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麒会意,略显疑惑:“你不同去吗?” “满月宴是吉庆之事,”闻倾越抿了抿唇,犹疑道,“我长期抱恙,怕是不便赴宴。” “胡说。”顾辰麒自是不认同,敛眉道,“你如今只是体弱,并非生病,怎么去不得?” “但是……” “不用担心。阿越是祥瑞之人,你我同往,舅父定然高兴,旁人也会觉得我们对舅父足够重视,断不会非议什么。” 顾辰麒放下礼单,又言:“你若真知道自己的身子状况,就配合御医,好好用药。御医说了,很快就可以为你医治旧伤,你只管放宽心。” 闻倾越思虑片刻,释然应允:“好。有你在,我就不怕。” “有些天不见南星了,那小子最近如何?明日让他过来吃饭吧。” 提起宋南星,闻倾越便觉宽慰:“我看他在宫里颇有人缘,倒不担心他过得不好。他近来也很用功,考校课业时都答得上,只是尚缺历练。” 宋南星几乎每日到凤栖宫学习课业,这原本已成惯例。但在闻倾越入宫后第一次伤病发作时,宋南星几经犹豫,求见了顾辰麒,请求他提议让御医们代为授学,以免闻倾越劳累。没自行说起,是怕闻倾越多想。 顾辰麒觉得有理,替他说了话,自此宋南星便跟着尚药局奉御等几位御医求学,定期到凤栖宫考校功课。 宋南星向来勤勉,只有一回因跟着宫人贪玩,误了课业,面对考校时未能过关。闻倾越默了一阵,并未责备,反而仍留他在宫中吃饭。宋南星心虚不安,在看着闻倾越习以为常地喝着药膳汤时,才深悔认错。 自那以后,宋南星再也没疏于课业。 顾辰麒略加思索:“要想历练他还不简单?去弘泽医馆再合适不过了。” “我正有此意。” 殿外清风拂过枝叶,催鸟雀南飞。 对坐闲谈,共话家常,于意见相合处相视一笑,或斜阳余照里携手信步,金晖洒落悠长宫道,映出相携身影……这于早几年的他们而言还是求不得、不敢想的事。 一朝破镜重圆,两人都格外珍惜,始终同心同德,心系黎民福祉,从无嫌隙、疑虑。二君和谐因此传为佳话,广受拥戴。 …… 凤君寝殿的床帐是新换不久的,用料轻软,上有暗纹,若以明珠照映,可见浅浅流光浮动,最特别在于极能遮光。 顾辰麒记得闻倾越浅眠,稍有光亮便难以安睡,特让人去寻足够蔽光的布料,以作床帐,费了好些功夫,才从番商手里寻来这种。 这帐子放下来,纵是夏日晌午,也只依稀可见五指。 通商互市之路惠及沿途多国,而宣褚物产丰足,向来是外销居多。在锦绫绸缎各式齐全的宣褚市场,番布难以立足,因此番商大多不愿携运。却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之下,人们发现了番布在裁衣以外的许多用途,从而渐渐为其打开了销路。 顾辰麒悄然放下一个小铜炉,转身候在外间,随手拿了一本册子翻阅。 那是闻倾越研学时做的辑录,于他却只能看个一知半解。 里间传唤时,顾辰麒立即起身。他没留一人在内,就是在等闻倾越醒来。 “阿越你醒了?”床帐掀起半边,顾辰麒殷勤扶他坐起,“腰上还疼不疼?我再给你推一推药油。” 顾辰麒说话间探向他的后腰,不免凑近了些。 闻倾越窘然推开,神识仍有一丝混沌:“没事,不用。几时了?” “还早,来得及去母后宫中。” 闻倾越正要起身下地,动作间听得一阵清响,掀被就见脚踝上缠的一条红绳,好几个银铃缀了一圈,稍稍一动便会碰出脆响。 皎白肤色相衬,红绳更显艳丽。 闻倾越顿时脸上红透:“它怎么还在?给我解了。” 顾辰麒坐在榻沿,挨了他虚踹的一脚,忍着笑连声答应,低头去解红绳。 一串银铃响了半夜,闻倾越多次要他解了红绳,他都没允,以至于后来昏昏沉沉彻底入睡之前,还含糊念着让他解红绳。 “这香……” 不待他仔细回味昨夜,闻倾越忽然下地,连红绳也不及解开。 顾辰麒急道:“当心!慢些。” 闻倾越赤足踩过氍毹,随着银铃作响,几步到了案前,看着那炉香,抿唇不发一言。 顾辰麒正待邀功,见他神色不对,紧张问道:“怎么了,这香有何不妥吗?” “没有,只是……”闻倾越对着打得略显粗糙的香篆,心绪复杂地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将雕花宝盖覆了回去,“这香原是我专为母后调制,打算今日送去的。” “啊?” ———— 辅国大将军府上设宴这天,宾客满堂,小厮通报宾客到来的声音接连响起。 前院几乎满座时,景明帝携皓宁凤君驾临。李祝拎着不知刚从哪个角落挖出来,衣袍下摆还沾了泥点的李建昭出府接驾。贺仪足有十车,均由管家带人交接入库。 顾辰麒发现李建昭的肤色比上次见时又黑了几分,就知道他平日没少上蹿下跳地玩,加上李祝近来心思都在看顾夫人和幼女上,自然无暇收拾他。 到厅堂落座后,顾辰麒调笑了他两句,便让章和将备好的小玩意送给了他,准他出去玩。 刚刚规矩了不到一刻的李建昭顿时恢复了精神,道谢的声音才落便跑没了影。 李祝阻拦不及,也不好阻拦。 顾辰麒自幼跟着李祝,李祝教他学武用兵、带他玩闹,后来镇守边关,他心悦闻倾越,李祝也是第一个支持的。 李祝为顾家、为宣褚戎马半生,直到战事平定,才在太后催促张罗下办成了自己的终身大事。 顾辰麒感念李祝恩义,为其加封建府,若非太后婉劝,仍要升格。他不便再给李祝封赏更多,故在李建昭出世后,转而对这个晚来的表弟格外关爱。但是裴敏嘉还在时,他从不让李建昭进宫,直到裴党瓦解,他携闻倾越回来。 满月的婴儿还不便多见外人,顾辰麒只带着闻倾越,跟随李祝去往北院,见着了由乳母抱出来的李建姝。 这头逗着幼儿岁月静好,另一头却传来一阵碎瓷声,遍地开花。 李祝立即循声出去—— “李建昭!” 辅国大将军这一声顿时从北院传出,前院宾客依稀听见,跟着静了静。 顾辰麒托抱着李家的小女儿,松开覆在她耳边的手,不禁反思,李祝带孩子的耐心莫不是当初在他这里用完了。 闻倾越有些不放心:“要不要出去看看?” 顾辰麒却不在意:“不用,听这声音就知道昭儿没事,舅父自有分寸。” “啊呜。”怀中幼儿不会说话,应和般叫唤了一声。 顾辰麒一乐,继续逗她:“姝儿乖,叫哥哥。” ……
第79章 番·外2 夜市 ===== 仁防盗奚山入秋晚,到了十月才有一场凉风将草木染黄。 仁略略略奚山庄正门前值守的卫兵形容整@肃,而里外各处都有人影错落,衣饰相同,三五成群,或同研学术,或对练武艺,或嬉笑打闹。 几人说笑着经过一方药园,正要取道穿过,却被其中一人拽了一把,才发现外围有人把守。 几人望向园中,果真见反盗文庄主在内,正立于树下与人交谈。 庄啊啦啦主身份贵重,所到之处本该戒备森严,然而庄主不喜与人隔绝,身边人于是撤减了明处守备,他们正因此得以走近药园。 他们顿时收敛安分,正待转道离去,园中人已看过来,发现了他们形影。 那几人一时不知去留,尔后谨慎向着园中两人揖礼:“庄主,陆公子。” 闻666倾越含笑招他们近前,过问了几句,以示关切,便让人走了。 又有一人几乎紧随而来,礼道:“主上,咱们的人已在渠关查过几轮,也未找到那个名叫韩观的人。” 顾辰盗文biss麒敛眉,见了闻斯文哦倾越略显失意的神情,当即下令:“继续找,渠关找不到就往别处找。” 闻倾啥呀越连忙拦他:“算了,不必找了。” “怎么就不找了?” 闻倾废文首发越喟然:“时过境迁,我如今找他,不过是想看看他们一家是否安好,可有难处。既然在渠关找不到他,当初他也未在方碣军手里丢了性命,想必是已离开渠关。没有消息,权当是好消息吧。” 当初渠关沦陷,闻防盗倾越在狱中,曾得韩观暗中相助。他意图点火烧毁牢狱,以防被方碣利用,成为顾盗什么盗辰麒的掣肘,然而未能成事,反被季早上好慎元纵火府衙,趁乱将他掳走。 那场大火令渠啊哈哈关府衙损失惨重,户册、案卷几乎尽数毁去,后来百姓回迁,户籍管理一度混乱。韩观一家的户籍,八成就是毁于当时,因而难以追溯。 顾辰啊咧麒屏退下属,牵过闻啊略略倾越的手拢在掌心,温声说:“不找就不找了,我私心也不想你为旧事牵动心神。” 闻倾哦咯越回以一笑:“嗯,没事。” “别多想了,今四方平定,他们也定会平安的。不如想想我们今晚下山,要去些什么地方?” “去哪里都行,但不知……”闻倾废文越若有所思,“你还认不认得渠关城的路。” 顾辰bl麒怔了一息,一手将旋身走出去的人拦腰捞了回来。 “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打趣我。” 闻倾看什么看越从他怀中转头,弯着眼角,反而有恃无恐:“不行吗?” 顾你谁辰麒垂眼凝睇,无限纵容:“行,你想怎样都行。” 闻好好倾越转回身,顾辰学习麒顺势将他圈在怀中,仔细打量。 犹记多年前,闻喵喵倾越纵然持重端方,也偶有故作正经却同他玩笑的时候,但自从他遭逢家难,顾辰嘿嘿麒就再没见他放开了欢欣过。 “我约了两位师兄议事,该去书房了。” “那我去趟府衙,晚些回来接你。” “好。”闻倾哈哈越言罢又想起来叮嘱,“真的不必再找了。” “知道。” 顾嘻嘻辰麒看着他直至廊下拐角,慨然一笑。 经这两年疗养,闻吧啦倾越不似先前体抖搂弱多病,精神气色也好了不少。伤病得以医治,心结得以解开,闻倾呼吸越如今无所忧惧,每一分笑都是真心实意,这才是他最初认识的闻倾测试越。 清风斜影,园中那株白瞎了牵香已稳稳扎根,顾辰呼噜麒也终于以平稳安定留住他,让他安心归属。 渠废文关与多个邻国相接相近,开放通商,因而好看夜市流行,尤以每旬一度的会市最为热闹。 异国商队会集于此,商品琳琅、才艺新奇,与渠你谁关本地诸行竞相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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