是绞尽脑汁啊。” “你不喜欢香菜?” 慧伤点点头,以为他能良心发现,谁知道柳述却幸灾乐祸道:“谁管你,我喜欢!” 接下来还要种番茄、萝卜、黄瓜...... “好累啊!”忙活一下午,才种完两块地,一想到往日里随意尝一两口就扔掉的青菜,柳述就觉得心痛,“早知道就多吃两口了嘛,种个菜这么麻烦!”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慧伤感慨道。 “麻烦你挪下屁股,我就数到五。”柳述咬牙道。 “......” 太阳落山后,柳述回到家,看见沈柯回来了,端正地坐在院子里,走近了却发现他的小腿肚子一直在打颤。 “这是怎么了?”他连忙蹲下查看情况。 “没事,就是山路有点打滑,我走得快了些,休息休息就好。”沈柯喘着气说道。 “摔着没?”柳述不免担忧。 “没有。”沈柯摆摆手,撑着大腿准备站起来,“你们饿了吗?我去做饭。” “你别动了,好好休息吧。”柳述把他按回椅子上,“今晚我和慧伤做,慧伤,走。” 慧伤:“......你还记得我只是个来化缘的和尚吗?” “我可没他那么好说话,不做就到别家化你的缘去。”柳述凶巴巴地说。 “施主我来也。”慧伤从善如流地跟上。 厨房里很快就响起噼里哐当的声音,沈柯揉着小腿,听见里面的声音,回头隔着一点缝看见柳述挥舞着锅铲,指挥慧伤的样子,无声地笑了笑。 家里好像真的热闹起来了。 这里不比京城,荒郊野岭的,连最近的一家邻居都得走上一段路程。 他虽不喜吵闹,可是每当夜幕降临,一个人坐在院里时,偶尔也会感觉到寂寞在黑夜里蔓延。 “我都跟你说了放盐,你放什么糖啊秃驴!” “这明明就是盐,不是的话我脑袋都拧下来给你下酒!” “你别这么说,说的我都想喝酒了!” 厨房里传出吵闹声,和锅里滋滋啦啦的声音混在一起,令沈柯疲惫的身体都放松了几分,起身走进去,笑容一僵:“锅里要烧干了。” 等饭菜上桌后,面对死一般的寂静,柳述戳了戳黑黢黢的饼:“行了,谁也别说谁了,将就着过吧。” 沈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低头默默吃饼。 “我去看看还有没有可以化缘的地。”慧伤起身就走。 “秃驴兄。”柳述委屈巴巴地喊了一声。 “知道了,给你们也化点!”慧伤头也不回地摆摆手。 “真懂事啊大师。”柳述扭头看向沈柯,两人噗嗤一声,同时笑出了声。 慧伤再次离开了这里,院子里又只剩下了两个人,可一点也没安静下来。 “叽叽叽叽~” 沈柯放下书,打开窗,看着柳述蹲在院子里逗弄鸡笼里的小鸡们,笑道:“还不准备休息吗?” “叽叽叽。”柳述叫唤了一阵,见这群鸡还是不理自己,伤心地来到窗边,愁眉苦脸地说,“好无聊啊,除了鸡,都没人跟我玩了。” 这荒郊野岭的,压根不存在说夜生活一说,他老实了没几天,浑劲又犯了,非常、非常非常想沉迷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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