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皇后眼波流转,心下一横,右足轻点飞身跃过众人头顶,长枪直冲鸿阳帝而去。元康年被沈愈缠住分身无暇,眼见鸿阳帝危在旦夕,他大喝一声,也使出了看家本领“混元无极功”。沈愈瞬间觉得呼吸一滞,紧接着身子一轻,连人带剑被一起扔了出去,正撞在秦皇后身上,二人先后砸落到金丝拔步龙床上,沈愈眼冒金星,秦皇后则是直接一口血呕了出来。 从沈愈出剑、元康年现身,到秦皇后攻击被击退,再到秦皇后刺杀不成,二人被元康年反击,双方以快打快过了十几招,也不过须臾之间。如今局势图穷匕见,不死不休,一时间殿内鸦雀无声,殿外倒是热闹起来。鸿阳帝听到纷至沓来的脚步声,脸上不由地浮现一丝笑意。但没多久,笑意渐渐凝固在鸿阳帝唇角。 鸿阳帝自知身体抱恙,各方势力蠢蠢欲动,重施故技步下两层陷阱。第一层自然是秦皇后,但他岂会全然将自身性命交到秦皇后手中?他借着夏皋宫变,一方面借机打压六大派,一方面剔除了麒麟阁里有异心的人,又安排了元康年和麒麟阁作为后手。元康年殿内贴身保护力抗沈愈,殿外自然是麒麟阁的人前来护驾,但外面居然又传来了厮杀声,麒麟阁的人没有进来,他惊疑不定地看了元康年一眼,发现元康年脸色也露出些许讶色。 秦皇后啐出一口血沫,“元丹灵,你真该对着镜子看看你现在的嘴脸,我秦红缨看到你这样,死也无憾了。” “闭嘴!你怎么能……” “我自然能!且不说你的帝位来的不明不白,你看看你这几年,派系林立乌烟瘴气,中州危矣!我秦家军誓死忠于中州,但绝不仅仅忠于你元丹灵!”秦皇后傲然说道。 鸿阳帝神色迅速阴沉了下去,援兵一时无法进入,元康年不敢耽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抓住秦皇后的肩膀,沈愈连忙出剑,并拉住秦皇后另一边手臂。掌剑相交,元康年竟能徒手相抗不惧利刃,沈愈显然不是元康年的对手,二人内力激荡,秦皇后呕出一大口鲜血。 沈愈不过僵持半刻,嘴角也沁出了血丝,但他咬紧牙关不敢放松,元康年一旦抓住秦皇后为人质,不但自己处处掣肘,就连秦家旧部好不容易赢来的局面也会迅速退败。秦皇后凄然一笑,沉肩卸肘,将胳膊从沈愈手中抽出,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就往自己脖子上抹。眼见秦皇后就要自绝当场,上方屋顶发出“咔嚓”巨响,瓦片纷纷砸落在地,随即秦皇后腕部刺痛,匕首“当啷”一声掉落在地。元康年也肘处一麻,回过神时人已不在手上。他暗道不好,立刻退到鸿阳帝身边,警惕地打量着殿内情形。 正阳殿里又多了两个人。 “鹤亭!” 兰紫卓、兰鹤亭姐弟站在中间,听到沈愈的声音,兰鹤亭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别过头去不看他,兰紫卓倒是兴致盎然的模样,“可见我来得巧,今儿人还挺全!” 沈愈兀自定了定神,缓声询问,“你们怎么来了?” 兰紫卓笑了两声,“沈少侠,我之前就说过,您只管把这出戏唱好,至于观众何时入场,怎么看戏,要不要上台,便不是你该管的了。” “放肆!”沈愈尚未答话,鸿阳帝便出声呵斥,“擅闯我正阳殿,难不成堂堂苗楚圣女,来行刺杀之事?!” “那您可高看自己了,我是为了我教圣物兰月宝刀而来,有人说要交还于我,至于我这个傻弟弟么——”这厢兰紫卓挑挑眉,“他愿意为谁来就为谁来,愿意为谁打架就为谁打架,我是管不了他的。” 鸿阳帝正诧异着,就见秦皇后不知何时进了耳房,捧出了一个匣子交给兰紫卓,兰紫卓喜气盈盈地打开匣子,拿出一把弯刀,模样与当日宫宴上那把一般无二,只是刀锋无甚光彩,反倒是刀背之处冷光灿烂,明显便是当日兰鹤亭说的逆刃刀。 “据我所知,兰月刀是因为小舅舅才到了皇后娘娘手里,娘娘此举,看来是也是另有深意。” 耳畔响起元星落的声音,沈愈不禁一愣,他刚才见到兰鹤亭心神激荡,未及细想,现在回头琢磨,秦皇后确实是留了一手,而兰紫卓出现在这里,看来也绝不是仅仅为了自己弟弟了。 反观秦皇后坦坦荡荡,“你初一我十五,我也不知沈少侠竟是先皇后亲弟,更不知还有个你。人心难测,我自要报仇,倒也没想过要把中州江山断送。如今倒是好了,正主归位,物归原主。” 沈愈和元星落还未说什么,就听鸿阳帝冷哼一声,“逆臣贼子,其心可诛。” 兰紫卓挽了个刀花,道:“您这话咱们可就不爱听了,兰月刀原本就是我家的……” 话音未落,元康年飞身而起,如雄鹰般冲着兰紫卓扑落。兰紫卓丝毫不慌,连刀带匣子往沈愈方向一掷,自腰间抽出“竹青”,竟不做任何守势,只攻向对方心口要害。但元康年目的其实并不在她,与兰紫卓一触即分,五指做鹰爪状冲旁边元星落而去。、 场上形势分明,元康年知道虽然自己武功不低,但对方有沈愈、兰紫卓、兰鹤亭三个人,还有元星落秦皇后相助,朝中形势不明,门外叛军虎视眈眈,更何况他之前亲眼所见,兰鹤亭内功强悍,援兵迟迟不得,想要破局,只能抓住对方的要害,也就是元星落。 兰紫卓最先反应过来元康年要做什么,长鞭回甩,缠住元康年的脚腕死死拉住。兰紫卓这点子功夫在元康年眼里连沈愈还不如,他拽住鞭稍,直接长臂一扬,把兰紫卓甩到一边,沈愈和兰鹤亭分别左右两边攻向元康年,三人缠斗在一处。 秦皇后冷哼一声,毫不理会殿中诸人,她捡起匕首冲着鸿阳帝走去。 “皇后你敢!”鸿阳帝一声怒喝。 秦皇后脸上泛出异样的潮红,“陛下,你放心,今日拨乱反正,中州后继有人,沈家如今也怪不得我。你我怨怼半生,到底做过两年恩爱夫妻,送你下去,我也跟着来!” 秦皇后举刀欲刺,却被沈愈撞歪。原来是元康年那边见情势紧张,破招解式之余故技重施,硬把沈愈逼到秦皇后旁边。秦皇后二次被拦,失了心气儿,准头也偏的厉害,与鸿阳帝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对方。那厢元康年以一敌三不落下风,留一个元星落自知武功不够看,便耍起了嘴皮子功夫。 “伯父或许不知,我父皇偷偷留下了通天宝匣的解法。” “匣子有什么要紧的?里面的东西早让我们偷换了出来。” “哎呀呀,里面多少秘辛、多少武功秘籍,伯父一点也不知,真是可惜了。” “哦对了,还有‘混元无极功’也大略记载在内,啧啧,谁能想到阁主一把年纪,还是童子之身,星落真是佩服。” 兰紫卓噗嗤一下笑出声来,“沈愈啊沈愈,你们沈家板板正正的模样,竟然养出这么个促狭调皮的外甥!” 沈星落被这突然的笑容晃了个神,元康年抽冷子扔出的杯盏就到了眼前,吓得他连忙躲开,瓷杯好悬擦着他眉尖扫过,兰紫卓也因为慢了半招左支右绌有些狼狈。沈愈赶紧顶上,在她和兰鹤亭前面扛下元康年的一招,喉咙里翻涌着的血腥味被沈愈硬生生咽了回去。 眼见僵持不下,兰紫卓一咬牙退出战圈,飞奔至一旁去取兰月刀。可也因着她这个空当,让元康年抓住了机会,三步并两步地回到鸿阳帝那边,一掌拍飞了秦皇后。 沈愈和兰鹤亭一个接住秦皇后,另一个先与元康年周旋。秦皇后被打中后肩,胳膊软绵绵地垂下来,又是两口血呕出,沈愈封住了她周身大穴,将人放在元星落旁边,再回头时,兰家姐弟一个用刀一个用鞭,和元康年打了个不相上下。 兰月刀虽是逆刃,但兰月教也自有一套适用的刀法代代相传。兰紫卓作为既定的承继之人,早用着兰月教里能工巧匠打造的仿品不知风里雨里练习了多少遍,是以虽是首次持刀应战,却丝毫也不见生疏,一把弯刀或挑或砍,出手刁钻诡谲连绵不绝。而且兰紫卓还有很多出其不意的用法,有时手腕翻转,一道强光便通过刀身直射元康年眼睛,晃得他一阵刺痛;有时被兰紫卓巧劲儿掷出,被当作了厉害的暗器用,若是不小心被逆刃勾住,那便是脑袋不保。更让元康年头疼的是,兰鹤亭的长鞭“赤练”原本透明,如今隐约有赤红之色,舞动起来带有丝丝腥风,竟是不知何时上面淬了毒!
第32章 大局初定 “好叫阁主知晓,赤练、竹青与兰月刀并称双宝,自然有其独特之处。传说此鞭乃是冰蚕丝混合天铁做成,又被苗楚高人用毒蛊汁液九浸九晒,配合苗楚兰氏特有的内功心法,据说便能催生鞭中暗藏的毒。” “至于此等秘辛,小子见识短浅,哪里知道什么,不过是通天宝匣中所录罢了。” “闭…闭嘴!” 元星落数次开口,句句刺痛鸿阳帝的心,但他的喋喋不休并未影响到殿中局势。元康年对兰家姐弟可能还留了两分余地,但对着沈愈便是毫不留情,出掌带着隐约的风雷之声,且兰家姐弟不过占了个巧宗,时间久了也难以为继,沈愈自然又成为牵制元康年的主力。他刚才本就受了内伤,强撑了百余招,渐渐有些不支,被一掌击中腹部,“哇”地一大口鲜血呕出。 这下是真伤了经脉,沈愈眼前发黑,连爬起来都难。元康年见机不可失,狞笑着上前,一掌劈下,要把沈愈力毙当场。一股腥风扑来,蒲扇大的巴掌在沈愈面前一尺之处硬生生停下,元康年的手腕被透着血色的“赤练”圈住,兰鹤亭一张脸涨得通红,死死拉住元康年让他不得寸进。 元康年也斗出了杀性,不再与兰鹤亭废话,回身上步,内力贯通,双臂肌肉虬结,两手交替硬生生把兰鹤亭往前扯了五六步。兰鹤亭再次运用内力,源源不断地调用着丹田之息,元紫卓见势不妙,挽个刀花反手将兰月刀照着元康年的脑袋直劈过去,但二人之间内力激荡,兰月刀直接被荡开,兰紫卓也被甩到一边。 那边秦皇后和元星落急忙扶起沈愈,沈愈强咽下喉头腥甜,从怀中掏出天山派秘药雪云丹一口吞下,运指如飞点住阳关、魂门等要穴保住脏腑,内力飞速周天运转,他深知兰鹤亭与元康年拼内力的危险,自己慢一步,兰鹤亭的危险就多一分,要快些,再快些! 可就这么心思一岔,沈愈刚刚屏住的一口鲜血直喷而出,但他也等不了了,眼见兰鹤亭的脸一分一分地白了下去,凝雨剑一往无前刺向元康年后心。兰紫卓、元星落、秦皇后彼此交换个眼色,也各自向元康年扑去。只听得一声长啸,六个人纷纷被弹开,再看元康年,长发披散,右手微微颤抖着,嘴角流出一道血痕。但沈愈兰鹤亭这边更是雪上加霜,几人也只元星落尚能勉力站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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