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治疗过程中两人相对无言。 疗程结束后舒起云回房归总今日治疗的细节。 在权衡利弊后他又再一次调整用药,写好药方后他起身去库房拿药。 将军府里只有一个主子,仆人们平时并不是很忙。 难免会有些仆人悄悄私下家长里短。 舒起云路过后院恰巧听见几个仆人正在窃窃私语。 “这封将军这样真是可怜呐…” “是啊,年纪轻轻就双腿残疾,这不能人事的,怕是要绝后。” “虽然是这样但朝廷也不会亏待,以后肯定没哪家哥儿小姐会看得上。” “…” 舒起云站在转角处听得眉头皱起。 封无晔是封家遗孤,东亓国几十年战乱不断,封家全族武将为了国家牺牲捐躯,到现在只剩下封无晔这一脉。 那几个家丁越说越难听,舒起云直接听不下去站了出来,“住嘴!你们这样说主子,对得起你们的工钱么?” “要不是封将军在前线为了国家忠心耿耿抛头颅洒热血,能有你们现在安逸的日子吗?!” 舒起云的语气气势逼人,整个人都透漏着非常不爽的气场。 那几个嚼舌根的家丁知道他是封无晔的医师,哆哆嗦嗦赶紧低头离开。 这一幕被路过的封无晔看得一清二楚,他盯着院子里舒起云为他站出来反驳的身影,眼底渐渐透出不一样的神情。 第二天崔毅摸着下巴走进书房,他今个一早来将军府就感觉奇怪。 “老大,我怎么感觉今天府里人变少了?” 封无晔只是在低头批阅公文,并没有回复他的疑问。 崔毅把今日的文书抱上前,这几天封无晔的公务都比平时多,他开始觉得不对劲,“老大,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最近怎么感觉你这么忙?” “过段时间我要出远门。” “去哪?” “江南。” “江南是好地方啊…”崔毅想着自己之前几次行军路过,都没有好好感受过江南风光,他马上开始撒泼耍赖,“我也要去!” “不可。” “我就要去!凭什么你能去我就不能去?”崔毅一直没把封无晔当成一个病人,在他的印象里封无晔还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完美将领。 “怪不得你最近都在加急处理公务,我不管我就要跟着去。” 封无晔直接无视掉正在书房里歇斯底里的崔毅,他所有的精力都在手上的公文。 崔毅耍赖了半天也没得到回应,他知道封无晔是故意的,每次都把他当成空气。 转念一想封无晔突然要去江南,那舒起云会不会也知道这件事? 他拔腿冲到隔壁屋舒起云面前,“好啊,你们两个串通一气出去玩居然不带上我?”那样子就跟个孩子一样。 舒起云放下手中的毛笔,“我们是去走访并不是去玩的。” “我不管,必须得带上我!”崔毅抱着双臂站在舒起云面前,就好像舒起云不答应他今天就不走了的样子。 舒起云无奈摇头,“你不处理军中的事务吗?” “现在都和平了哪有那么多事,我就要跟着去。”崔毅的样子固执得不行。 舒起云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对付这样的崔毅,他只好拉出封无晔来挡枪,“这事你去问封大哥吧,我也做不了主。” “哼!我不管,你们不让我去也要跟着去。”说完崔毅马上又风风火火去找封无晔安排之后的公务。 最后也不知道崔毅怎么和封无晔交涉的,封无晔居然答应了他随行的要求。 这几日舒起云每日给封无晔泡腿扎针时封无晔的反应越来越清晰,为了更快的突破进展,他开始走访住在京城的军医。 “公子就是封将军现在的掌医对吧?” “正是在下。”舒起云在门口拱手行礼。 “先进屋吧。” “谢谢先生。” 当下舒起云拜访的是封无晔介绍的相当有经验的老军医,之前在前线几十余年。 已经致仕的老军医的家里儿孙满堂,一进到院子里就听见叽叽喳喳的孩童嬉闹声。 “呵,我这些孙儿太过吵闹,请与我去书房吧。” “劳烦先生了。” 平时舒起云出门封无晔都会让崔毅陪着,此时崔毅正牢牢跟在两人身后。 对外他一直不苟言笑,根本看不出来他私下孩子气的模样。 “两位这边请。” 书房内。 舒起云正与老军医交流经验,这位老军医对于缝合伤口的经验相当丰富,他一边交流一边拿着纸笔记录自己能用上的学问。 “先生,照您的意思封将军的腿可以从哪方面入手?” 老军医摇头:“哎,战场无眼,老夫虽是身经百战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你也知道一旦打仗受伤的战士太多,一到那时候我们医帐里根本忙不过来。” “封将军这种情况已经几月有余,想要彻底恢复到从前,纵观整个东亓国,还没有哪个医师敢站出来说话。” “其中涉及到的东西太多…” 舒起云低下眉眼,这老先生所说的和师父所说的模棱两可,意思都差不多。 “哎,虽然老夫帮不上什么忙,但是行医多年这有一套我自己画的血路图,可以赠与公子。”说完老军医从书架上拿出一根画卷。 “这…太过于珍贵了,起云授受不起。” “拿去吧没事,我年纪也大了,现在眼睛不好使已经很久没有给人缝合过伤口了,这东西也没什么用处。”说完老军医把画卷塞给舒起云。 舒起云始终觉得这东西太过于珍贵,毕竟是老先生的毕生心血,“既然这样那起云就借回去抄录一份,隔日归还给老先生。” “哈,若是舒公子今后在伤口缝合方面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来找我。” “谢谢先生了。”舒起云站起身行礼。 “对了,这血路图只是我根据个人经验画出的,可能有些偏差,你有空也可以去问问仵作,或许能有新的启发。” 舒起云握着这珍贵的画卷,他开始慢慢觉得自己已经离目标越来越近。 人体的构造错综复杂,去拜访仵作应该也能有所收获。 “今日起云和先生交流收获良多不虚此行。” “此时天色已晚,起云不该再多加唠扰了。” 老军医笑着对舒起云点头,他打从第一眼就觉得舒起云这年轻人看起来透漏着一股子坚毅的执着,搞不好封将军真的会因为他逐渐康复。 从老军医的家中出来时舒起云收获颇多,一整天关于外伤治疗的知识他记了许多重要的记录,等回到将军府就能整理入自己的医册。 回去的路上崔毅见舒起云表情明朗,“是不是又有新的想法了?” “对!” “能说给我听听吗?” “行啊,不过在这之前,想请你帮我一件事。” 听到要帮忙崔毅来劲了,他平时就喜欢乐于助人,尤其是关于封无晔和舒起云的,“什么事,尽管说!” “帮我联系一下义庄。” 崔毅的表情马上如吃了炮仗,“哈?”
第7章 将军府书房。 封无晔盯着舒起云:“你要去义庄?” 舒起云点头,对于人体的腿部构造现在只有去请教仵作,才能画出最完美的经脉血路图。 对面的舒起云表情自然,封无晔盯着舒起云的眼神复杂,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舒起云发现气氛好像有些不太对劲,他抬眼接着解释,“崔毅已经帮忙联系好了,那边刚好有一道案例可以去学习。” 封无晔手肘撑在桌上皱眉扶额,此时他的脑内浮现起不愿意回想的画面。 过了许久他才徐徐挤出几个字,“不会害怕吗?” 舒起云摇头,“此时天寒,正好合适学习。”等他说完才发现封无晔的神情挣扎,好像不太舒适。 他有些担忧地走上前:“大哥,你是不是有哪里不舒服?起云帮你看看。” 封无晔捂着额头摇头拒绝,“没什么,去吧。” 可舒起云还是有所担心,他生怕封无晔身体出了什么状况,毕竟封无晔是他的救命恩人。 “大哥…我…”舒起云已经走到封无晔的面前,他精致的脸上拧着眉毛表情忧愁。 随着舒起云一点点的接近,封无晔脑内不断回放着从前的画面。 这明明只是一件小事却激起他尘封已久的回忆。 就在舒起云的手指快要碰到封无晔时,封无晔脸色煞白猛地缩回身子,他的语气带着强烈的抗拒,眼里蕴含着深刻的痛楚,“我真的没事,你去忙吧。” 舒起云的手停在半空中,这种状况他头一回遇上,他的神情透露着落寞,不知为何此时的封无晔如此抗拒他。 “对不起,打扰大哥了…”舒起云面色忧愁的退出房间。 当舒起云离开房间后封无晔双指紧揪着眉心,他苦恼自己怎会又想起那些撕心裂肺的画面。 舒起云离开时脚步踌躇,他为封无晔关上房门在门口纠结了好些许,不知道平时看起来和善的大哥今日怎么会突然如此反常。 想着可能是封无晔最近有什么心事,舒起云准备自己做些放松心情的熏香送去。 在库房里选了写安神定心效果的药材,舒起云用石臼一点点捣碎过筛。 这是崔毅找到他,“小舒大夫,你跟老大说了去义庄的事了吗?他怎么说?” 舒起云埋头干着手中的活路,“答应了。” “你可真大胆,换作平常哥儿哪敢去那种地方?” “你不也一样?” “害!我们这种上过战场的人怎么可能惧怕这些?战场上的死人可比义庄多,还有一地残骸断肢呢…”说到这崔毅轻嗅着屋内的味道,感觉心旷神怡,“你在做什么?” 回想起刚才的情形,舒起云的表情凝重,“不过刚才大哥的表情有些奇怪,在我说要去义庄的时候他的脸色完全变了。” 听到这话崔毅也跟着皱眉,在他的印象里封无晔一直的情绪管理都很好,就算是之前受了重伤也是相当淡定,但舒起云刚刚这么一说难免不让他也有些疑惑。 努力回想了一下,崔毅嘴里嘟囔着,“义庄…义庄…” “老大肯定是想起不好的事情了!” 舒起云停下手中的事情,他的表情很担忧,“什么不好的事情,能说与我听听吗?” “我也是听说的…”崔毅左顾右盼了一下把房门关上,以免被有心人偷听了去。 “你也知道封家现在只剩老大一人了吧?” 舒起云微微点头,对于封无晔他确实了解得不多。 “哎…十多年前旧京城的一场大地震伤亡惨重,整个将军府也跟着遭殃。” “当时那年又逢大旱又逢天灾全国各地闹了不少灾害,就连旧皇宫都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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