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下官这就去办!”袁徵接过夏翊清递来的腰牌,立刻跑了出去。 确认袁徵离开之后,夏翊清又对归平叮嘱一番,便转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你怎的又回来了?”许琛听见他进门的声音问。 “这就不想看见我了?”夏翊清走到许琛身边。 许琛:“当然不是,只是我们还有事情要做,你这般往屋里跑容易让人生疑。” “是我还有事情要做。”夏翊清说,“你的事情就是休息。” 许琛笑道:“好,听你的。你又有什么想法?” “我在想你什么时候能好。”夏翊清看着许琛。 许琛:“酸死了,我刚好些又要被你酸倒了,快说罢。” 夏翊清说:“真没事,就想看看你,一会儿我就得去前面议事厅应付那些官员了,还是先看些赏心悦目的才好。” 许琛未料夏翊清这般说话,愣了好久才道:“你都哪学的这些话?” “情之所起,心之所至。”夏翊清将手覆在许琛眼上,“快休息,我不闹你了。”
第75章 七十五 入瓮 议事厅内。 夏翊清坐在正位,下面一众官员神色各异,他们此时都已知道平宁伯伤重昏迷的消息,一时没有人敢说话。夏翊清看了一眼袁徵,袁徵会意,开口说道:“常溧县令安淳槐因与刑部章侍郎失踪一案有关,现已经被羁押看管。” 由于安淳槐是骁骑卫秘密抓捕的,只有很少人知道,对于在座的官员来说都算是“猝不及防”。袁徵说完这话后看了看众人的神色,心中有了些判断。 夏翊清此时站起身来,缓缓说道:“吾一行人初六下午到达常溧县,当晚便有人当街行刺。初七去往晚屏山,又遇刺客,平宁伯也因此受伤。昨日上午刚抓了关键人物,下午就有人在平宁伯的药中下毒。吾想问问常溧县和江宁府的诸位,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夏翊清声音清冷,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众官员立刻起身道:“大王息怒。” 夏翊清并没有让他们坐,只是继续说道:“如今平宁伯伤重昏迷,就算吾暂时不将消息传回京城,可跟着的这些骁骑卫呢?” 官员们都低头不语。 夏翊清停了片刻才继续说:“吾第一日就提醒过各位,平宁伯自小跟着他义父义母习武长大,大抵是吾的话说得不太清楚,所以有些人没有听明白。今日吾便把话再说得明白些,十五年底,天家特令,平宁伯为定远开国县公承嗣子,名牒入宗正寺外戚谱。如今平宁伯的父亲是军功十一转的定远开国县公,而他的母亲是同样有十一转军功的镇安昴长公主。这般功勋是何人才可得的,各位心里都清楚得很!” ————国朝军功承袭旧制,共分十二转,最高一级勋功为“上柱国”,而定远公与长公主的勋功都已至“十一转”,称“柱国”。一个国字勋已然可以荫封三代,无限荣耀了,许家不仅一门双爵位,还不止一个“国”字军功,足以证明许氏在天家心中的地位,更能证明许家之于仲渊的分量。 夏翊清转身坐回到椅子上说:“安淳槐已被收押,招供是早晚的事,可安淳槐一人做不了这么多事。各位官人请想想清楚,是等着安淳槐招供,还是先来认罪。现在已不止是孩童走失,也不止是官员失踪了。平宁伯受伤已成事实,他既是伯爵,亦是长主之子、皇家外戚。不管你们有谁罩着,都最好掂量清楚,你们那些所谓的关系和背景,能不能兜得住这种行刺郡王、伤害外戚的罪过!” 堂下有些胆小的官员已经瑟瑟发抖了,袁徵在此时接过话来:“诸位同僚也不要有所顾忌,这官驿之中房间众多,稍后自会有人带各位到房间中去,若是有话要说,我会亲自前去。” 袁徵一招手,立刻有骁骑卫上前。 此时有人拱手说道:“下官甘崇有话要说。” 夏翊清:“甘通判请讲。” “下官认为大王此举大有不妥。” 夏翊清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着看他:“那甘通判以为该如何?” 甘崇:“下官等都是仲渊朝臣,就算尊贵如四大王,也不可随意囚禁朝臣。更何况骁骑卫属长羽军编制,我朝历来军政分治,此事并非军事,万没有以军干政之理。此事有违礼法,恕下官难以从命。” “甘通判说得好,请甘通判看看这个。”夏翊清言毕,自袖中取出一方黄纸。 甘崇上前双手接过,看过之后立刻跪地道:“既有天家手谕,臣遵旨。” 前一日宫中,长公主提出骁骑卫虽可行保护之事,但毕竟是属长羽军,若无天家命令,不可参与处置官员。此事看起来颇为复杂,还是需要给两个孩子足够权力才行,于是天家让即墨允带着“便宜行事”的手谕追上骁骑卫。也幸好有这手谕在,夏翊清才有足够的底气说出上面那一番话。 夏翊清挥了挥手,示意骁骑卫带众人下去,只独留甘崇。等骁骑卫带着众人散去之后,甘崇跪地说道:“下官请大王责罚。” 夏翊清说:“你何罪之有?” “下官当庭质疑大王,是为不敬。”甘崇磕头道。 夏翊清笑了笑:“甘通判请坐,天气寒冷,喝口热茶。” 甘崇吃惊地抬起头来。 “坐,我有话同你说。”夏翊清说道。 甘崇这才起身落座。 夏翊清问:“不知甘通判台甫?” “下官草字闳言。” 夏翊清笑着说:“闳言崇议,甘通判好气度。” “大王谬赞。” “闳言,我想听听你对此事的意见。”夏翊清说。 甘崇听到夏翊清以字相称,立刻回话:“大王抬爱,下官不敢妄言。” 夏翊清:“此处无人,你但说无妨。” 甘崇想了想,道:“此事有三种结局。” “洗耳恭听。” “第一种,安淳槐认罪伏诛,大王一行人回到京城,下面的人继续寻找,但恕下官直言,多半找不到。第二种,安淳槐伏诛之后,大王继续追查,找到江宁府在其中的罪证,并找到失踪之人……或是尸体。第三种,大王将多地的失踪案件一同纳入调查,最后将真正的幕后之人绳之以法,尘埃落定。” “那你觉得我会选择哪一种?”夏翊清问。 甘崇想了想说:“大王最多只能达到第二种结果。” “为何?” “因为大王是皇亲,因为这次来查案的还有平宁伯。”甘崇说,“天家派大王同平宁伯为天使,是因二位身份贵重,身份是二位的凭恃,也是二位的枷锁。” 夏翊清神色如常,只是问道:“若我执意要达到第三种结果呢?” 甘崇没有说话。 夏翊清说:“我做不到,因为我不会查到证据的,对不对?” 甘崇无奈点头:“不止江宁府一地,还有其他很多州府,失踪案件时有发生,可没有人上报。若非蔡知府在刑部有旧友,此事至今仍不能上达天听。不是百姓不告,而是告不动,百姓以为报官就能解决问题,可官员层级众多,内部盘根错节。有人查到却装聋作哑,有人仗义执言最后被贬斥降职,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同流合污沆瀣一气,最后只能不了了之。而且,幕后之人既然敢如此嚣张,便一定是有所倚仗,就算东窗事发也绝不会牵连到自身。” 夏翊清听完甘崇这一番话,沉默了片刻,说:“闳言对官场看得透彻。” 甘崇低头道:“下官僭越了。” “在这地方上当个通判,着实委屈你了。” 甘崇却道:“下官不觉委屈,下官对得起百姓,无愧于天家,更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希望你能记住今日之言。”夏翊清顿了顿,道,“回府衙去罢,蔡知府那边还需要帮手。” “大王不命人将下官看管起来吗?”甘崇问。 夏翊清微笑摇头。 甘崇躬身一拜,便离开了。 甘崇离开后,纪寒带着一人进入议事厅。 “下官江淮军都统制戚烨,见过高密王。” 夏翊清连忙说道:“戚都统快免礼,我没想到竟是你亲自领队。” 仲渊共有七大军区分置各地,各军区最高军职便是都统制,这七大军区的都统制在军中亦被称为元帅,是绝对的高阶武官。 夏翊清一早便让人去传话,若江淮军赶到,便直接前往晚屏山搜查,此时戚烨该是搜查完毕才来回话的。 戚烨道:“天家对大王遇刺之事十分重视,特让下官亲自带队协助调查。” 夏翊清:“戚都统辛苦了,可有查到结果?” 戚烨回话:“下官奉命带队搜查晚屏山,在半山腰的观音庙中发现一新建的耳房,屋内陈设简单,灰尘很少,想来常有人去。” 夏翊清点头:“上次我们便是发现了那耳房后便遇到了刺客。还有别的发现吗?” 戚烨继续说道:“在观音庙的另一侧有条隐蔽小路,下官沿着走去,发现一座别院,里面……呃……” “里面如何?”夏翊清问。 戚烨委婉地说道:“里面皆是一些污秽之物。” “污秽之物?” “是。不堪入目。大王不必知晓。下官怕破坏了证据,便只派人守住院子,且天色已晚,再搜下去可能会有危险,便让人先撤了下来。”戚烨说道。 夏翊清:“好,暂且这样,等天亮了再继续,戚都统辛苦了,下去休息罢。” “下官告退。”戚烨转身离开。 夏翊清转身回到院落之中。归平见他回来,上前低声说道:“刚才骁骑卫回报,有人去济世堂打探郎君的情况了。” 夏翊清说:“天黑了,你们提高警惕。” “明白。”归平立刻说道。 “他怎么样?”夏翊清问。 归平压低了声音:“郎君一直睡着,但睡得不太安稳,想来是身上疼得厉害。” 夏翊清听后便嘱咐归平守门,自己进入寝室,轻轻地走到许琛身边。见许琛正在睡着,怕吵醒了他,便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心中思索着当前的事情。 “四郎?” 夏翊清听到许琛的声音立刻回过神来:“我在,怎么了?” “我想喝水。” 夏翊清立刻起身倒了杯水回到床前,把许琛扶了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借力。 “是吵醒你了?”夏翊清问。 许琛:“我刚醒来,都不知你是何时进来的。” “你躺一下,我再给你施次针。”夏翊清接过茶盏放到一旁,让许琛躺平,解开他的上衣开始施针。夏翊清一边施针,一边大致向许琛讲述刚才在议事厅发生的事情,待事情讲完,针也撤了。 夏翊清收起针,帮许琛整理好后才问道:“你是不是昨晚根本没睡?”
193 首页 上一页 94 95 96 97 98 9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