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瑜摇头: “不了,他说明天带我出门就明天呗……” 吴叔点头: “好,大过年的,少爷,你明天跟临风主动和好吧,你也知道之前是误会他了,既然是误会就别纠结了吧,夫夫之间哪有怄气这么久的呀。” 梁瑜捏一下自己的耳朵答应: “嗯,我也打算好好跟他说清楚来着。” 吴叔欣慰的点头: “那就好,临风呀,疼你呢。” “……” 没有问其他人去了哪里,梁瑜很快沐浴更衣又自己洗了衣服,准备好之后就和吴叔一起出门。 今天街上也比平时热闹好几倍,街道两旁的灯光也比平时亮得多。 熙熙攘攘的人都朝着正门街道走去,戏班已经在戏台那边开始表演了。 梁瑜和吴叔也跟着人群往前走,担心被人潮冲散撞到,便挽着手臂一起走。 此时此刻才真正感觉到年节的气氛,梁瑜看看周围热闹的人群,不知道彦景轩和祁晓在哪里玩,也不知道慕临风和祁熠在哪里…… 这一年发生了很多事,父母家人去世,二哥下落不明,此时身边只有吴叔,看着热闹的街道,心酸的感觉在心底蔓延。 吴叔知道小少爷的心情,但没有多劝,只跟他说开心的事情尽量转移他的注意力,有些事情需要熬过去的,没有什么捷径,也无法逃避,只能勇往直前,人生就是如此。 走到城门正门最热闹的街上,以戏台为中心早已里里外外挤满了人,他们来得晚了些,就只能远远的观看了。 梁瑜对唱戏不是很感兴趣,就凑个热闹罢了,吴叔这样的老人家倒是看得津津有味。 看了一会之后梁瑜便道: “吴叔,我想自己在周围走走,您在这里看戏,看完了不用等我,我自己回去就好,今夜城主和府尹派了守卫在街上巡视,很安全的。” 吴叔认真想了一会才点头,嘱咐他: “那你可要小心点,不要玩太晚走太远,更不要去那些暗巷。” 梁瑜点头: “我知道,会小心的,我就想去河堤走走,有人放灯很漂亮。” 说完就挤出人群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第76章 戏台对着的另一边,穿过一条街就是护城河的分流河堤,逢年过节那里也是人们常去的地方之一,临近河边没有这么嘈杂,梁瑜想去那里走走大概心情会好一些。 沿街而走,放空自己的情绪,明明周围热闹非凡,心里却感觉莫名的孤独,往年的这个时候该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守岁了…… 用衣袖擦了擦泛酸的眼角,梁瑜默默祈祷父母家人能够安息,他也会努力的活下去,还要找到下落不明的兄长。 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兄弟团聚,那么他还想和哥哥回到华容镇去,衣锦还乡光耀门楣。 以前总是想着长大之后志在四方,一定要离家闯荡一番,如今却又想着有朝一日能够跟亲人团聚,带着父母的灵位回到故乡去,在那个边境小镇上安稳度日。 这大概是颠沛流离之后对生养之地的眷恋吧。 河堤边上有一排临河而建装饰典雅的半悬空阁楼,俗称逍遥街,所谓的逍遥街,自然就是供人消遣享乐的地方,花楼酒肆茶馆一字排开,灯火辉煌。 观江饮茶赏美酒佳人,晚上这便是整个墨城最热闹的地方。 现在是冬天还算冷清些,夏天的时候是真正的纸醉金迷令人流连忘返。 而此时正在逍遥街临江某间视角极好的酒肆阁楼上,慕临风和祁熠正在喝酒聊天,聊夜江美景,聊以前繁华时的墨城,聊他跟随镖行走南闯北的经历…… 祁熠听得津津有味,偶尔穿插些自己在关外所见所闻。 眺望远处,慕临风抬手遥指河面远处灯火明亮的画舫: “曾经那个画舫的舫主是我师父的同门师妹,我随师父去过两次,不过几年前她重病去世了,听说画舫也卖给了别人,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当家了。” 人走茶凉,远远看去那画舫也多了几分陌生的浮华。 祁熠笑问: “画舫我没有上去过,听说画舫上许多才貌双全的才子才女,一般人是受邀请才能上去参观,是真的么?” 慕临风点头: “大体上是真的,不过我向来不喜欢那种墨水气息太浓重的地方,所以随师父拜访了两次之后,就算有访帖我也没再去过了。” 那两次跟随师父登上画舫,他的印象只有一个,就是富丽堂皇宛如仙境,当然,那是很多年前了,这几年世道动荡,也不知道这艘水上世外桃源可有受影响。 祁熠感叹: “有机会我倒是想去见识一下……” “……” 他们正聊着,突然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他们正对面的一座江边亭子里。 今夜每条街道的灯光都很明亮,虽然隔得比较远,但还是从身形就能够认出熟悉的人。 祁熠收住话题转而道: “咦?那是子清吧……” 说罢认真看了一会亭子周围,没有发现其他人,吴叔都不在。 只见梁瑜进入亭子后,就在面朝堤坝方向的栏杆边上坐下,远眺飘着许多河灯的江面,而灯火通明的画舫在河灯的包围中显出几分神秘来。 慕临风眉头蹙了蹙: “那呆子一个人跑这边来做什么,我还以为他要睡到明天早上呢。” 他刚才还在想着,梁瑜喝多了今晚该是不会出门的,所以才没有在家里等人醒来。 祁熠笑道: “他酒喝多了点又没有深醉,容易清醒的,你不是说画舫是墨水气息浓郁的地方嘛?你不喜欢子清肯定喜欢,而且,他也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嘛。” 慕临风点头: “他又上不去,江边那么冷有什么好看的,病都没好呢……” 只是他话没说完,就又看到一个穿着狐裘大氅的人走到梁瑜身边跟梁瑜攀谈起来。 “……” 慕临风脸上放松的神色骤然一收,放下酒杯。 祁熠也注意到了,看了片刻小声问: “那个人是谁?看上去跟子清是熟人……” 慕临风已经站起身来,对他说: “我过去一趟,你在这里继续喝。” 祁熠摇头也跟着起身: “不用了,我也跟你去吧,刚好也想去河堤边上走走。” 慕临风没有阻拦: “那走吧。” 说完付了酒钱就和祁熠就一起离开了阁楼。 见他神色几分凝重,祁熠便问: “临风你认识那个人吗?” 慕临风回答: “他就是重夜。” 祁熠惊讶: “哦,就是那个帮子清找回钱袋的好心人……” 慕临风冷哼: “好心人?未必,他可不是善类……” 说着握紧自己的佩剑快步穿过人群,祁熠亦步亦趋的跟着,小声的继续问: “刚才你说重夜不是好人是怎么回事?你之前就认识他?” 慕临风点头: “他曾经来过华容镇师父的镖行委托过三次护送任务,价格不菲,第一次师父亲自带着我去护送,后面两次他指名要我护送,虽然好几年前了,但因为护送的东西有点特别,所以我对他印象深刻。” 祁熠追问: “是什么特别的东西?” 慕临风伸出三根手指: “三具黑漆棺” “……” 祁熠惊讶: “黑漆棺?……这确实挺特别的,那里面可有尸身?还是只是空的棺材。” 南诏国葬礼习俗也算等级森严,尤其是在有钱人和贵族阶层。 通常的棺材多是朱红漆,材质和其上的装饰乃至棺椁则会根据主人的身份而定,可以用千奇百怪花样百出来形容。 但,无论怎么折腾,正常情况下棺材主体都是朱红色的,不会有黑色。 在南诏,使用黑漆棺下葬的人只有一种,那就是罪人。 也因为如此,黑漆棺不可能随便出现在普通人手中。 由此可见,重夜身份不凡,但从慕临风的一些描述中,重夜却又不像朝廷中人,更像是游走各地的商人,如此举止就有点耐人寻味了。 祁熠一边在心里思考猜测重夜的身份,一边认真听慕临风说: “黑漆棺里有尸首,而且重夜还都将对方的身份告诉了我,这就是我觉得他不是好人的原因。” 祁熠皱眉: “这种特殊物品你本无权知晓,他也没有义务告诉你,可是他却特地告诉你……做法确实令人费解,假如发生什么,麻烦能找到你身上来。” 慕临风点了头又说: “第一次我跟师父护送的时候,任务完成时重夜问我是否愿意跟着他,我拒绝了,后来两次他也劝了我许多我都没有答应,想来他还不死心……” 他好歹也是见多识广阅人无数,重夜是那种看似无害实则剧毒的群体,对于这种人,他是敬而远之的。 而且,一般人看不出来,他却能看出重夜的温文尔雅跟祁熠不同,重夜温文尔雅中带着血腥味,手上肯定是沾了不少鲜血的。 他不想再跟重夜打交道,可是现在重夜居然找上了梁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无论什么时候,他最担心的都是因为自己而拖累了身边人。 从得知重夜将钱袋送回给梁瑜开始,他心里这个疙瘩就一直悬着。 祁熠把慕临风的话想一遍,对于重夜好心给梁瑜找回钱袋的事情就多了其他猜测: 假如重夜一直关注慕临风,那他们来到墨城重夜就该知道了。 再想想,那么巧能帮梁瑜找回钱袋,是不是说明他们进城就一直被重夜跟踪监视了呢? 又或者,那本来就是重夜为了找借口接近他们而自导自演的把戏而已。 这些,慕临风肯定是先想到了的。 “……” 慕临风和祁熠快步朝梁瑜的方向而来,而这边,梁瑜也对偶遇重夜感到意外。 他本来只是想找个不太吵杂的地方坐下看一看江面平复心情,没想到会这么巧的碰上重夜,心情没有得到平复反而觉得焦躁。 心情状态不好的时候他不想说太多话,尤其是跟不熟悉的人,既无法敞开心扉的倾述,又要保持礼貌,太累了。 倒是重夜似乎心情很好,一直面带微笑,跟他寒暄之后看了一下周围就随口关心道: “子清今天也是一个人出门吗?你的朋友们呢?” 梁瑜只得微笑以对: “我们一起出门,然后各自找喜欢的地方玩,我就到这边来了,一会再跟他们汇合。” 毕竟是跟重夜不太熟,自然是不能把真实情况告诉他的,防人之心不可无嘛。 重夜笑着点了点头,然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慢慢往岸边靠的画舫,突然出言邀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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