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泰不会这样对我的,他说他想我……要带我回家……” “呵,你看着好了!等他腻了你,看他还会不会再来!” 事后回想起来,怜痕恨不能扇自己当时的霉嘴一巴掌。 那天以后孟章泰真就没再来了,孟芝也真的就失了魂落了魄。 一开始几天他还等,后来开始想大约是章泰要娶妻了吧,再后来又想恐怕自己这具身子现在就算大张着腿送到章泰面前,他怕是也没兴趣了…… 这恍恍惚惚的样子,比先前从孟家离开刚回来的时候还要严重很多,旁人看了都给他捏把汗。 牛大哥很是担心,不给他出门,孟芝也不闹,就成天乖乖顺顺的坐在破落的院子里当摆设。 纪慕琛看孟芝整个人都失了神采,心疼的不行:“阿芝,你打起些精神来,我明日要和孟兄去跑商,你这样子让我怎么放心?你……” “孟兄?哪个孟兄,是不是……” “不是,是孟家大少爷孟章德……”没等孟芝问完,纪慕琛就赶快抢了话头,以免他再胡思乱想。 在一旁的怜痕见他那嘴笨的样子,忍不住道:“纪少爷真够哪壶不开提哪壶的……” “怜痕!别老讽刺的语调喊我纪少爷好么?你让我叫你名字,那你也该直唤我名字才是礼数吧……”纪慕琛不知道为何一听怜痕阴阳怪气的喊自己什么少爷就浑身不舒服。 怜痕觑他一眼,指着纪慕琛对孟芝说道:“三弟,你若实在忘不了那个人,不如就用这个傻大个儿替一阵子过渡一下,反正他也乐意。” “二姐,你说什么呢……”碍于纪慕琛在场,孟芝只得称呼怜痕为二姐,他有气无力的回了一句便转身进屋去了。 剩下怜痕和纪慕琛待在院里面面相觑,隐隐有些尴尬。 半晌,纪慕琛轻咳一声道:“怜痕,你别总乱说,我是喜欢阿芝,但只是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那样……我不想给他压力。” 怜痕嗤笑道:“呵,最好的朋友?是想睡的那种朋友吧!你是不想给他压力,还是因为他是男儿身,所以你自己有压力?又或者……你心里还有别人?” “不是的!”一时被戳穿心事,纪慕琛有些惊慌:“我,我是愿意等他接受……” “那你得等到什么时候?”怜痕不耐烦的摆摆手。 “等到什么时候那是我的事,为了阿芝,多久我都愿意等!”纪慕琛定了定神,一腔热血道。 怜痕忽然不说话了,直愣愣的望了他片刻才缓缓道:“多久都愿意等啊……我就不信这世上真能有这么好的男人,就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了……”
第154章 孟府变故 转眼冬去春来,已近三月,春燕还巢,垂柳抽枝,而这一个多月里孟章泰竟一次也没出现过。 孟芝的精神越来越差,每天足不出户,身体消瘦的厉害。 牛大哥和牛大嫂非常担心他,杀了鸡宰了猪想给他弄些好吃的开开胃,可逼着才勉强吃了一口,他就开始不适的想要呕吐。 虽然孟芝说他一切无碍,让大家不用忧心自己,但没人放心的下来,牛小弟和怜痕成日轮番的看着他,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这日,牛家忽然来了两个面生的客人要见孟芝。 牛小弟看了两人的穿着猜想大约是孟家的人,他很是为难,怕放了人进去惹得自家三哥神伤,可他也清楚,三哥的心结可不就是孟家的那个人么…… 长生和秋牧为急事而来,却被牛小弟堵在了门口,长生还欲沟通,秋牧直接扯着嗓子喊起来:“先生!先生!你在吗?二少爷他不行了!!二少爷……” “你说谁不行了?!!”孟芝原在屋里发呆,一听某人不行了,跌跌撞撞的就奔了出来。 “二少爷!东家二少爷病的厉害!先生,老爷也不在了……孟家倒了……呜呜……”一见着孟芝, 秋牧跟乳燕投林似的扑过去,抱着他就开始哭嚎。 “什么……老爷他……”还好被他抱住,不然孟芝怕是已经站不稳了。 长生见这两人都不淡定,开口道:“先生,你若还惦着孟家,不如随我们回去,马车已经备好。但若想与孟家划清界限,只当我和秋牧今日打扰了便可,不必为难。” “我随你们回去!立刻出发!”孟芝想都不想,东西也没拿一件儿,就急着往院门口停着的马车上攀。 牛小弟拦不住自家三哥,眼睁睁看着孟芝离开了,直到天黑,等牛大哥和二哥怜痕回来一交代,活活的被两位哥哥一人叮了个脑瓜子。 怜痕说不能让自家三弟再回火坑受欺负,直接牵了匹马,跨上就追去了孟府。 那是后话了,当下孟芝这边进了马车就急着问孟府情况,长生和秋牧你一言我一语对他细细道来,事情拼出了个大概,孟芝的心也坠进了深渊。 原是大半月前,林老爷给孟家介绍了一桩大买卖,官办生意,事儿也简单,走货即可,但保证金非常之高,孟家没那么多的现银储备,孟章泰本不愿接,当即谢绝了。 但孟夫人却说孟林两家是三代世交了,林老爷好心介绍生意,推拒了怕是不好。孟章德愚孝,便应承下来,找了好几家合伙人筹齐了保证金,接了这批货,还找了纪家商队帮忙,纪少爷纪慕琛亲自陪同押货。 路途也不遥远,当中只路过一个小树林,安全度很高,大家都没多想,谁知就在那儿出了事! 本该安全的地界,前不挨村后不挨店,按理说应该无甚人烟才对,但走货当日,就像是被人马准了行踪似的,一伙彪悍的马匪恰恰好就在那个树林里等着商队…… 马匪放箭,货物被抢,商队人员非死即伤,孟章德被一箭射中膝盖受了重伤,纪慕琛冒死带他冲出包围圈,自己也是受伤的厉害。 说到这里,孟芝才想起来确实慕琛之前有说过要和孟大少爷跑商,自那以后也再没有来找过自己,没想到竟是受了重伤…… 可孟芝心里最挂念的还是那个人,急切的问道:“那二少爷怎么会不行了?难道走商,他也去了?也受了伤?” 秋牧摇了摇头:“二少爷是累的急的……” 官办生意丢了货可不是小事,孟章德好容易保着条命回来了,都没来得及怎么医伤,官府就直接上门来拿人了。 那帮合伙人竟也落井下石,上门来讨要保证金,说是不给就上告官府,让孟章德把牢底坐穿。 孟章泰只得连夜盘点账目,廉价卖了不少古玩珍宝,几乎掏空了大半个孟家才把欠款和赔偿金还上。 “可随后,老爷知晓了此事,听闻大少爷还在牢里待着,填不上那笔官货的钱,官府绝不放人,保都保不出来,一急之下,久病的身子挨不住,就……驾鹤去了……” 一向淡薄的长生说到此处竟哽咽的说不下去。 秋牧接口道:“二少爷之前为了筹集资金还账已经不眠不休了好几夜,又恐大少爷在牢里受罪,里外的想着法子打点,后来又得忍着悲痛处理老爷的后事,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这样耗,前几日老爷下葬后,他就病倒了,站都站不起来,最近几天身体状况越发的不好了……” 孟芝听到这里已是泪如泉涌:“怎会……怎会如此……几月前,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忽然他想起什么似的抬起头紧抓着秋牧的手问道:“林家!林家呢?生意是林老爷介绍的,少爷也是他们家未来姑爷,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家没有支援么?林小姐没来照顾少爷么?” “还说什么林小姐……” 秋牧满是血丝的眼睛翻了下:“我和长生都在猜,这生意莫不是就是他林家想要坑害孟家才故意介绍的,不然马匪怎会知道那树林当日恰有商队路过,而且就像完全知晓商队总共多少人头似的,匪贼武器带的充足,摆明了是冲着这趟子买卖去的!” “为何?”孟芝不解:“林家为何要害自己的亲家?” “因为不是亲家了……”长生顿了顿,纠结了下这话该不该说,终归还是开口道:“这婚本就是夫人和林老爷背着二少爷定下的,三月前给二少爷知道了,直接上门退了林家的婚,林小姐很是伤心,所以……” 退婚?!三月前! 那不是自己离开孟家的时候么!! 那时候,自己被大哥二哥带回家里,一开始章泰都没来找过自己,而是之后才出现…… 难道,那时候他是去林家退婚了?? 孟芝脑中轰轰作响,耳鸣声刺耳而难挨,但他一动不动的坐在车里,两眼发直的盯着车帘。 孟章泰退婚究竟是为了谁,旁人不说,难道自己还不清楚么…… 也就是说,间接害了孟家走到这步的人,不是旁人,正是一直置身事外,戚戚哀哀的自己! 章泰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自己,自己却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 孟芝背靠着车厢,阖上了双目,两行清泪划下脸颊……
第155章 回来的竟然只有你 待到达孟府,马车停稳,孟芝下车看到那府门上的白幡和两旁的白灯笼,整个人都摇摇欲坠。 秋牧想要扶他一把,孟芝摇了摇头,他伸手扶在一边的镇宅石狮的爪子上努力撑住身体,他知道自己不能倒。 自己在孟家的这些年,有大哥孟章德教导,有孟老爷扶持,而章泰则全身心爱着自己…… 在这种孟家大难之时,如果自己还是只顾哭,只要人护着,如果自己到今时今日、此情此境还那么没用,真的是枉受恩顾,当真是回来不如不回来。 他深呼一口气,挺直了腰,撩袍跨进大门。 孟芝没有急着先去二院看孟章泰,他见大厅灵堂已撤,问了个秋牧知道孟老爷灵位已被移至祠堂,便径直往那里行去。 上香、跪地、叩头…… “老爷……孟芝没能听从您的吩咐,孟芝对不起孟家养育之恩……” 孟芝对着孟老爷的牌位认错道:“您让我恪尽职守,在账房工作切要做到‘精、细、诚’三字,我受教恩,却因为自己的糊涂心事而不顾账房私自离开,您让我莫要忘记章泰对我花的心思,我却因为疑虑而弃他不顾……老爷,孟芝大错……” 虔诚的祭拜完孟老爷,出乎意料的,一回头瞧见一个黑影幽魂似的立在祠堂门口。 孟芝被那黑黝黝的人影吓了一跳,但很快分辨出来人是谁,赶忙收敛了情绪,定神行礼道:“夫人,请节哀……” “……你又回来了?”孟夫人盯了孟芝半晌,呓语般问道。 “是,夫人请原谅孟芝的去而复返,我实在……不能装作不知道孟府的情况,而且少爷病重,我……” “竟然只有你啊……”孟夫人忽然没头没尾的叹息了一声。 她想到那三个平日里围着自己婆婆长婆婆短的大儿媳妇儿,皆是一听说孟府遭难,大儿子身陷囹圄,便赶不及的往外处逃,生怕撇不清孟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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