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觉得那个梦不只是梦…… 现在他只能祈祷他爹能够平安归来。 叶景云终于将科考的试卷看完了,感觉整个人都升华了,说好了由翰林院评选前百,自己只看前十,结果,有两位掌院年事已高,身体欠恙,看不了,就全都呈在了御前。 不过有几篇确实写的不错,翰林院掌院也标注出来了。 但是,叶景云倒是发现了这其中有一张试卷,并没有特殊标记…… 吏部侍郎萧山的儿子萧然的考卷。 叶景云冷笑一声,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在翰林院内动手脚。 抽出了那张试卷,单独存放,等到放榜之时,当街拿下! 不过,这桌上的另一封试卷既有掌院的批注也有他自己的批复。 这封试卷是沈兮风的。 沈兮风的字叶景云熟的不能在熟悉了,字体俊逸潇洒,隐隐透着一股翠竹般的挺拔。 就如同他那人一样。 四位掌院皆在上面做了批注“墨笔生花,沉博绝丽,老臣一致认为该考生可当这状元之位。” 叶景云看着这封考卷,眼里止不住的笑意。 三日之后,就是放榜之日。 叶景云慎重的在状元之位的折子上写下了沈兮风的名字。 榜眼是个年近三十的学子,文采不错,样貌……还行,不然这个文采只能放在探花了。 探花郎钦点的段栩,就是那天在酒楼里呛声萧然的安远侯之子。 探花郎倒是名副其实,长得好看,文采也挺好。 而且,安远侯府没有实权,不能上朝,只有一个世袭侯爵之位,不过这么多年也是安分守己,这个榜眼给这段栩倒是无可厚非的。 三日之后,开始放榜。 沈兮风倒是没去看榜,因为金喜带着高中状元的圣旨直接来了沈府。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沈家有子沈兮风文采斐然,高中榜首状元及第,特此昭告天下,举国同庆。钦此。” 金喜宣读完圣旨后,连忙扶起跪在地上的沈兮风。 “恭喜沈公子高中榜首!皇上一早就打发奴才出宫给您送圣旨过来了。” 沈兮风双手接过圣旨笑着说道:“劳烦金喜公公了。” 示意站在后面的忠叔将提前准备好的碎银递给了金喜。 金喜忙笑道:“这可使不得,使不得。” 沈兮风笑着说:“金喜公公跑这一趟也劳累了,拿着吧。” 金喜这才接过碎银,就当皇上心尖上的这位状元郎赏自己的就是了。 送走了金喜公公,忠叔笑着说:“恭喜少爷高中状元!若是老爷也在府里的话,指不定多开心呢!” 沈兮风看了看圣旨,收了起来,心底却丝毫没有高中状元的喜悦,反而有一丝心慌压抑。 抬头看了看天色,心里的慌张逐渐扩大…… 放榜之日,放榜之地挤满了前来看榜的学子。 萧然就挤在最前边看着皇榜上的名单。 越看下去,心越慌张。 为什么找不到自己的名字?! 听他爹说他已经安排好了,就等放榜之日,自己在榜上找名字就可以了。 但现在为什么没有?! 段栩看到自己的名字端端正正的写在探花郎一栏里,有些满足的笑了笑。 他对这个成绩很满意。 再往上看了看,沈兮风的名字就挂在第一位,高中状元! 听说这沈兮风身体是不大好,没去书院读过书,不过到底是沈家人。 回头看了眼那个一脸焦急找不到自己名字的萧然,段栩眼里划过一丝嘲讽。 这时,那位兵部侍郎带着兵冲了过来,当街拿了萧然。 “皇上口谕,学子萧然,涉嫌考场作弊,着兵部严查!带走!” 萧然一脸惊恐的说道:“你们放开我,你们放开我,你们知道我爹是谁吗?你就敢随便抓我。给我放开!放开!” 兵部侍郎哼笑一声:“你爹是谁我们管不着,我们只是奉皇上口谕前来拿人。带走!” 萧然被兵部直接带走,剩下的学子面面相觑,看榜时的热闹似乎在一瞬间静默了。 接着就是窃窃私语的声音 “作弊?这是什么情况?” “那位不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吗?怎么会和作弊扯上关系?” “难不成真的作弊了?” “这谁知道呢?反正皇上已经下了口谕,让兵部严查。” “咱们就等着看结果就是了。” “可不是?这皇榜上连萧然的名字都没有。” “唉,不管了,不管了,先看看咱的排名,哎,我看到我的排名了!” “哎,我也看到我的了!” “恭喜恭喜呀!” “哈哈,同喜同喜。” 沈七在外边看了好长时间的这场热闹,直到人散的差不多了,才跑回去跟沈兮风说起了这件事。 沈兮风心道,不愧是皇上,在皇榜之日当街捉拿萧然,杀鸡儆猴,以后科举的学子再要作弊也该掂量一下了。 再者,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去查这吏部侍郎萧山了。 晚间忠叔将状元郎的官衣好好的整理了一番,想着明日状元游街,自家公子能好好出一把风头。 然后就让厨房做了一桌宴席,算是给贺他家公子状元之喜。 如果老爷在的话,今晚就算圆满了。 不过等过段时间,老爷回来了,再补一顿,就算一起贺了。 忠叔带着喜滋滋的心情去厨房吩咐厨子好好整一桌了。 沈兮风坐在书房里看着书,突然一下,心猛的跳了一拍,手上的书也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这时,沈七站在门外,低头沉声的在门口说道:“少爷,老爷……回来了。” 沈兮风猛的一抬头“父亲回来了?!” 起身便冲了出去,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此时,他并没多想,为何平日里异常欢脱的沈七今天这么稳重。 等到沈兮风跑到大厅时,眼前的一幕瞬间让他坠入冰窖。 大厅里,跟着沈郁昶一起出门的沈六跪在一旁,绷带缠身,上面还隐隐渗着血迹,而他旁边……是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 沈六就跪在这具尸体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 忠叔也跪在一旁…… 沈兮风瞬间有些腿软,手连忙撑住了门框,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那具尸体旁边的。 跪在那具尸体旁边,他用手慢慢的掀开了盖在上面的白布。 白布下是他熟悉到不能在熟悉的人,那个小时候抱着他哄着他的人……他爹沈郁昶的尸体…… 瞬间,沈兮风胃里一阵抽痛,忍不住干咳起来,似乎要将心肺咳出来。 “少爷!少爷?!” 红着眼睛顺过那阵咳意,沈兮风颤抖着声音问道:“沈六,我爹……这是怎么回事……” 沈六跪在旁边,将所有的事情说了出来。 起初,沈郁昶带着他们南下江南,秘密探查盐引一案,顺便在着重查一查彧州知县的案子。 这时,并没有什么异常。
第19章 准备成为首辅的第十九天 可是,一切都在沈郁昶查到一个有可能是私自制盐的地方就开始变得不同寻常了。 那个地方周围的一些村子里,几乎没有青壮年,只有妇孺和孩子,并且那些孩子异常头大,而且痴痴傻傻。 这时,沈郁昶意识到可能有人用孩子做实验,制造私盐…… 沈郁昶顺着这个小村庄展开盘查,但因为人带的并不多,所以沈郁昶在这些地方留了记号,带着他们赶回京都,准备让皇上彻查江南村庄私自制盐一事。 可就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北方狄子…… 说到这时,沈六慢慢的低下了声音:“那些狄子训练有素,像是官兵出身,我们奋力反抗,这时,骠骑营刘将军出现了,带兵冲了过来,将狄子打退。但是……在我们没有想到的时候,一支箭从林间射了出来……正中老爷……心脏。” 这时,沈六的声音带上了哽咽:“刘将军迅速下令搜查周边林间,我们也让随行军医紧急救治老爷……但是……对不起,少爷……” “我们查这支箭的时候发现,这支箭不是狄子的惯用箭羽,而是……南梁王府的箭,上边带着南梁王府的印记……” 沈兮风猛的抬头,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说什么?南梁王府的印记?!” 沈六点了点头,将背在身后的布条解开,拿出了那把箭羽。 箭头部分赫然刻着一个“南”字。 沈兮风渐渐的收紧了拳头,骨节分明的手背上青筋可现,嘴里喃喃道:“南梁王府?呵,好一个南梁王府,好一个北境狄子,我沈兮风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蓦地,沈兮风手撑在地上,低下了头,随即一口血喷在了地上…… “少爷?!少爷?!叫宋玦!叫宋玦大夫!” 沈七连忙运起轻功跑去东院请宋玦去了。 沈兮风这时慢慢的抬起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迹。 “我没事,不用担心我。” 然后慢慢的将白布盖在了他爹沈郁昶的身上…… 闭了闭眼,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声轻但却坚定的一字一句的说道:“忠叔,挂白绫,发讣告!” 刘大胜将沈郁昶的遗体护送到沈府以后便马不停蹄的进了宫。 “皇上,臣……去迟了一步,没能护住沈大人,沈大人……已经遇害了。” 叶景云正批着折子,闻言,手顿在半空中,红色的墨点晕染了写满黑字的纸张,震惊的问道:“你说什么?!” 刘大胜跪在地上,低着头回道:“臣未完成圣命,沈大人……已经遇害了。” 叶景云连忙站起来大踏步的往出跑,嘴里还喊道:“金喜!出宫!” 宋玦沉着脸替沈兮风把着脉,越把脉脸上神色越是严肃。 “沈少爷,恕我直言,您现在的状况很不好,脉象偏弱,气郁胸中,若是不好好调理,怕是要出大问题。” 沈兮风有些不在意的收回了手。 “宋大夫,我的身体状况别说出去,这偌大的沈府需要一个主心骨,我不能出任何问题,至少表面上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一丝一毫。所以您看着开方子吧。” 宋玦有些不忍,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少年,今年也不过才十八岁。 “好,我先去开方子熬药。” “谢谢宋大夫了。”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本是少年郎的状元喜宴,不曾想却成了白绫悲事。 林国公看着沈家送来的讣告,有些不敢相信。 心中有些不忍,这沈家怕是……诶…… 又想到今日是放榜之日,沈家那孩子还是状元…… 沈家那孩子的性子他也看的出来,今日过后,这沈家是存是散,都在这沈兮风的一念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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