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青一直冷着脸,直到门被“哐”地一声合死,他面色才稍有缓和。 “他说的,可有用?”习青走到沈岚跟前,压低声音问道。 沈岚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双腿,顺势往习青脸颊亲了一口,“说有用也有用,算是应验了我之前的一个猜测。” 习青屈起手指头,在沈岚亲下的地方挠了挠,脸颊慢慢变红。 “你脸红做什么?”沈岚觉得奇怪,“只不过亲了一下而已 ,从前你对着我撩拨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脸红。” 习青也不知道为何,但就是觉得脸颊在发烫,不止脸颊,身上也有些热意,他不好意思地抿抿嘴角,转移话题,“那什么时候再去找他?” 沈岚叹了口气,“过几天吧,不可操之过急,李锦绥这个人,其实并不好拿捏,惹他急了,保不准要来个鱼死网破。” 话音刚落,二人头顶发出一声响动,声音过于细微,只有习青听到了。 “谁!”他朝上看去,低喝一声,便听见屋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远,似是要逃跑。 习青紧追两步,一把推开窗扇,便见一个黑衣人从屋顶跳下,在地上打了个滚后,手忙脚乱爬起来,沿着后街朝西跑去,很快便不见了人影。 这人不知是何来头,但必定在他们找上门前便藏在屋顶上偷听,也就是说,他们同李锦绥说的东西,那人一字不落全听了去。 绝不能让他活着离开! 习青转头叮嘱一句:“你在这儿等我。”说罢左手一撑,翻身出去。 “小崽儿回来!”沈岚着急道,可习青已然没了身影,他正要去追,刚迈出一步便腰眼一麻,整个人犹如坠入沸火之中,胸间一颗心在炙烤中狂跳,脖颈瞬间冒出一层热汗。 他不敢置信在屋内搜索片刻,终于在床头小机上发现一根快要燃尽的香,这香无色无味,又藏在床帐后头,而他进门后只顾着盘问李锦绥,竟没发现屋里头还点了根催情香! 他咬咬牙,强撑着端起桌上茶壶,用壶内剩水将香浇灭,而后踉跄着跌坐在床侧,低头看着明显起了弧度的衣袍,心中将李锦绥翻来覆去骂了一通。 这李锦绥怕不是有那不举之症,非得点这催情香才能办事? 沈岚忍住浑身燥热,摸了把耳边滴落的热汗,突然想到习青方才正是受这催情香影响才满面通红,他心中一紧,想翻窗出去,却双腿一软直接趴在地上。 而这边习青一路狂奔,跑到河边时才将那黑衣人追上,他同黑衣人交手几下,心中越发疑惑。 这人实在笨拙,并不像常年习武之人,沈靖绝不可能派这样一个人来花楼偷听, 但如果不是沈靖的人,又会是谁? 习青追上来就是要杀人灭口,刀刀都朝着黑衣人的命门去,吓得那人吱哇乱叫,一张脸紧紧皱着,“你来真的!我跟你说,要不是我从屋顶上跳下来摔了腿,才不会叫你打成这样!” 闻言,习青朝那人右腿看去,果然一踮一跛的。 “我管你是不是摔了腿。”习青举刀上前,要刺下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道尖锐的破空声,黑衣人这时倒反应迅速,他推了习青一把,两人分开,一根莲花箭弩贴着习青的刀飞速掠过,习青手腕发麻,短刀脱手而出,被箭弩打落在地上。 “快走快走!是御城军!”黑衣人一骨碌爬起来便往河边跑,见习青还要去捡刀,他破口大骂,“都什么时候了!要刀不要命了!哎呀现在这年轻人,真是荒唐!” 说罢,他一个猛子扎进水里,瞬间便没了人影。 习青看不清对面到底有多少人,但莲花箭弩却密密麻麻射过来,他动动耳朵,看了眼落在远处的短刀,在箭雨落下前跳进河中。 河中漆黑一片,习青无从找寻那黑衣人的下落,只得先朝对岸游去,游至一半,他四肢突然变得软绵,后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烧,习青用尽最后力气扑腾两下,呛了口水,身子渐渐往水深处沉去。 而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条捆着石头的丝带破开水面落在他跟前,习青来不及细想,立刻将丝带缠在手臂,由着上头的人将他救起。 “快!快把人拉上来!” 听到声音,习青甩去满脸水珠,睁眼一瞧,救他上来的居然是只有过一面之缘的薛凝心。 “王妃没事吧?”薛凝心关切问道,递上自己的帕子,见习青不接,她只好亲自跪坐在习青身旁,细细地擦去习青脸上的污水。 “王妃请放心,这画舫上都是我的人,御城军不会找来的。” 习青动了动唇,“多谢。” “王妃不必道谢。”薛凝心笑笑,从侍女手中接过一套衣裙,“现在虽是夏季,但河面风凉,王妃还是抓紧换身干净衣裳,这襦裙是我刚从成衣铺取回来的,从未穿过,希望王妃不要嫌弃。” 习青借着烛光一瞧,是他一直觉得娘们唧唧的妃色。 习青迟迟未接,薛凝心咬了咬下唇,猜测道:“王妃可是害羞?我让所有人都出去避让一下。” “没有。”习青软着手把衣裳接过去,同薛凝心解释道:“我应当是游得太久,现在没有力气,还是待会儿再换。” “好,那我出去等,王妃换好后便喊我。”薛凝心站起来走出去,将门合起时不忘告诉习青:“我已差人同王爷报信,王妃不必担心。” 待薛凝心走了,习青缓缓躺下去,半刻钟后他手脚力气渐渐恢复,坐起身来将薛凝心给他的衣裳换了。 薛凝心好像一直守在门口,习青刚换好衣裳,门便被敲响,“王妃可是换好衣裳了?画舫上备了些吃食,我给王妃拿了些来。” “嗯。”习青应着,走过去将门打开,谁知薛凝心一见习青便笑了。 “怎、怎么了?”习青手足无措看了眼自己,应当没穿错衣裳。 薛凝心拉着习青往里走,指了指自己的妆奁匣子,“王妃请坐,我给王妃擦一擦头发。” 习青拒绝:“不必,我自己来就好。” “王妃不必如此拘谨。”薛凝心说着,将习青往下一按,而习青刚恢复力气,竟被薛凝心一把按了下去。 “我同沈岚年少相识,与你初见时就觉得你面善,我在上京也没什么可以交心的姐妹,是以对你热情了些,万万没有别的意思。” 习青怔了片刻,眼底冒出些许疑问,他虽然同人交往不多,但还是头一次有人说他面善,而面对这样热情的薛凝心,他也不知作何反应,于是又说了声谢谢。 薛凝心笑笑,没再说话,认真摆弄着习青的头发,习青走了会儿神再抬头,镜子里出现了一个娇俏的少女,他微微睁大眼睛,盯着脑袋上的发髻看了半晌。 “这不是妇人的发髻。”薛凝心给他戴好最后一颗东珠,解释道:“但依我对沈岚的了解,他应该会很喜欢。” 说着他转到前头来看了眼习青素净的小脸,“这样就很好,也不必施粉黛了。” 沈岚会喜欢吗?习青抬手摸了摸头发,接过薛凝心递来的热茶喝了一口,而后认真抬头,问了薛凝心一个问题,“沈岚之前,是什么样子的?” “之前?”薛凝心双手捧着茶盏,脸上不似从前那般沉寂,而是露出一个灵动的表情,她想了会儿,用四个字评价从前的沈岚,“年少轻狂。” “年少轻狂?” “嗯,最起码禹王妃去世前是这样的。” 沈岚出身不凡,禹王妃母家又是四军之一的白家,这样的身份地位,沈岚也有资格轻狂。 “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禹王妃去世后沈岚便一蹶不振,而我同——”薛凝心的话一下停住,她嘴角维持着礼貌的笑意,但眼底却盛满哀伤。 习青能猜到薛凝心后面的话与明心有关,他想了想,主动说起,“明心大师说过,不让沈岚打搅你。” 薛凝心似是失望,“他是这么说的?” 见没有安慰到薛凝心,习青挠了挠头,却不知还能再说什么了,薛凝心的名字像是一个禁忌,也只有沈岚在明心跟前提过一次,那之后就再也没听到过任何有关的话语。 两人一同沉默,这时画舫也渐渐到了岸边,不远处等着禹王府的马车,驾车的正是小白。 习青起身同薛凝心道别,“今日多谢,往后有用到我的地方,你尽管提。” “王妃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薛凝心笑着朝他摆摆手。 就在习青踏上岸边,马上要离开时,身后响起薛凝心的声音,“他现在好吗?” 习青回身,郑重地点点头,“嗯。” 薛凝心露出一个真心的笑,“那就好。” 习青点头作别,三两步跳上马车,看见马车里面是空的,他转头问小白:“沈岚呢?” 小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王爷回禹王府了,薛小姐消息递来后,王爷派我来接王妃回去。” “他怎么没来?” 小白笑的更加难看,声音里居然带上了哭腔,“王妃,您快回去看看王爷吧。” 禹王府,沈岚卧房。 请上府的大夫看了看沈岚的样子,连连唏嘘,“王爷这像是闻了催情香啊,可是去过花楼了?” 沈岚夹着双腿趴在床上,浑身酸软无力,连抬手的劲儿都没有。 “而且这也不是一般的催情香。”老大夫摸着胡子,高深莫测道:“这是花楼专供给倌儿的香,用后可让身子放松,行房事时不至于受伤。” 沈岚脑子一懵,“什么意思?” “就是王爷现在大概是无法动弹了,但又无法纾解,若是能有个人来帮王爷一下——” 话未说完,习青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眉头轻蹙,看见沈岚面色潮红的模样,转头问道:“他怎么了?” 老大夫只好又把话说了一遍,习青这才明白自己在水下时突然失力是因着闻了那催情香。 “我知道了。”习青挥退众人,爬上床去。 沈岚苦笑一声,“今日我是动不了了,只能你来了。” “好。”习青一脸严肃坐到沈岚身前,又如在潮音寺庄子那次一样,将沈岚的腿往两边一掰。 沈岚:“???”
第45章 手艺人沈岚 “这已经是第二回 了,你到底对这件事有什么执念?”沈岚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挡住习青的手,他眼中黑漆漆的,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是呢喃,“小崽儿,这种时候,你要自己坐上来。” 习青紧紧抿嘴,瞟了眼沈岚,小声道:“我不会。” 沈岚叫烧得耳朵嗡嗡作响,一时没听清习青的话,于是追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我说。”习青朝沈岚腰际看去,声音也大了些,“我不会那样,我只会这样。” 沈岚的目光瞬间沉下去,催促道:“上来就会了,快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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