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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第 48 章 顾景懿很喜欢睡觉。 准确来说, 是抱着他睡觉。 这是宁元昭在宝心殿住了三天后的发现。 他不算一个喜爱早起的人,但顾景懿显然比他更甚。 每每他睁开眼睛时,顾景懿依然枕在他胸膛上睡着,眉宇舒展, 呼吸均匀, 睡得很好很沉。 似乎很久没有这般安睡。 宁元昭并不打扰她, 只安安静静地陪她躺着, 顺带抚一抚她的头发, 等她自然而然地醒来。 通常会在日上三竿之时。 这倒不是什么大事, 就是顾景懿睡足之后,心情会变得格外愉悦,精力也相对的格外旺盛。 尤其是在缠着他亲吻一道上。 亲着亲着便想像头一日那样摸他咬他,缠人且霸道。 宁元昭没有拒绝的余地。 因为就算顾景懿口头答应他所禁止的事, 也会在他睡着后光明正大地去做, 甚至还颇为肆无忌惮。 比方说宁元昭曾经拒绝过顾景懿想要“亲一亲”的请求。 顾景懿虽表面顺从,实则睚眦必报地放在了心上。 更在宁元昭看完蛇蜕后的当天夜里就付诸了实践,还亲得万分投入认真, 宁元昭被她亲醒时恍惚以为自己正在梦中。 而顾景懿也很是有理由。 要么说阿昭太香了她忍不住尝一尝, 要么说阿昭自己也想被咬, 否则忍着的话梦里会睡不安稳。 宁元昭简直无奈, 只能接受她的好意。幸好她午后还要去大殿祈福两个时辰, 让宁元昭有空嘱咐三喜公公少做些羊肉之类的热菜。 否则总是吃得他心浮气躁,一点挑弄都禁不得, 还给了顾景懿诸多借口。 三喜公公用一贯笑眯眯的神色说好, 实则会变着法地给他补身, 眼神间满是诚恳真切, 就好像他是什么底子很虚的病秧子一样。 他想纠正三喜的错觉。 三喜却说, 多补补身不至虚空,对以后总是有益处。 宁元昭听懂了他的含蓄,索性红着脸算了。 连绵阴雨是第三日傍晚时停歇,彼时顾景懿正在慢慢悠悠亲吻他后背的伤痕。 顾景懿很喜欢自背后拥抱他,亲吻他。 这是宁元昭的第二个发现。 虽然他有点不太喜欢这样,看不到顾景懿的脸和神情,会让他感觉不安。 好在顾景懿每次吻后背的时间都不久,似乎在强硬控制些什么,吻得再久就控制不住了一样。 将那道伤痕吻过一遍,顾景懿不太高兴地将脸埋在他颈窝,说:“阿昭明日就要走了,我再也睡不好觉了。” “过几日再陪您。”宁元昭亲亲她的侧脸,“您等等我,好不好?” “是要回去向皇帝提亲吗?阿昭。” “是啊。”宁元昭浅笑着说,“我答应过您的。” 玄霓蜕皮那日,顾景懿说要与他成亲,他说了好。 “不要太久。”顾景懿满是欢愉与期待,如果忽略他眼中诡异的欲色,倒真像个沉浸在爱恋中的小女孩,“我等不住的。” “我现在就不想让阿昭离开。”他拢着宁元昭的腰,又展现出无理取闹的一面来,“阿昭必须再让我亲一亲,否则我没了念想,马上就会死掉。” “殿下是妖精么?”宁元昭捧起她的脸颊,“就这般喜欢亲啊。” 哪怕已被亲过几次,他还是无法适应。 “是啊。”顾景懿毫不掩饰自己的热衷,拨弄着他桃红色的耳垂微微出神。 不能怪他,他想。 谁让宁元昭哪里都粉雕玉琢,勾人得厉害,让他总是止不住地渴。 坏阿昭。 “若我真是妖精……”他咬咬宁元昭的耳垂,俯身低头,“也一定是蛇妖,阿昭知道的……” 尾音被他以舔吻的方式吞掉,宁元昭发着颤握紧了他的头发。 吻过之后是漫长的相拥。 宁元昭在这样的时候总显得格外迷人,渡过了最开始的不应懵懂,现在的他在习惯的同时会散发出一种名为占有的冷酷感。 是的,冷酷。 且是从蛇蜕之后才隐隐约约出现的。 顾景懿最开始时还以为想错了,可后来宁元昭下意识按住他的后脑勺,抑或是拽紧他脖子上的软绸时,他就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简直喜欢得快要疯掉,恨不得立即把宁元昭一口口吃掉。 他凶狠地咬了下宁元昭脚踝上的红痣,借以纾解牙根处传来的痒意。 不多时。 一点微凉忽而撞上宁元昭的脚腕。 他低下头,看见了一条红绳。 红金丝线交错编织,还系了一圈小小的金铃,微微一晃就会响起细碎好听的声音来。 顾景懿隔着细绳亲了亲刚添上了新牙印,笑问:“阿昭喜欢吗?” “怎么想起为我系这个?”宁元昭伸出手,想将顾景懿拉近些。 顾景懿不为所动,只拨弄着小金铃玩,还时不时地碰碰那颗红痣。 宁元昭倾过身,捏住她脖子上系着的软绸,将她往身边带了带,又亲亲她的唇,“喜欢。” 顾景懿这才笑起来,搂住他的脖子说:“戴上这个,别人就看不见阿昭的小红痣了,阿昭不可以卸下来。” 太过惹眼的小红痣。 顾景懿喜欢给上面烙下牙印,这样红痣就会自然凹进印痕中,看得不再清晰,只有他才知晓。可牙印总是不长久的,他得用什么将那颗小红痣永远地圈住。 “可以吗?阿昭。”他问。 “可以。”宁元昭放开软绸,“殿下喜欢就好。” 顾景懿含笑着将绸缎带子抚摸平展,“都被阿昭拽皱了。” 宁元昭蹭蹭她的脸颊,“我为殿下做几条新的,到时候带给殿下。” “要做得漂亮些。” “一定。” 是的,顾景懿脖子上系着一条软绸。 这是宁元昭的第三个发现。 不宽不窄的一条白色软绸,即便睡觉的时候也要系着,实在是瞩目。 宁元昭记得宁亦舟说过,顾景懿小时候脖子上受过伤,留下一道伤疤,此后再也不肯露脖子。 但遮掩成如此,未免让人生疑。 他不提及此事,因为总担忧会不小心戳公主难过。 他的好奇太明显,顾景懿察觉出来,主动向他解释,说是疤痕太丑,当时又未能好好医治,祛不掉了,故而她自己很不喜欢,总要遮着心里才舒服些。 她对宁元昭很坦然,还肯在夜深人静灯光具熄时握着宁元昭的手指让他悄悄摸一摸那疤。 偏近脖颈中央的一道疤。 很是狰狞,好似连周边的血肉都带得不太鲜活。 宁元昭摸过,所有的疑惑尽然消了,唯剩满满的心疼。 顾景懿不愿意取绸带,倒是很喜欢让他攥紧绸带牵引着她。宁元昭索性一直纵着她的喜好,只是暗暗将这事放在心里,准备寻找寻找消除伤疤的法子。 第四日午后,顾景懿带着玄霓亲自将宁元昭送到寺门。 云成群,风微寒。 宁元昭记得第一次来菩提寺时,寺内也下了雨,雨停之后他站在墙檐上遥望顾景懿的宫殿,连她的影子都看不见。 昨夜是同样的雨停。 他却可以与顾景懿十指相扣地依偎亲吻。 得到的变多了,竟愈发不满足了,不满足见不得天日的亲昵。 人真是贪婪,宁元昭想。 - 宁元昭策马离开了菩提寺。 顾景懿看着他的衣袂彻底消失不见,平静地摸了摸伸长着脖子的黑蛇,回了宝心殿。 他坐于软榻上,感受着吹拂而来的轻风,罕见有了些冷意。 仿佛殿中炭火的暖都随着宁元昭一道被带走了似的。 明明宁元昭才离开不到一刻钟。 今年的冬天应当会比以往都要寒冷,顾景懿想,他需得抱着宁元昭,否则恐怕难以度过这样可怕的天气。 宁元昭的躯体才是能让他暖起来的唯一手段。 蛇咝咝地吐出蛇信,嘲笑他道貌岸然。 顾景懿将蛇扔到一边,拿起心爱的小狗木刻,开始细细地润色雕琢起来。 木屑落地,顾景懿却缓缓停了动作,手指细细地发着颤。 是兴奋,也是忍耐。 兴奋于宁元昭会在所有人面前宣布求娶他。 忍耐于将要有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宁元昭。 好想阿昭。 好想亲阿昭。 好想咬阿昭。 思念急速膨胀,他盯着手掌心的小狗,难以控制地抿了抿舌尖,就好像上面还有宁元昭的味道一样。 “三喜。” “殿下。” “吩咐尚衣监,给本宫多做几身深颜色的衣裳。” 颜色深,落上浅色的痕迹时会格外显眼。 他的阿昭喜欢。 他也喜欢,喜欢看宁元昭赧然无措的神情。 “是。”三喜说,“前日里您让人做的香泽已制好送来了。” “拿来我看看。” 三喜差人端着润发的香泽,挨个呈到顾景懿面前。 顾景懿挑挑拣拣,留了个桂花味的,又留了几个味淡的。其它的香味太浓,他不消想就知道宁元昭不喜欢。 挑好香泽,侍从们无声退下,他重执刻刀,雕刻小狗软乎乎的尾巴。 片刻后,天淙来了。 这位造诣颇深的大师一点不拘束,风流公子般撩开繁琐的僧袍,一屁股坐到顾景懿的茶桌边,悠悠然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说小侯爷走了。”他说,“看来你们感情甚好,没闹什么矛盾呐。” “阿昭对我向来宽和。”顾景懿淡淡的,“倒是你,那日为何非要到他面前现眼。” “哎呦呦,贫僧就知道你要兴师问罪。”天淙说,“贫僧这不是没有料到,谁想就是出来透透气,也能不偏不倚撞见小侯爷。” 顾景懿抬眸看他。 “出家人不打诳语。”天淙两掌合十,“世界之大,总有些贫僧算不到之事,参不透之命,小侯爷就是其一。” “是么?” “那我让你算的东西,岂不是也没有算出来。” “贫僧哪有这般差劲?”天淙挠了挠头,“是有关宁小侯爷的确实难算些,才费了些时间。” “说说吧。” “殿下回来时说,想让贫僧算算你是否对小侯爷有恩。” “是。” 宁元昭对他有感激之情,这是他自秋狝是发现的。 可这恩,从何而来? 他能想到的,唯有最初相见时,玄霓将宁元昭咬昏,他派人将宁元昭捞了上来。仅此而已,算不得什么大恩。况且宁元昭在昏前已经看见了他,若真是这桩事,他大可直接开口。 而不是秘密一般的遮掩。 “殿下确实对小侯爷有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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