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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心！” 小姑娘的两条小短腿吧嗒吧嗒跑得极快，看得裴婴一颗心忽上忽下，生怕她忽然跌倒。他伸手将这孩子揽在怀里，朝瓷盘里瞥了一眼便拧了眉。 芙蓉酥？ 芙蓉酥是陈国帝京特有的点心，锦城如何会有？ 裴婴醉得迷糊，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思绪如同乱麻，他捋了许久又没摸到头绪。 思索间小丫头已经搂住了他的脖子，嘻嘻笑着亲他，“香！” 小姑娘约莫两三岁的模样，生得圆滚可爱，坐他身上还有些沉甸甸的压人。 她见裴婴只盯着自己瞧，也不去吃点心，犹豫了半天，还是伸出手去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笑眯了一双圆眼对裴婴笑，“甜！” 裴婴身上还带了几分醉意，他伸手捏住女童绵软的脸仔细打量，片刻后竟嘿嘿笑了出来，“你这小娃儿，长得真像我家雀儿。” 他顿了半晌，眼睛倏然睁大，“雀儿？！” “难为你还认得雀儿。” 晏云霆沉着脸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小姑娘眼睛一亮，挣扎着从裴婴身上滑下来，扑到他身上喊，“父皇！” 裴婴的醉意霎时间烟消云散，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在这种地方与他相见，不知为何他竟有种负罪感。 “你怎么把雀儿带到这里来！” 晏云霆单手抱着女儿，目光扫过屋里凌乱的被褥，桌上东倒西歪的酒杯，笑意就有些淡了，“这什么地方，你倒是说来给我听听？” 裴婴恼羞成怒，“谁准你过来了？晏云霆你怎么……” “再不过来，让我等着你收人进门吗？” 晏云霆走上前，一把扬起裴婴的大氅将他兜头裹了个严实，“跟我走！”
第一百五十四章 你走，雀儿留下 红枝早就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漫天飞雪中，晏妞妞穿着鲜红的小斗篷坐在晏云霆臂弯里，环着他的脖子盯着裴婴看。裴婴左手被晏云霆紧紧牵着，落后他半步走在他身边。 晏妞妞忽然伸出小胖手，指着路边卖糖葫芦的小贩喊道，“父皇，要糖福努！” 晏云霆摁下她的胳膊，“不许吃，吃多了牙牙疼。” 晏妞妞鼓起了两边腮帮子，哼的一声把小脸埋在晏云霆肩头。 裴婴由着晏云霆牵着自己，忽然出声问道，“鲤儿呢？” “天子病重，太子监国。” 晏云霆声音淡淡，“他该学着处理这些事情了。” 裴婴有些不满，“鲤儿还不到十岁！” 这时已经走到了裴府门前，晏云霆牵着裴婴走进屋里，先放下怀里的晏妞妞，又站在裴婴面前为他解下大氅，“他早日继承皇位，我也能早日清闲些。好过来看着你，省得你流连花丛，再给掏空了身子。” 裴婴在火炉前烤手，闻言不禁恼羞成怒，瞥了眼身边正晃晃悠悠找点心吃的晏雪鸾，压低声音反驳，“孩子还在呢，你瞎说什么！” 晏云霆为他整理衣襟，手上一用力将他拉向自己，他用身体挡住晏妞妞的视线，手顺着大氅缓缓伸进裴婴的外衫里，在他腰臀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 “你自己心虚，倒怪我瞎说？” 他表面上云淡风轻，裴婴却从他眼中看见了风雨欲来的架势。 他作势要躲，却察觉到晏云霆渐渐收紧了掌心，他手掌宽厚，正好能包住那瓣浑圆。 裴婴身子一震，抬起头剜他一眼，咬牙轻声念他的名，“晏云霆……” “你原来叫过我元徽哥哥，”晏云霆神色不变，只在手上又玩了些花样，眼看着裴婴颤栗着就要倒下，他一把将人揽进臂弯里，“许久没听你这样叫过了，再叫声听听？” 裴婴双颊飞霞，牙齿将嫣红的下唇咬得没了血色，羞恼得连眼尾都红了，双眼亮晶晶的，像含了一汪盈盈湖水。 “晏云……” “父皇！” 晏妞妞忽然出声，迈着小短腿摇晃着就要奔来，“和雀儿玩！” 裴婴觉得抓在自己臀瓣上的那只手像铁烙一样让人坐立难安，他看了眼晏云霆依然不为所动的神色，终于发出一声几不可察的哼唧，“元徽哥哥……” 晏云霆眼里这才有了些许笑意，他松开了对裴婴的桎梏，转身抱起了圆滚的晏妞妞，“雀儿想玩什么？” 晏雪鸾咬着指头看看父亲，又看看面前这个脸红通通的人，指着屋外的皑皑白雪说道，“要玩雪！” “外面太冷啦，还小，不能玩雪。” 今日她提的两个要求都被父亲否决，小姑娘委屈巴巴地窝在他怀里掉眼泪，“得得都可以……” “哥哥多大啦？等到雀儿和哥哥一样大的时候，父皇就带着小公主出去玩雪好不好？” 晏妞妞上来了倔脾气，搂着晏云霆的脖子生闷气，说了一连串的“不要不要不要”，小脸蛋气得红红的。 裴婴坐在一旁也生晏云霆的气，可又被女儿的哭声吸引了注意，两岁多的小姑娘哭得惨兮兮，看得他心里直泛酸。晏雪鸾还不满一岁时自己就离开了，看见她裴婴只觉得愧疚。 他走上前从晏云霆怀里接过女儿，抱着她走到门口，指着仍在缓缓飘落的雪花问她，“雀儿伸手摸摸，雪凉不凉呀？” 晏雪鸾抽着红红的小鼻尖，伸手去摸叶片上的积雪。她被雪凉得打了个寒战，把脸埋在裴婴肩上，声音又轻又软，“凉……” “雀儿若是冻病了，又要喝苦苦的药了，雀儿怕喝药吗？” 晏雪鸾在他怀里撒娇，“不喝药，苦，回去，不玩雪了。” 他离开时晏雪鸾还小，如今过去了一年，孩子把他忘了个干净，裴婴心里酸楚，抱着女儿摸摸她的小发包又摸摸她的小肉手，“雀儿长大了，看着和小时候不大像了。” 晏云霆坐在桌子旁边剥橘子，闻言瞥了眼裴婴，“你走后她哭了好几日，离竹林好远都能听见她在嚎，好不容易把你忘了，你可别来再招我女儿。我们父女俩不能在这久留，省得分别那日又惹她哭。” 裴婴这一年在锦城过得可谓是逍遥又快活，如今胖乎乎的女儿抱在怀里，压抑了许久的思念之情汹涌而出。 “数你霸道，”裴婴委屈又难过，抱着晏妞妞不松手，“那你带着她来做什么！” 晏云霆慢条斯理地撕着橘瓣上的脉络，“听闻裴公子好不快活，左拥右抱听曲儿摸手，我若是再晚来一阵子，兴许你就要为我家鲤儿雀儿找后娘了。” 晏雪鸾笑出一口小白牙，“后娘！雀儿要后娘！” 晏云霆一口茶水喷了出来，浇灭了半边炭炉。他黑着脸把女儿从裴婴手里接过来，顺手丢入宋安怀里，“带下去，今晚的点心不许给她吃！” 裴婴坐在床边出神，晏云霆坐在他身边，心猿意马地嗅着他身上的淡淡信香，随口问道，“在想什么？这么出神。” “在想……” 裴婴面色犹豫而为难，似乎遭遇了难以抉择之事，“雀儿要的后娘，是红枝好呢，还是凝露好呢？红枝持家能干，凝露精明灵巧。若是她俩雀儿都相不中，我屋里还有七八个……” 话没说完，他就被晏云霆一把摁倒在床上狠狠堵住了唇，裴婴挣扎着躲避他的吻，笑得上不来气，“陛下的醋味重得快要熏死我了！” 晏云霆解下了他的衣裳，粗喘着调笑，“屋里还有七八个姑娘？待我耗耗裴公子的精气，怕是那些姑娘都要嫌你了。” …… 两人一年未见，折腾到深夜才肯罢休，裴婴蜷缩在晏云霆的臂弯里，喘得发梢都在颤。晏云霆的手放在他腿骨伤处，声音仍然有些沙哑，“还疼吗？” 裴婴疲倦地合上了眼，在他怀里翻了个身，“早就好了。” 他捏捏晏云霆的脸，闭着眼问，“你准备待多久？快年下了，朝中事多，鲤儿一人怕是应付不来。” 晏云霆沉默片刻，低头吻上他滚烫的眼角，“我和雀儿才来，你就要赶我们走？” 裴婴推了他一把，“你自己走也行，雀儿留下。”
第一百五十五章 闹别扭 晏云霆带着女儿在锦城待了几日，许是小姑娘还记得裴婴身上那一缕依兰花香，让他抱了几次就乖乖叫了爹爹。 晏雪鸾捧着裴婴的脸奶声奶气地问他，“爹，你为什么不要雀儿和哥哥？” 裴婴把烤熟的蜜薯仔细剥了皮，吹凉了送到晏雪鸾嘴边，“爹在这儿多自在，比那宫里要好上千百倍去。” 晏雪鸾乖乖咽下那口蜜薯，仔细思索自从跟着父王来到此地，爹爹带她四处游玩，是要比皇宫里快活多了。晏雪声比她年长几岁，已经在学着为君之道了，学业也要比之前繁重许多。 晏雪声每日忙成这样，连陪她玩的时间都没有。 晏雪鸾模糊地想起，在父皇带着自己离宫前不久，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兄长了，实在思念得不行。她就自己一个人穿着小披风，提着宫灯慢慢寻到东宫，踮着脚尖去看黑夜中的那一柄烛火。 晏雪声在这一年成长了许多，虽然五官仍然稚嫩，可也不再是原先那副奶娃娃的模样了。他在灯下翻阅书本，又在书上勾勾画画，直到晏雪鸾在门前看的直打哈欠，他也没发现平日最为疼爱的小妹，已经在门外等他了将近半个时辰。 晏雪鸾最后被来寻找她的奶娘牵回去，在路上她问奶娘，“我以后也会和哥哥一样辛苦吗？” 奶娘对她温柔地笑，告诉她生在皇室，公主也有公主的责任。 晏雪鸾太小了，小到听不懂什么是责任，她不想像兄长那样忙碌学业，只想在冬天抱着她的布老虎，在被窝里舒舒服服睡到饱。 她吃完最后一口蜜薯，摸着鼓鼓的小肚子打了一个小小的饱嗝，上前扑进裴婴怀里，软趴趴地跟他撒娇，“雀儿也不走，雀儿也要快活。” ...... “我和你说，你想都不要想！” 晏云霆罕见的对裴婴动了怒火，他脸色青青白白，指着裴婴的手指头都在哆嗦，“我这次过来是逮你回去，不是给你送女儿的！” 彼时裴婴正窝在床上看书，如云乌发仅用一根白玉芍药簪松松挽了，他这一年多来调养得当，人也愈发丰盈，又有了当年年少时的惊艳灵动。 他闲闲翻过一页书页，想是猜到了晏云霆这般反应，对于他这副态度也并不恼怒。只悠悠挑了一侧眉尖，轻声笑道，“我可没开口，是你闺女自己要留下的。” 晏云霆坐在一旁生闷气，眉眼都耷拉着，像极了御花园角落里那条老态龙钟的京巴犬，“我带不回你也就算了，若还把雀儿留在这儿，只怕鲤儿都要闹了。” 裴婴噗嗤一笑，“那你把鲤儿也送来，他就不闹了。” “你想得美。” 晏云霆走上前抽掉他手里那本书，“我身边就这一儿一女，怎能都送到你身边来。晚上不许看书，仔细伤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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