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事人似乎是没有察觉到,下意识地翻身跃到杜承元的身后,把剑往前一递—— 鲜血溅了围在擂台最前面那人一脸,也吓得他往后一退。 那可是陆掌门最喜欢的弟子啊! 秋云尘往上赶时总有几个面生的江湖人士拉住他问事,说些莫名其妙的话,等他赶回去时,已经晚了。 武林大会上死人是很常见的事情。没权没势之人的尸身只会被拖出去喂野兽,只是今日的事情有些麻烦罢了。 谢副掌门第一时间把七玄洞的弟子长老安抚好,让他们把尸首带下去了。 然后比试继续。 经此一事,哪里还有人敢跟薛淮玉比?生怕自己被连累,自知抢不到擂台的都散了。 胡长老就站在不远处,他刚让几个弟子把杜承元抬下去。剑刺破了杜承元的心脏,饶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救不活了。 他不为这等在门派中肆意妄为的弟子死去而伤心,只是一想到还在闭关的掌门,就有些头疼 。 这边秋云尘忧心地对薛淮玉说:“这些年陆掌门一直在闭关,几乎不怎么出门,不过我想,他最近应该就要出来了。” 陆长天对这个子侄如何世人皆知,曾为其亲自去求神医易钰,在神医谷外站了好几天。 薛淮玉把沾了血的剑擦拭干净,再入剑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若是不讲理,一战便是。” 秋云尘叹了口气,“杜承元本事不大,心气儿却高,这回也不知道七玄洞要闹出什么事儿来了。” 七玄洞留在空崖派的人都没什么动作,只是将此地消息传了回去,当即就把还在闭关的陆掌门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戌时末果然下起了雨,将擂台上的血迹都冲刷了个干净。 天地玄黄四个擂台上的赢家都已经定了——天字号的通音寺僧人净明,地字号逍遥门薛淮玉,玄字号沙环派白横野,黄字号独孟山韩唯。 除了独孟山那位,其余人都没什么悬念,几乎都是守擂台守了许久的。 秋云尘和薛淮玉并肩回去,刚走到两边都是房屋的夹道里,就有七玄洞的弟子拦住他们,“薛掌门,我们长老有请。” ---- 作者有话要说: 捉个虫:杜承元应该用的刀,之前第一次出现的时候有一段写错了。(但是改了又要审核就算了,见谅) 这两天有事,所以咕了这么久,不出意外今天还有一章,要是能码出来我还能再来个一章(叉掉)
第22章 兄弟 该来的躲不过,薛淮玉没说什么,让那弟子在前带路。 秋云尘也要跟上,却被拦住,“秋盟主,长老只请了薛掌门一人,还请秋盟主不要为难我们。” 两人两相对视,薛淮玉说:“回去吧,他们不能对我怎么样。” 薛淮玉的武功,那位胡长老定然不及,但就怕他耍诡计。于是他点头道:“要是出了什么事,就放信号弹,我一定赶来。” 这话是说给七玄洞弟子听的,自然会被如实禀告上去,要不要为了一个弟子同时得罪逍遥门和武林盟,就看他们的了。 说完秋云尘深深看了薛淮玉一眼,才转身去了另一条道。 穿着七玄洞服饰的人却没将薛淮玉带到胡长老那里去,而是上了山,进了紫竹林。 林中有石灯星星点点,雨丝不时沾到人的衣衫上。路是铺了石板的小道,两侧有石柱缠着绿藤,花架下,是晃晃悠悠的秋千。 秋千上坐了个人,红衣如火,薄衫飞扬,油纸伞挡在花架上,银色的面具遮掩了全部面容。 薛淮玉面无表情,丝毫不诧异突然出现的这个人。 带路之人消无声息地退了下去,把此地留给了他们。 “谷长老真是闲情逸致。” 正在荡秋千的人只歪了下脑袋,靠在绳子上,两手一用力,秋千又飞向了半空,“不比教主闲,还能挣个门派之主当当。” 说着那道身影闪到了薛淮玉背后,又尖又长的指甲戳了戳逍遥门衣裳上绣的竹叶,“绣什么竹子?真当自己是个君子了不成?” 这话讽刺的不是薛淮玉,不是段如海,而是当年一剑了结姬笑离的剑神沈故。 传闻剑神最爱竹,逍遥门后山禁地里便有一片竹林,什么样式的都有。 却没人知道,原魔教教主姬笑离,也爱竹。只是身处雪原,几乎见不到罢了。 薛淮玉不顺着话走,只问:“谷长老可是在雾居山待得无聊,所以出来走走?” “属下当然是想教主了,教主一走,我要处理的教务多不胜数,于是倍加思念您了。” 谷长老的话从来都是真假参半,想念是真,也是假。 “到底为了什么?” “当然是想着教主生辰快到了,给教主送个礼来。”谷长老拍拍手,就有人提着一个布袋子走进来,将袋子远远一扔,就又隐于林子里了。 这借口找得蹩脚。别说其他人,就连薛淮玉自己,恐怕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的生辰。 薛淮玉没有动,只望着袋子,“薛淮玉?” 谷长老夸赞道:“教主聪明,正是薛家那个小子,之前看到他在七玄洞那边鬼鬼祟祟的,就抓了过来,正好听说您杀了七玄洞一个弟子。” 听说还是个背后有人的,不愧是教主啊,谁都敢惹。 知道人是谁,薛淮玉才来了兴趣,走过去一剑划开布袋,露出一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 那人嘴被堵住,只有眼睛狠狠瞪着他,眼睛里满是血丝。 薛淮玉把人嘴里的东西拿出来,就听到一阵破骂声:“杜承元死了?你可真是个狼心狗肺的畜生,亏大哥如此信你,你竟然是魔教教主?我也一样,之前真以为你是个被魔教蛊惑的可怜人!” “哈哈哈哈……” “薛淮玉”又哭又笑,他最不该的,就是把这个人救回家去,引了只虎狼入室。 说到底,还是他害了那么多人。 薛淮玉看着和他一样的脸上露出如此精彩的表情,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于是亲手抹了人脸上的泪水,“把他关起来吧,怎么说,他都是我的亲弟弟。” “呸!”“薛淮玉”仰头看他,“你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觉得恶心。” “那你呢?口口声声说我是个畜生,却挑唆杜承元来杀我,你以为,陆长天一定能赢我?”薛淮玉冷眼俯视,“你不过也是个视他人之命如无物的……畜生。” “那总比你这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要好得多!” 薛淮玉不欲与人再作口舌之争,只吩咐谷长老,“把他带回去,关起来,最好永远都别放出来。” “谨遵教主之命。” 谷长老让人把“薛淮玉”带走,然后禀告:“听说教主东西搜寻的差不多了,现在就差祝影?” 薛淮玉道:“祝影难寻,古籍上曾经指示过的地方都找遍了,现在就差一个地方了。” “教主说得是神医谷?神医易钰师承百花圣女,他们俩都是从雾居山出去的,或许,还有祝影的种子在。” 薛淮玉摇摇头,“不,百花当年叛教,用祝影救了她的心上人,种子在那个男人的后代手里。” “那,教主找不到那人的后代?” “找倒是找到了,我也是最近才找到的。” “那,需不需要属下……”谷长老用手掌在脖子上一划,意思是让他去解决。 薛淮玉瞟了谷长老一眼,没说话,转身朝紫竹林外走,等走到尽头处,才道:“不用,那个人我自己解决。” 尽头处正是揽月山巅,薛淮玉顺着小路走到姻缘石旁,从树枝上摘了条红绸。 红绸两端是人名,中间绣了日期。 一端绣着秋齐柏,一端绣着苏悬铃。 这红绸似有些年岁了,金丝都脱落了不少,差点看不出上面绣得到底是谁了。 薛淮玉重新将红绸系到树枝上,往空崖派走去,雨水将他彻底打湿。 秋云尘自薛淮玉跟七玄洞的弟子走后就静不下心,眼看这雨越下越大,他抓起伞就冲了出去。 花寒想跟着,却被顾萧满一把抓住,“你就别去凑热闹了,云尘自有法子。” 前段时间秋云尘和薛淮玉那恨不得天天黏在一起的样子,顾萧满哪里看不出来,他再老眼昏花,也不至于把这种事看错。 何况秋云尘也完全没有瞒他的意思,就明晃晃地等着他问呢。 这小子。 他虽是长辈,但到底不是亲生父母,也不能从中插手,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他管这么多做什么? 顾萧满把花寒往旁边厢房拉去,“走,我今儿还有道残局没破,今晚破不了不准走。” “不是,顾叔,少爷,少爷他……” “行了,走吧走吧。” 这边薛淮玉站在院门口,还在犹豫他是直接就这么去见秋云尘,还是先回去洗漱一番再去找秋云尘,就见秋云尘把门从里边推开。 秋云尘看到浑身湿透的薛淮玉,急忙上去把人拉进门,脱了外衫擦拭湿发。 薛淮玉就静静等秋云尘给他把头发擦了一遍,然后看眼前的人眼眶微红,心念一动,把人揽入怀中,“我没事,刚刚那个七玄洞的弟子并没有胡长老的指示,他是偷偷来找我的,把我带到了个僻静的地方,我已经把他解决了。” 他安抚似的拍了拍秋云尘的背,然后从衣袖里拿出一条干净的红绸,“我们等天晴了去一趟姻缘树吧,把这个挂上去。” 这话听得秋云尘又喜又怒。喜得是薛师兄要和他私定终身,怒得是这人不顾自己身子,淋了一身雨回来。 也不管什么红绸了,什么私定终身了,秋云尘把薛淮玉拉回屋子,逼着人泡进热水桶里,他则立在一旁替人洗发。 彻底洗干净后,薛淮玉躺进放了汤婆子的被子里,发丝垂在床边,秋云尘端了碗姜汤进来,让他喝了,就坐在边上给他擦拭头发。 秋云尘抚上薛淮玉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热后,才道:“今日你肯定累了,睡吧。” 薛淮玉抬眸看去,是秋云尘柔和的双眼,和浅笑着的容颜,他垂下眼睛,不再去看,他怕自己会心软。 夏季的雨来得快也去得快,第二日一早就彻底停止。 薛淮玉睁开眼就看见面前放大的脸,他拂开秋云尘脸上散乱的发丝,又替人捏了被角,准备起身。 怀中突然塞进来一个人。薛淮玉把人揽过,靠在床头,透过纱窗看外面的天色,“卯时过了,该起了。” 他不小心瞄到压在枕头下,镶满了宝石的匕首。前些日子这把匕首就被秋云尘当定情之物送给他,只是当时他没收,说等个好日子再说。 秋云尘说过,这把匕首,是他母亲的遗物。 母亲啊。 秋云尘把脑袋捂在薛淮玉怀里,一时不想起。昨夜他什么都没想,就把人拉进自己房间,等薛师兄睡了,他也鬼使神差地钻进了被子,今日就被当场逮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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