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懂什么了呀? …… 这日,天已经黑了,他刚准备关门歇业,门边突然蹿出一个黑影,手一撑柜台跳进来,下一瞬,一把雪亮的短刃抵在他脖子上,耳边一个声音低低喝道:“关门!” 街道对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嚣,那人一矮身,藏在桌子底下。 清知定睛一看,是个夜行衣打扮的少女,紧身衣勾勒出劲瘦的身形,高高的立领掩住脖子,眉目清秀,生得一双明媚的桃花眼,颦顾之间却没有分毫的媚意,而是透出一股冷厉,不比手中利刃闪烁着的寒芒弱。他探头往外张望,一队卫兵正气势汹汹地往这边追来。 清知立马在门口挂上“打烊”的牌子,双臂猛地用力,厚重的大门重重阖上,将外面的声响完全隔绝。 他向少女伸出手,她看也不看,自己从桌子下钻出,开口就是不容置疑的语气:“我在这借住几天。” “?”这么不客气的吗?他问:“我为什么要收留你?” 她闻言,锐利的眼风扫过来,身量虽然比他矮,但气势一点都不弱。 清知耸耸肩:“外面这么多官兵追你一个,你不告诉我理由,我很难相信你啊。” 她朱色的唇微启,吐出两个字:“逃婚。” “详细一点。”清知不紧不慢地说。 她眼神略带异样地瞟他一眼,淡淡道:“伯父让我嫁给李员外残废的二儿子,我不干,离家出走,他派人来抓我。” “哦——”他拉长了声音,明天去打听打听李员外家二儿子的婚事。 对方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轻嗤一声:“我骗你做什么。” “你不怕我转身就把你举报了?” “那我就说你窝藏重犯。”她懒懒地接道,“你要是不想帮我,方才就不会关门。” “只是我正好要打烊了而已,”他转身往院内走,“我屋没空床给你,你睡柜台。” “喂!”她在后面喊,“你怎么能让一个身娇体弱的女子睡柜台?” 清知撇撇嘴,原路走回来,眼尖地看到她胳膊上沁着一缕血痕。 “你受伤了?”他上前一步,下意识地抓住人家的手想给她检查。不料刚触碰到,她猛地向后一缩,取出一块手帕在手上狂擦,把那块皮肤擦得通红也不停下,满脸的嫌恶想忽视都难。 “……” “是我唐突了。”为了缓解尴尬,半晌后,他憋出这句。 她兀自低着头,没往他那看,表情冷得很:“你该庆幸我暂时有求于你。” “屋里有药箱,我拿给你。” “不用。”她擦手的动作不停,秀美的眉头拧得紧紧的,“你这有水吗?” 清知领着她来到院中的水缸旁,就见她舀了一瓢又一瓢,浇在自己手上,反复地揉搓那片皮,细白的手背上,只有那处红得刺目。 “……别搓了,再搓要破了。”他看不下去,出声提醒。 “这还不是拜你所赐。” “你没提前说,我不知道啊……” “行了,”她霍地站起,打断他的话:“我睡柜台。” “哦。”他点头,转身去屋内抱出几团被褥,铺到台上:“我家有小孩,所以不能让床给你,要不我明天去添一张新的?” “不用,我不习惯跟人同睡一室。”她低头翻翻被子,清知道:“刚洗过,干净的。” “我对物品要求不高。”她说。 “你还是包一下吧,”清知指指放在桌子上的药箱,“不然容易感染。” “就这……”她不以为意,被清知打断:“感染了我还要把你送医馆,你家里人不一下就发现了?” “哼。”她微不可察地抿抿嘴,随手把箱子拿过来,“管得挺多。” 清知的视线落在她身上,打算监督她包扎完。她见状,眼睛一瞪:“还看?我要脱衣服了!” 清知愣了愣,赶紧背过身,仰着脑袋看天:“你叫什么名字?” “笙。”那边静默了一瞬,冒出一个字。 “笙?” “颜笙。”她随后道,“容颜的颜,笙箫的笙。” “哦……”清知想了想,还是问了一句:“你会处理伤口吗?” “……” “我家是习武世家,人人都会两下子,受伤是家常便饭。”她话语间非常流畅,听上去没有半点虚假。 “你家长辈为什么要不顾你意愿逼你嫁人?” “……你不觉得你话有点多?”对方语气忽地转冷,透露出隐隐的不耐,“你问这么多是想干什么?” 清知撇撇嘴:“你包好了没?” “?”她奇怪道:“我包不包好关你什么事?” “你既然住我这就是我店里的人了。”清知一板一眼地说,“关照一下,不过分吧?” 她态度稍微缓和了一点,出声:“回头。” 清知依言回头,她扬起缠着白色绷带的手臂,冲他晃了晃:“可以了?” 清知点点头,转身往院中走去,边走边说:“我正常的开张时间是午时,在那之前你要起床。” 没听到回应,他提高了声音:“颜笙姑娘?” 少女的声音远远地从后方传来:“知道了!”
第73章 谁家姑娘跑丢了?(2) ==== 第二日清晨,清知起来忙活酿酒事宜,一抬头,就看到昨日的姑娘悄无声息地立在他面前,妆面完整、浓淡相宜,一双桃花般的眼眸直直盯着他,像在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醒了?” “动静太大,我睡不着。”她两手环胸,毋庸置疑地命令,“你过一会儿再弄。” “不行。”清知断然拒绝,“错过了时辰,就不是那个味了。” “你敢拒绝我?”她眼睛一瞪,满脸不高兴。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清知一边做着自己手上的事,一边说,“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啧。”小姑娘“啧”了一声,不再固执己见,只沉默地看他忙里忙外,直到把最后一道工序完成。 “喂,你家小孩起床了没?”颜笙忽地开口,语气十分自然,“住在一块迟早要见,就现在吧。” “起了,”清知回答,“收收你的脾气,我就让你见他们。” “嘁——”她长长地“嘁”了一声,道,“我再怎么糟糕,也不会随便对小孩下手。” “你不要欺负他们。”清知不放心地叮嘱,接着又补充了一句,“使唤也不行。” “可以。”她干脆地答应。 “还有,我家孩子比较特别,你不许往外说,也不要做出什么夸张的反应吓到他们。” “行行行,哪来这么多废话!”小姑娘如远山叠黛的细眉微微皱起,显出不耐的神色。 清知这才推门,领着她踏入屋内。 入眼的首先是在阳光中打滚的小兽崽,它使劲伸着前肢,露出柔软的肚皮,在地上舒服地翻来翻去。听到动静,立马四肢落地,支棱着脑袋往这边看来,毛耳朵一抖一抖的,可爱极了。 “这……”她眼中浮现出惊诧:“四不像?” “啊?”清知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不太理解。 “古籍中有言,‘洪荒生万物,中有四不像者,似麋非麋,似马非马……乃神兽也。’”她走近几步,低下头,仔细观察,“倒没记载过这般长相的。” 夭夭在她靠近的一瞬,猛地扬起前爪,颜笙适时停下脚步。清知对它使了个眼色,它便乖乖放下爪子,只警惕地盯着她。 “你从哪儿寻得的?” 清知含糊答:“昆仑。” 颜笙点点头:“难怪。” 这时,小奶娃从帘后转出,看到颜笙,白眸中蓦然迸发出强烈的敌意,令人隐隐心惊。 清知赶忙出声安抚:“月月,这个姐姐来避几天难,没事啊。” 颜笙跟他四目相接,微微一愣,说出一句惊人之语:“你这……孩子,也不似常人啊。” 清知不由心生紧张,转头望着她,等她的下文。 “这等发色眸色,我只在传闻中听过。”她略一沉吟,道出缘由,声音不急不缓,看向他的目光很是坦荡。 清知松了一口气,还以为她要说什么了不得的话呢,还好还好。 他可不想人参果娃娃的身份败露,引来一众哄抢,他没什么信心能护好他。 月月的敌意仍然没有减退,抬脚步步朝她逼近。颜笙直视着他,后退半步,摆摆手:“我很快就走,我们见面的机会不是很多。” 清知也移步挡在他面前,重复道:“颜笙姐姐是客人,你和她见不到几次。” 小娃娃顿住脚,昂起脑袋瞪了他一眼,气呼呼地转身走了。 “让你见笑了。”清知转头,带着歉意地对颜笙说。 “没事。”她这时倒显得落落大方,毫不在意道,“我也开了眼界。” 清知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顺口夸赞:“做得不错。” 她默了默,然后说:“你刚刚……那是夸奖吗?” “嗯?”清知奇怪,“怎么?” “没什么。”她耸耸肩,唇角上扬,头一回露出些许笑意,“感觉还不错。” …… 午饭前,清知把斧头交到颜笙手上,指指堆在屋外的一摞木柴,做了一个砍的动作。她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你让我劈柴??” 清知点点头,淡定地说:“我这儿不养闲人。” 她伸手往后屋一指:“那他们两个呢?” 清知惊讶地看向她:“你忍心让一点点大的小宝宝干活?”而且他俩其实不算人…… “月月平时帮我买东西,夭夭也会踩衣服,你总不能不如他们两个吧?” “我不会!”“哐当”一声,她把斧头扔在地上,颇有些气急败坏。 “来,跟我学。”清知好脾气地拿来一根木柴,往桩上一搁,抡起斧头劈下去,木柴骤然从中间断成两截。 演示完后,把斧头递给她,示意她自己试试。她拿在手里掂量掂量,理直气壮道:“举不动。” “那你去里面切菜吧。”清知接过她手中的斧子,无奈道。 “我有伤,怎么切?” “你昨天的刀法不是很不错吗?伤又不在那只手,别推脱了。” “行吧……”她不情不愿地答应,然后开始滔滔不绝:“我想吃大盘鸡、宫保鸡丁、干煸辣子鸡、红烧鸡腿、香煎翅根、油炸鸡排……” “没有。”清知扶扶额,“只有土豆丝。” 她一下子噎住,瞪着他:“你就给小孩吃土豆?” “还有排骨。”清知看她眉头紧紧皱着,悠然道:“不满意的话,送你八个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喂!!!” 清知把她晾在一边,扶稳另一根木柴,挥手一劈,“啪”,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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