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大人……”仆从汗毛倒竖,“大人冷静、冷静啊……” “源素臣!”源尚安忍无可忍,也提高了声音,“你自己听听你说的什么话?像什么样子?!若昔是你的亲骨肉,你再气,骂她几句,哪怕打她罚她都行,什么叫没有这么个女儿?!” 随即他又对着仆从道:“这里暂且没有你什么事,先下去吧。” “是……”那仆从如蒙大赦,立刻跑开了。 许是方才发泄一通,又听了源尚安的话,仆从走后的源素臣神色恢复了不少,他一手扶着桌沿,缓缓坐了下来,从怀里掏出来一瓶药膏:“……你把这个给她。让她搽一下脸。” 那瓶子还带着他的体温,源尚安没有去接,而是道:“到底怎么了?” “……她跟她娘亲一样,是个傻姑娘罢了,”源素臣声音很低,仿佛在自言自语,“她要走,就随她去吧,我看她留在这里,倒像是一种折磨。” “你这是何苦呢?”源尚安不得不承认,他就是会在面对源素臣的时候忍不住心酸,“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吗?” “尚安……”源素臣道,“你告诉我,或者教教我,应该如何去疼爱一个人呢?” 源尚安心如刀绞,那一瞬莫名读透了来自兄长的迷茫和无奈,他有那么一下,几乎看见他在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不知是否是因为带着凉意的夜风。他又怀疑是眼睛欺骗了自己,时代的巨人也会有如此不堪一击的一面吗? 他甚少感受过浓烈鲜明的爱意,在大多数孩子还在父母怀中撒娇的时候,他就已经不得不一个人前去洛阳,自己探索在乱世狼烟、勾心斗角里活命的办法。这个人经行之处,从来都是被没由来的孤独感所席卷包围着的。他与世间的苦痛周旋已久,早就遗忘了爱的本能,甚至连自如自在地表达情绪都不会了。 因为在旁人看来简简单单的一两句表露心迹的话,对于年少的源素臣来说,很有可能就是致命的,是权贵眼里能将之满门抄斩的把柄。他唯有谨言慎行这一个选择。 以至于到了现在,他越是心潮起伏,越是大悲大喜,面上反而越是冷漠疏离,像是对这人间万般烟火都不屑一顾。 乱世选了他,无数的亡灵和血手将他推向了神坛,日复一日,也终于磨尽了他原本鲜明的血肉,消散了从前常人的心绪。因为人们眼里的神明,不该有面目,也不该有情绪。 翌日源尚安找到了源若昔,在听了她那一番堪称离经叛道的豪言壮语之后,劝道:“若昔,可是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你的父亲。” “父亲……是啊,父亲……”源若昔的嘴角略过一丝嘲讽的笑,只是不知这抹讽刺冲着谁去,“亲手毁掉了这个家,一心为天下的父亲……” “若昔,尽管他的追求很少有人理解,但他还是很疼爱你的,”源尚安把昨晚上的药膏递到了源若昔手里,“你这样,伤了自己也伤了他的心。” 说罢,源尚安将手轻轻放上了侄女的肩头。 “……不过,你若是执意要走,我也不便强留,”源尚安道,“但是若昔,源家的门会始终向你敞开,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源若昔没有答应留下,却接过了药瓶,待她远去之后,源素臣才从树林的阴翳里缓步走出。 “执拗的傻孩子,”光影在源素臣的眉间错落,“跟她阿娘一样……” “也许,她总有一天会明白过来的,”源尚安转身看向源素臣道,“无论怎么说,一代人自有一代人的路要走,我们也代替不了他们。” “我知道你心里难过,”源尚安道,“你放心,我会派人暗中保护若昔,不会叫她真的出事。” 源素臣望着他,目光有些异样。 源尚安是他缺失的感情和无法表达的心绪。或许也是一面镜子,让他得以看清自己。 然而随着源尚安出使柔然,从前藏在暗中的种种问题也浮上水面。源素臣给源晚临和师渡影看的密信里,赫然写着“源若昔同法云寺僧侣了凡过从甚密,似有私情,为此反对禁佛新令”的字眼。
第70章 念卿 源晚临和师渡影对视一眼,都知道源素臣越是沉默,说明事态越是严重。 师渡影先打破了这压抑的沉寂:“大人,我觉得这事很蹊跷。若昔她并不是笃信佛教的人。为何会跟佛寺有所牵连?” “闻轩邈没有那个胆子伪造情报,”源晚临道,“他多半是瞧出来了一些端倪。否则不会上报。” 源素臣道:“你们看,此事应该怎么办?” 源晚临合上密信,整整截截道:“此人可杀。” “……叔夜,你很少动杀心,”源素臣挑眉道,“你当真这样想?” “身为僧侣,公然触犯佛门禁令,又私自勾搭良家妇女,”源晚临道,“不杀,不足以正风气。” “左使大人,佛门看似清静之地,内里其实早就污秽不堪,名为不问世事,实则藏污纳垢,”源晚临又道,“说来惭愧,我昔年落拓于市井之间时,也曾去过寺院求助僧侣住持帮忙,做过几个月的扫地童子,因而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我看的太多了。” “不少僧侣其实都是触犯刑律的罪犯,或是企图逃避徭役、白吃干饭的青年男子,他们哪里懂什么佛法,不过是瞅准了寺院里能占便宜,还不用交税干活,”源晚临摇了摇头道,“我亲眼所见,景乐寺从前的住持就是个人面兽心的畜生,同尼姑庵里不少人通奸——这其中还有不少是尚未及笄、被家人抛弃的小女孩,我那时因为想去阻止,而被他赶出了门。” “大人,”源晚临单膝跪地,侃然正色道,“我知道您在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事不方便亲力亲为,所以我愿为大人分忧解难。佛教一事若是放任自流,来日势必要酿成大祸。眼下之法,唯有刮骨疗毒。” 源素臣不置可否:“你想怎么做?” “既然要明正典刑,威慑不法之徒,那就不能是暗杀刺杀,需要将人拿到廷尉府来,详细审问,”源晚临道,“但是此事不宜外扬,所以下官认为,先将大小姐找到并带回来,至于僧侣了凡,审问时应该换一个罪名,他既然品行不端,那在其余方面,按理说只怕也不是那么的无懈可击。” 源素臣哪里听不出来,这是要给了凡找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的意思?但他没有办法,那是他的女儿,他无法当着天下人的面,公布源若昔和僧侣疑似通奸的消息,这等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扇自己的耳光。 可莫须有就是冤枉,就是冤假错案。 源素臣要是真的用了一个虚构的罪名,屈打成招,那无异于带头破坏大魏律法。一国丞相尚且如此,又如何要求其余之人遵纪守法? 源素臣十指交叠,双肩不知为何抖动着,他哑着嗓子道:“……直接杀……派人去,这人不必留了。” 他拇指撑着眉心,疲惫感和无力感顷刻间将他包围,连呼吸都变的沉重不堪:“源若昔……” 源素臣的声音越来越低,双眼也不知何时早就合了起来,以至于师渡影和源晚临都没听清那句“源若昔”之后跟着的是什么。师渡影忙道:“大人有何吩咐?” “……师渡影……”源素臣嘴唇翕动,明显是还想交代什么,然而整个人已经没了力气,直接向着桌案倒去。 “大人!” 源晚临和师渡影同时惊呼,师渡影率先上去,探到源素臣滚烫的额头。 源晚临也摸到了源素臣发烫的额头,他高声道:“来人!快来人!叫大夫来!” 冰凉的毛巾被放在了源素臣的额头上,他半睁着眼,意识一片混沌,视线也时明时暗,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大夫身上的草药味,以及一只手搭上了自己的脉搏。 大夫的嘱托源素臣听得不大真切,只是模模糊糊闻得几句“底子好”“不要紧”“但是要注意休息”的客套话。一阵脚步声过后,大夫离开这里,随着仆人一块去拿药煎药去了。 房间内只剩师渡影和源晚临留下来陪他。源晚临或许是从前给人打杂干活惯了,这时候反应快得很,给源素臣身后垫了枕头,让他靠着舒服些。 源素臣那目光总算失去了平日里让人敬畏三分、避而远之的威慑力,他望了一圈,才想起来此刻源尚安远在柔然。 ……原来生命里突然少了这个人,竟是如此寂寥无趣吗? 源素臣在高烧里难得感受到了焦躁不安的滋味。 他不知为何生出一个念头,好像只要有他在,这个世上便没有什么能阻碍他的事情。内政也好外敌也罢,只要源尚安愿意站在他身后,他便自信自己能够将这一切荡平。在源尚安这里他不必伪装,也不必掩藏。 他记得源尚安临走前的那一晚,自己抱着他入了浴池,热水氤氲在两人周围。源尚安因为方才经历过性事,受到热水刺激的那一刻还有些止不住的颤抖。 源素臣拽下了源尚安身上所有的衣物,两人虽然历经了不少房事,但源素臣从来都只是褪下他的裤子,未曾将他脱得一干二净过。 水池里的源尚安迎着源素臣的目光,那平时梳起的长发散在脑后,隔着雾气看去竟有一分说不出的美感。源素臣知道源尚安起家散骑常侍,大魏立国之后,要求散骑常侍必须仪貌端严——通俗一些来说,这些陪伴皇帝左右的人,必须是看了让人赏心悦目的美男子。 源尚安虽不是无可挑剔的顶尖美人,论样貌也确实要比源素臣逊色几分,但他那份文雅从容的气质却是任谁也学不来的。 然而谁知道这平日里温文尔雅的人,开口却是一句撩拨之语:“怎么,又看硬了么?” 水汽萦绕在源尚安身边,把他的神色晕染成了要命的勾引——尽管他根本没有这个意思。源素臣一时间连上衣都忘了脱去,把源尚安按在浴池边上便开始亲吻。他寻到那处小穴,身下便猛送起来,没有任何循序渐进的意思。 内壁包着进犯的长物吞咽吸吮,冲天的快感激得源尚安在水池里直打哆嗦,掀起一阵阵的水花。 “……谁让你进来的……”源尚安推着源素臣的胸膛,被他顶得喘息不止,“放开我、放手……” 源素臣偏不遂他的愿,顶动那处敏感点的动作反而愈发迅猛,次次到底,源尚安很快便没法在吐出完整的字句,只剩下断断续续的呻吟。 源素臣两手掐住源尚安的臀肉,大力揉捏着,迫使他将双腿环在了自己腰间,性器随着这个动作挺入到了深处。与此同时,源素臣温热的吐息也拂在源尚安面上,引得后者脸颊泛红,大腿内侧止不住地颤抖。 “嗯……哈……”源尚安情难自已地喘着气,感受到巨物一次次地碾压着那处敏感的软肉,随着他的低吟而愈发涨大。 “舒服吗?”源素臣吻过源尚安的侧脸,粗暴地扭住他的乳尖,感受着那处后穴一阵无规律地紧缩,“舒不舒服?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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