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自然会好好的,这个爹放心就是了,儿子和大哥虽然没见过多少次,但是大哥现在对儿臣很好,智茼也很听话,二哥更是帮我良多,四哥和三哥虽然还是很不对付,然而他们都是儿子最要紧的兄长,他们绝对是为我好的,五哥更不必说,六哥现在成天盯着儿子喝药,这天底下所有的好事,都叫儿子占完了,儿臣,当然会好好的。” 皇帝则说:“小七,那爹呢?你是不是恨爹了?” 顾宝莛一愣,摇头:“怎么会?爹只是比任何人都看得远,让所有人都走在最正确的路上,爹很厉害,是小七不懂事,小时候贪玩又只在乎自己,是小七错了,爹没错。” “你小子……贯会哄人,朕不信你。”皇帝笑着落泪。 顾宝莛眼眶顿时热了,伸手抹掉老爹脸上的水痕,笑说:“我顾七狗儿向来说话都是说真话,从不骗人。” “罢了,朕不管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都当真了。下辈子,小七,下辈子朕希望能做个好父亲,到时候对你好,非常好,这辈子就辛苦你,替朕守着这江山,让朕的百姓不要饿着、冷着,不要被欺负。” “都交给你了。” “你要做个好皇帝,小七。朕信你。” 话音刚落,顾宝莛就感受到摸着自己头顶的手倏地没了力气,滑了下去。 他当即下意识捧住老爹的手,像是从老爹的手里接过这天下的权责。 顾宝莛很冷静,他甚至只感觉肩上重了重,而后站起来便叫来张公公,又去安慰老娘,最后才通知兄长们进宫给老爹哭灵。 等所有人都到期了,顾家的男男女女子孙都跪在那传奇了一辈子的开国皇帝床边,张公公才红着眼睛对众人宣读遗诏: “从来帝王之治天下,未尝不以敬天法祖为首务。敬天法祖之实在柔远能迩、休养苍生,共四海之利为利、一天下之心为心,保邦于未危、致治于未乱,夙夜孜孜,寤寐不遑,为久远之国计,庶乎近之。朕天命十三年,忧危积心,日勤不怠,务有益于民.奈起自寒微,无古人之博知,好善恶,不及远矣.今得万物自然之理,其奚哀念之有!” “皇七子顾宝莛天降祥瑞,天资聪慧,天下归心,宜登大位,内外臣僚同心辅政,上下兄长齐力佐朝,以安吾民。” “丧祭遗物,毋用金玉,天下臣民,哭临三日,皆释服,毋妨改嫁,诸王临国中,毋至京师,诸不在令中者推此令从事。钦此!” “太子接旨吧。”张公公说完,将手中遗诏递给跪在最前面的太子手中。 顾宝莛捧着那沉甸甸的遗诏,一个头磕下去,睫毛瞬间承受不住那摇摇欲坠的泪水,唰的砸在他浅红色的衣袖上,不停的掉:“儿臣接旨!”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部分的遗诏有借用,一部分是康熙传位遗诏,还有一部分是明太祖遗诏,做了一点修改。
第168章 正文完┃至死方休。 曙国开元十四年, 冬,正月初一。 一队来自草原的骏马队伍率先进入京城,京中多富庶,街道干净整洁, 路不拾遗, 百姓衣着厚实,面容红润, 有进京探亲的学子抱着一整套小学课本在马路边儿上探头探脑, 瞧见那一溜儿的威武鲜卑将军们飞奔过去, 气势如虹, 不禁感叹:“今日我朝太子登基, 他们来做什么?竟然还当街骑马, 真是没规矩。” 一旁的本地先生回答说:“你是从山里来的吧?大名鼎鼎薄相之子如今正是草原霸主贺楼单于,贺楼单于与咱们太子打小儿一块儿长大, 又蒙受咱们曙国偌大的恩情收复草原, 咱们太子登基这样大的事情, 当然得来!还得送上一份大礼才行!” 有好事者杞人忧天道:“这位先生说得不对, 要我说, 是咱们曙国兵强马壮, 各业发展迅猛,他们草原能有什么东西?还不是要仰仗咱们施舍才能过活?他们不过是仰人鼻息的一群野蛮人,野性难驯, 送上大礼恐怕也没什么大礼可送,不过又是过来打秋风的罢了。” 然而又有人道:“我宫里有人, 兄台们说的,和我听的可不一样,宫里我那叔叔告诉我, 现在草原煤矿发达,日日供给京城的煤矿成千上万,现下与咱们合作良好,边城贸易也展开得如火如荼,起码咱们太子在位期间,草原与咱们曙国,那是亲如一家,比那些附属国要亲得多。” “怎么可能?什么叫做合作?阁下念过几年书?读过多少太子语录,懂个屁!” “那些煤矿都是咱们曙国应得的!曙国支持了多少兵马粮草,你知不知道?” “真是有辱斯文,我宫里有人!咱叔叔说的,那贺楼单于一分钱没用曙国的,就连粮草都是自备,人家复国,咱们虽说出兵十万,但是根本没上多少,人家智取王庭,背水一战,种种事迹,岂是一句‘咱们出兵了’就能占便宜的?要公正!” “放你娘的屁!” “你娘!” “你娘!” 集市上,茶馆饭店尽是高谈阔论之辈,然而更多的则是喜气洋洋犹如过年一般的热闹。 宫外尚且如此,宫内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荣升大内总管的花公公步履匆匆从大殿进入乾清宫偏殿,偏殿早几天就被打扫过,用做如今太子殿下的寝室。 花公公刚一进去,便见着一袭黑色金纹龙袍的身影站在穿衣镜前整理衣襟,右边坐在木凳子上的是双腿岔得老开,眸色惊人明亮的三王爷顾温。 左边坐在榻上镇定如常喝茶的,是四王爷顾逾安。 手里捧着金腰带正准备给太子缠上去的,是五王爷顾燕安。 绷着一张脸,紧张看向花公公的,是六王爷顾平安。 坐在轮椅上笑容温和的是大皇子顾山秋。 书桌上、摆满了各位王爷送来的礼物,有碧血玉如意两对、血珊瑚一座,金船一艘,金银珠宝若干箱,名画古董若干件,整个房间珠光宝气,奢华非常。 “殿下,时辰到了,前面温慧大师与董相还有诸位大人已经准备就绪,殿下,该出去了。”花公公微微福身。 此话一出,满屋子的王爷和站着的太子殿下便俱是齐齐看向他,花公公被瞧得压力颇大,越发低头含胸,耳朵里却听见殿下悦耳的声音:“好,等五哥帮我把腰带系好吧。” 一般来讲,这新皇登基,那些功成名就的王爷们都不该在这里,可是今朝不一样,即将登基的新皇明显不是个害怕王爷篡位夺权的心思缜密之人,反倒是胆大包天之徒,对各位手握重权的王爷们没有丝毫忌惮,只四两拨千斤的在其中游走平衡,王爷们便没有一个不听之任之。 五王爷顾燕安不大会伺候人,但平常家里十几个侍女伺候换衣裳,看也得看会了,他把小弟的腰系得死紧,勒得小弟抓着他的肩膀就‘哎呀哎呀’的叫,还未笑着道歉,就被老四提溜着后领子离开小弟身边。 “我来。”老四说。 身材纤细的太子殿下立即松了口气,说:“没错没错,还是四哥来吧,五哥手劲儿也太大了!” “老五是最近在练拳力,我上回看见他徒手捏碎了一个鸡蛋。”顾家老大悠悠笑了笑。 老五嘿嘿抓了抓后脑勺,而后却又忍不住叹了口气,说:“今日真是个好日子,咱们兄弟都到齐了,就差二哥,哎,可惜了……” “不可惜,二哥在外办事,办的是有利名声的大事,团聚总还有时间的。”老四一边帮太子腰带重新系好,一边又整理了一番太子的衣领。 最后花公公眼睁睁的看见瘫在床上十年之多的大皇子竟是慢吞吞的从轮椅上站起来,捧起摆在托盘红布上的冕旒走到太子面前,给太子佩戴上去。 大皇子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花公公不知,外界只说大皇子病好了,正在慢慢恢复,可谁能想到曾经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现在跟个没事儿人一样行路稳健,步步沉着?! 有些事情,可不是花公公这样的太监能知道的,于是他很规矩的眼观鼻鼻观心,全当自己是个聋子哑巴。 顾宝莛第一次穿上龙袍,戴上冕旒,才发现繁复的龙袍重得不得了,又里三件外三件的裹着他,十分不舒服,头上的冕旒就更不必说了,但凡他举动大一点,或者回头稍快了那么一丢丢,那金色的珠子就要扇自己的脸和眼睛。 他必须行路缓慢稳重,必须昂首挺胸,才能将这一身老爹同款龙袍穿得漂亮。 “怎么样?”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几乎要不认识自己了,当真威风极了。 周围的兄长们则鼓掌的故障,点头的点头,每个人嘴上都抹了十层蜂蜜: “好看好看。” “十分合适。” “有父之风。” “那便好,出去吧,莫要误了吉时。”顾宝莛嘴上一边这样说,一边从四哥的怀里掏出西洋表来看了看时间,到现在,那个说要永远保护自己的人还没有到,却也等不了了,他必须得开始登基。 “出发。”顾宝莛听见自己如是说出两个字,‘唰’地一声,在座的兄长们齐刷刷站起来,每个人都风流倜傥俊美无双,六哥在顾宝莛这里,当然也是帅逼,工作的时候超帅,不接受反驳。 花公公更是被屋里的皇家气势给冲击了个心悸,连忙先一步跑出去打开房门,对着外面的仪仗说:“太子起驾!” 仪仗队伍立马准备就绪,顾宝莛看了一眼那轿子,并不打算坐,说:“走过去吧,没几步路。” 从乾清宫到前面的太和殿再到最前方的偌大的空地广场,当真要不了五分钟,顾宝莛走慢点,也不过十分钟。 他既然这样说,也没有人会反驳,今天是他的好日子,当然是他说什么算什么,他最大了,但往后的每一日,朝堂之上,他都最大。 顾宝莛走在扫过雪的皇宫青石板上,记得宫砖的下面总共有十五层,他头上冕旒的遮颜帘,看见两边深红的宫墙与前面每隔几步再他路过时便行跪拜之礼的宫人,但这些人根本遮挡不住他的视野,他的正前方坦荡一片,任凭他大步向前! 约莫五分钟后,顾宝莛开始能够听到朝臣说话的声音,他走去,从太和殿正殿站出来,身边的花公公高声喊:“太子到!” 紧接着,他身边的所有人全部跪下行礼。 “拜见殿下。” 顾宝莛一眼看去,天高地阔,余光更是瞧见了不知什么时候竟是真的到京城来送他登基的薄厌凉! 只是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他先扶起自己的老师董相,再扶起国学大师温慧住持,说:“快快请起。众爱卿也平身吧。” 董相连忙让温慧大师先起来,由温慧大师手持遗诏念于众臣听过之后,就让顾宝莛跪拜天地,跪拜祖宗,最后薄相交予他玉玺一枚,礼乐起,万臣跪,只是这一次,不再高呼‘拜见殿下’,而是每个声音都洋溢着对新朝的期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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