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料想多多次相见的场景,却没有一次是这般的。 众人屏气凝神,只见知归摊开双手,右手的前掌缓缓地压在左手上,他的身子前倾,压弯了窄腰,额头贴在掌心,手背贴着地面,朝苗疆王行礼。 两个壮汉也“扑通——”一声跪下,跟着知归磕头、行礼。 这是苗疆的子民对王上行得最大的礼节,只有被贬为贱民或者表达臣服的敬意时,才需要行的礼。 显然,知归并不属于后者,算是“贱民”。 短短几秒钟,在场的人无不大惊失色。 知归抬起头,苗疆王蹲下身来,伸手要将人扶起,男人的面上是摧心剖肝的悲切,眼里暗涌想要将他拆骨入腹的私欲。 “阿聿…你、你这是…” 知归避开了他的手,正色道:“乌涂聿已经被乌涂家驱逐流放,这是乌涂聿欠您的礼节。” “一愿王上万寿无疆,二愿王上子孙满堂,三愿苗疆时世清平、四方安定。” 他朗声、望着人,一愿一剑,将这悉数奉还给了他的王上。 系风观望这一幕,觉得自己并不是局外人,知归的一举一动仿佛都是他将来的缩影。 他先前是不懂的,为何邱衡总说他和知归是同病相怜,因为无论是相貌、才气、习性他都自认逊色不少、自愧不如。 原来,同病相怜的是,喜欢上的人都是至高无上的王。 但是,系风也不明白了。 苗疆王眼里的爱恋与隐忍做不得假,知归颤抖的手和通红的眼睛也做不得假。 明明是相爱的,却折腾到现在的局面,系风不知道他们输给了什么,输得这样惨烈,一败涂地。 朱红色的背幺随着风在细绳上晃动,一同晃动的还有在场人的心。 系风听不到对话了,他被卷进了一个心魔编织好的网。像一把钝刀,执意要把血淋淋的全貌揭开。 如果有一天京城里的帝王喜得皇子,他会怎么办? 系风想,他或许不会怎么样,他会心平气和、理所应当的接受。 就像他能平淡地接受每一件与陆鹓有关的事情一样。 接受他小恩小惠的收买,接受他如鱼得水地出入青楼,接受他招摇过市的迎妃纳妾,即使那个人总有一套不怎么令人信服的说辞。 可他都接受了,他反抗过,不过是沉默的,那个人没有听见,因为耳朵从未他的心上停留。 系风本该在登基那天站在他的身边的,无论如何,他也算是陆鹓的亲信,哪怕后来避嫌。 为何避嫌? 兴许是要做帝王的人,身边不能有亡国的余孽。所以美曰其名,将他“借”给了陆鸷。 一个是苗疆的王上,一个是这片国土、疆域的帝王。 好大的胆子。 背幺是知归亲手奉上的,对方也是双手接的。 是轻如鸿毛的,也重于泰山的。 交谈的话系风一句也没能记得,他只知道,一双人失魂落魄、爱而不得。 次日,苗疆王撤兵。 那天的惨烈,即使是多年之后,也是在场的所有人避之不及、不愿意回想的。 过后,知归依旧井然有序地打理茶庄的事宜,系风想,如果知归的心也能和表面一样波澜不惊就好了。 这样的话,他就会愿意去讨教,是如何放下的,久不久,疼不疼。 ---- 害,这对儿在这里就BE吧,如果我写《闻风则禧》的话,会让他们在那里HE。后记系列算是写完了,打算写几个风宝的小番外,之后再认真考虑要不要开风宝的文。 感谢某位加大字号催更的朋友,令我虎躯一震,心虚得不行哈哈哈哈哈哈。(晚安!mua!
第117章 风宝1 豆沙甜痣 1豆沙味的痣 小时候的系风水灵灵的,脸蛋软软,杏眼圆圆,脾气也很好,不会大哭大闹,要他做什么都会得来一句软声软语的“好”。 如果不是身份特殊,定会深得宫女和太监们的喜爱,怕不是要争着抢着服侍。 毕竟,好脾气的主儿是打着灯笼也难找的。 被元光皇帝从战场上带回皇宫的时候,捕景八岁,系风只有五岁。 一朝一夕间,已换了天地。 从头至尾,捕景都是知情的,阮国已经亡国了,自己也不再是阮国的皇子。 元光皇帝没有对他刻意隐瞒,一早就表明了自己的意图,想将二人收为义子,出于对阮国的愧疚。 蒙在鼓里的只有系风,因为年纪太小,元光皇帝怜悯他,捕景处处维护他。 对于二人的初来乍到,几位皇子都是按捺着性子,持观望的态度,但年纪都尚小,想必也有各自母妃的授意。 只有三皇子陆鸷和七皇子陆鹓,率先向他们伸出了手,是邀请,而并非同情。 陆鹓给二人准备了见面礼,带给捕景的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带给系风的是一条红绳,红绳上有一颗圆润的小玉珠,晶莹透亮,很是喜人。 “保你平安的。” 七皇子笑嘻嘻,亲手系在他嫩白的手腕上,自顾自地说:“我叫陆鹓,他是我的三哥陆鸷,你可以叫我禧哥。” 说完,陆鹓蹲下身子,与系风平视,温声问他的名字。 系风的手指不安地抓着腕上的红绳,往捕景身后躲了躲,脆生生地回:“我叫沅沅。” 捕景千叮咛万嘱咐,在皇宫里,不可以告诉任何人自己的姓氏,所以系风动用他的小小脑瓜,费力地选了一个大家都可以叫的名字。 父王和母后是这么叫他的,系风心想。 陆鹓长长的哦了一声,听不出喜怒来,他和陆鸷换了一个眼神,顺从道:“好的,沅沅。” 见相处得和谐,元光皇帝让兄弟一人跟一个,领着好早些熟悉宫里的规矩和事宜。 系风毫不犹豫地选了陆鹓,他觉得三皇子太严肃了,整天冷着脸,连一句话也吝啬,看起来不好相处。 陆鸷觉得很冤枉,他是面冷心热,可他弟就不一样了,是面热心冷。 年幼的系风还不懂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喜欢总是对他笑眯眯的陆鹓,抱着人不撒手,固执得要命。难得见到他的执意,元光皇帝心软,便令陆鹓好生教导,不要欺负弟弟。 捕景不爱说话,陆鸷沉默寡言,四个人聚在一起时,大多是他俩看着陆鹓和系风嬉闹。 陆鹓的花样很多,变戏法一样,每天都能收获到一双敬佩的、圆圆的小鹿眼睛,以及附赠的十分捧场的惊叹和掌声。 系风那时很黏七皇子,他很听陆鹓的话,叫他往东绝不往西,是陆鹓忠实的小跟班。 宫中新来了人,前几个月还是新鲜的,可没多久陆鹓就有些腻味儿了,系风什么都不懂,和他讲话要花好大的功夫解释。 陆鹓正是贪玩的年纪,耐心很快就耗尽了。 他将人轻轻松松地收买了,却又不大乐意带着一个小拖油瓶玩,一会儿嫌他走路太慢,一会儿嫌他反应迟钝,总是捉弄他,故意将人引到别处再偷偷甩掉。 陆鹓比系风大了三岁,那时就是一个小人精了,手腕不知道比他高出多少,系风因此跟丢了好多次。 末了,这位肇事者还要一副受伤的做派,埋怨系风不牢牢地跟紧他。 每每这个时候,系风都很委屈,粉嫩的小嘴撅得高高的,一汪眼泪就要决堤。 再后来,为了追上陆鹓的脚步,系风都要一路小跑着,路本来就走得不稳当,跑起来总是摔跤。腿上没有一处完好的,特别是膝盖,青一块紫一块,晚上和哥哥睡在一起,被捕景发现了,也唯唯诺诺地不肯交代。 系风很喜欢吃甜食,山楂球、豆沙包、芝麻糖、桂花糕、蜂蜜核仁等等,他可以咽着口水罗列出一连串。 陆鹓几人可以出宫时,也会被系风央着买。 陆鹓的虎口有两颗小痣,有一天突发奇想,逗系风说自己手上的痣是豆沙味儿的,要他舔舔看。 系风被捉弄怕了,舔了一下自己的胳膊上的,呸了一口,奶声奶气地说:“禧哥骗人。” 陆鹓忍着笑,义正言辞道:“我和你不一样,不信你试试。” 系风半信半疑,乖乖地凑上去舔了一口。 “甜吗?” 不甜。系风瘪瘪嘴,不高兴了,知道自己又上当了。 但他和陆鹓生气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就被人的花言巧语哄得晕头转向,最后还要惨兮兮地认错,说自己再也不会和禧哥生气了。 他从小就被拿捏得服服帖帖,没什么逆反的心思,也没什么主心骨。 他也不能有主心骨。 等他再大些,捕景就开始告诉他一些事情了,让他明白,不是来历练的。 以前的时光不复,父王、母后也不会再有了。 这对系风来说是残忍的,可对捕景来说何尝不是,不过是比他大了三岁,就要承担权政的恶果。 系风消沉了一段时间,没多久又快快乐乐起来了,落在旁人眼里都觉得匪夷所思,觉得这个阮国的遗孤是不是脑子异于常人。 闲言碎语传到他的耳朵里,系风是听得懂的,分得清好坏,却装着傻,甜甜地笑。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陆鹓总是在宫里的角落里找到人,小小身子蜷成一团,压抑着啜泣声,哭成泪人。 陆鹓蹲在他的身边,系风抬起泪眼,委屈地问:“禧哥,我是不是很没心没肺?” 巧舌如簧的七皇子难得沉默,他抹去小脸上的泪痕,宽慰他:“没有,沅沅是最乖的小孩子。” 系风把脸埋在陆鹓的掌心里,触目就是虎口的两颗痣,他又鬼使神差地舔了一口,哭着哭着就笑了。 是甜的。 禧哥没骗他。 ---- 嚯,给我写得有点揪心是咋回事。 就讲一下小时候的事情,不是很重要的可以写,后面可能有:第一次手/第一次口/第一次腿,就是没有第一次DO I 月更选手突然连更两天,是良心发现,还是道德觉醒?(嘎嘎嘎嘎,晚安!
第118章 风宝2 教他亲吻 2 教他亲吻 系风改名字的时候,是十一二岁的年纪,被宫中的嬷嬷教了很多规矩,也更加明事理。 他已经很久没有说出口自己的姓氏了,久到系风都快要忘掉了。可更残忍的是,连“沅沅”这个名字也要被剥夺掉,不再属于他了。 自系风和捕景来到宫中后,关于他们谜团般的身份众说纷纭,一直遭到揣测。多多少少也传进元光皇帝的耳朵里,不过却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鲜少会有回应。 纸终究包不住火,二人是阮国的遗孤几乎成为了皇宫中人人皆知的“秘密”。 包括民间、甚至是朝堂上,都一直有阮国要复国的传闻。大臣们隔三差五都要提及此事,呈上的奏折中,也不加隐晦地透露出元光皇帝是养虎为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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