枫华平稳了一下呼吸,端起药碗,正要含第二口,任忌突然伸出手,拦下了他。 “用勺喂吧,赵煜丞熬出来这苦死人不偿命的东西自己不喝,拿来祸害我,你就别再尝了。”任忌轻轻一笑。 枫华叹了口气,听话的一勺一勺喂完,任忌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小时候体寒,我妈没少灌我苦汤药,都习惯了。”任忌抿起嘴,伸手捏了捏枫华的脸,“就是想让你亲我一口。” 枫华无奈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抹去他唇边的药渍。 即使在任忌美男计的诱惑下,枫华仍旧谨遵医嘱,小心的掀开任忌身上的纱布。 侍卫已经把药汁捣好,恭恭敬敬的送了进来。 任忌侧过头瞥了一眼,惊呼道:“小唐?!” 小唐冲他笑了笑,单膝一跪,“二少爷好。” 任忌扯了扯嘴角,示意他起来,笑道:“我哥想的真是周到。” 小唐退了出去,任忌对着一脸疑惑地枫华道:“这是任府的护卫,完全信得过的人,我哥估计是怕小乙一个人应付不了,悄悄地把他安插在大内侍卫中,关键时刻保护你。” 枫华依旧呆呆楞楞,昨日在朝堂上的雷厉风行消失无踪,自从他找到了任忌,脑子就不太好使,不过也不需要好使了。 任忌轻轻一笑,“我哥对你这个弟媳妇,还真是上心。” 枫华回答的驴唇不对马嘴。 “我爱你。” 任忌被这突如其来的告白震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初,轻笑道:“我也爱你,宝贝儿。” 枫华终于找回了理智,漂亮的眸子中有了明丽的神采,含情脉脉地凝视着任忌。 无论是曾经的小白,还是如今的枫华,这双眼睛和那明丽的神采对于任忌来将,杀伤力十足,几乎立刻沦陷其中。 “真漂亮。”任忌由衷的感叹。 枫华垂下目光,小心的抹去原先的草药,狰狞的伤口露了出来。 任忌身上那条气势磅礴的青龙,也布满刀伤。 任忌身上所有去不掉的伤痕,刺青,全部是因为他,枫华轻轻皱着眉,伸出手指,顺着任忌的锁骨往下,沿着那只可怜的青龙,小心的拂过。 枫华兀自心疼,没意识到自己的动作究竟多么勾人惹火,任忌任由他拂过自己的腹肌,一直隐忍着,当枫华碰到他的裤腰时终于忍无可忍,握住了枫华磨人的手。 “嗯?” “枫华,等我恢复的差不多再勾引我吧,现在动都没法动,白遭罪。”任忌笑的很暧昧。 枫华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连忙抽回了手,眼睛不小心往下一瞟,脸更红了。 任忌笑了起来,扯到了伤口。 枫华急忙起身,拿来捣好的药汁,小心的涂抹在任忌的伤口上。 任忌噙着笑意,仿佛那汁液深入伤口的人不是他,静静地看着枫华。 “明天,我要审崖耳烈了。”枫华替他缠上最后一点纱布,拢了拢被子,轻声说。 “我们家小皇帝挺聪明,还知道留他一命。”任忌笑嘻嘻地道。 枫华道:“我又不傻,你还真怕我一气之下杀了他啊,你拼死拼活也要留个活口,肯定是为了让他供出吴巍,好能拔掉这根刺。” 任忌学着赵煜丞,在枫华的脑门上轻轻一弹,又夸了一遍,“真聪明。” 不过转念一想,任忌叹了口气,道:“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吴巍给他的好处不少,豁出命去也有可能。” 枫华露出一个很精明的笑容,说道:“没事,我有办法。” 任忌啧啧称奇,离开的这几年,他单纯的小皇帝已经从被人追着欺负,长成现在能追着欺负别人了,欣慰,太欣慰了。 枫华一直陪着他,直到夕阳十分,任忌捏了捏他的手,轻声道:“回去吧,天黑了路上危险。” “你哥应该已经回来了,安顿好了就能来看你。”枫华抬头看了一眼醉人的黄昏。 “嗯。”任忌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柔的答应了一声。 “那我走了。”枫华轻叹一声,低头吻上任忌的唇。 “去吧。”任忌拍了拍枫华的腰,轻声说道。 一步三回头,就像牛郎和织女一个回天上,一个回人间,恋恋不舍。 赵煜丞揣着满满当当的诊金,大摇大摆的坐着软轿回到家门口,心里那就一个美。 哼着愉快的小曲儿,迈入自己的小破屋。 等等。 他慌忙退了出去,左右看看,确定自己没走错了山,确实是他那“医馆”没错,才又重新走了进去。 他的寒舍真是一派辉煌,桌上堆满了各种珍贵的补品,连那漏风的窗户都已经换成了精致的雕花轩窗。 他的目光被一排精贵的草药吸引过去,天山的雪莲,异域的曼陀罗……琳琅满目。 抬起头,看见任忌正满面春风,舒舒服服的窝在蚕丝锦杯中,欣赏着他惊诧的表情。 “哟呵,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赵煜丞嘴角抽搐,咬着牙道。 “枫华送来的,哦对了,门口那排枯枝烂叶的,我也不知道是啥,枫华让你随便拿去用。”任忌扬了扬下巴。 整个太医院的奇珍异宝都在这里,到了任忌嘴里,变成了枯枝烂叶。 赵煜丞忍住了抽他的冲动,蹲下来,挑出一味药材,道:“枫华还真是不挑,这东西祛毒凝血的东西也送过来,你又用不上。” 任忌瞅了一眼,道:“你是不是傻,那是给你治腿伤的。” 赵煜丞愣了一下,换上一副感人肺腑的嘴脸,道:“你们家小皇帝真可爱。” 任忌道:“不是一般的可爱,这些补品全部都是两份,那些药材枫华说你随便用,多余的送你了。” 赵煜丞笑的合不拢嘴,凤眼一挑,道:“哎呀呀,傍上大款的感觉真好。” 一边说着,手上不停,将满屋的奇珍异草收进柜子里,又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把大锁,牢牢的把柜子锁了起来,恨不能把那钥匙也吞进肚里去。 任忌神情复杂的看着他,“什么毛病?” 赵煜丞神情自然的瞥了他一眼,道:“穷出来的毛病。” 任忌啧了一声,说道:“凄惨苦命的孩儿哟。” 赵煜丞突然道:“你说我现在闷死你,然后卷着这些宝贝跑路,能挣多少?” 任忌看着他财迷的眼睛,觉得这事他还真干得出来,咽了口口水,连忙出卖了自己的哥哥,道:“你冷静,我哥还有钱呢,你可以拿我要赎金啊。” 赵煜丞认真的扫了他一眼,道:“能要二两银子吧。” 任忌像是听了天大的笑话,反驳道:“才二两,你把我当什么了,猪肉都不止这个价。” 赵煜丞嫌弃地道:“就你内德行,二两我都怕你哥不给。” 任忌咬牙切齿,道:“我一定要把你那些草药全用完,一个也不给你剩。” 赵煜丞挑起眉毛,晃了晃手里的钥匙,道:“第一,我锁起来了,第二,我还是闷死你跑路吧。” 任忌老老实实闭了嘴。 稍晚一些的时候,他就因为得罪了赵大夫,得到了一碗比平时苦一万倍的汤药。 美其名曰,良药苦口。 如果他不是半身不遂的状态,一定会亲手掰开赵煜丞的嘴,把这非人的东西一滴不剩的灌进去。 可是他不能。
第69章 “皇上,赵煜丞的身份查出来了。”王满低声道。 “嗯,说。”枫华的戒心消得差不多,漫不经心的随口一问。 “您知不知道那位神医赵乾昇?” “嗯,好像就住在京城,听说过。”枫华答道。 “赵煜丞就是他的独子,行医的要多多历练,老爷子狠下心把这儿子扔到山里,给乡亲们看病,收的钱不多,够本而已,再加上医术高超,手到病除,京郊的百姓没一个不对这个赵大夫赞不绝口的。”王满调查的十分清楚。 “就这么一个儿子,还真是舍得。”枫华笑了一下,摆手让王满退下,文武百官已经鱼贯而入,久久未见的任无双任丞相与秦博冠秦御史终于回归了朝堂,风采依旧。 任无双神色如常,只是眉宇间透出淡淡的疲倦,对弟弟的担心很好的藏在了和煦的笑容中,枫华却一眼能看出来。 “压上来。”枫华道。 崖耳烈五花大绑的推进了朝堂,依旧是狼狈不堪,那双狡猾的眼睛不怀好意的扫过文武百官,最后停留在枫华身上。 任无双的眼睛闪过瞬间的阴霾,他确实很想把这个差点害死自己弟弟的暴徒碎尸万段,但是顾全大局,没有发作,阴霾凶狠的目光也悄然而逝,无影无踪。 “今天没什么别的事,就是想请单于王解释几件事。”枫华低着头,转了转手上的扳指。 崖耳烈冷哼一声。 “第一,匈奴部落一直分散而居,乌月族的实力也并非其中最强,你是如何迅速集结几个部落挑起战争的,支撑其中的金钱是谁给的?” 枫华喝了口水,不紧不慢地接着道:“第二,那天在朝堂上刺杀朕的匕首,应该是有人在搜身之后重新交给你的,那个人是谁?” 枫华若有若无的扫视文武百官,轻笑道:“或许这两个人是同一位,还请单于王告诉朕,也好开开眼界,看看是哪一位大员有如此手笔。” 崖耳烈抬起头,阴险一笑:“告诉你有什么好处?” 枫华看了他一眼,轻轻一笑,道:“好处?还挺多的啊,朕可以让你死后体面一些,朕答应你,凌迟处死的一片片肉,都给你原原本本的缝回去,保证单于王有个全尸。”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就像是讨论天气一样,开口却是如此恐怖的内容。 崖耳烈笑了起来,道:“那还真是得多谢你。” 枫华很有风度地道:“不必客气。” 笑容凝固在崖耳烈脸上,闪过一丝狠毒。 室内安静下来,崖耳烈不开口,枫华也没逼他,淡淡地坐在龙椅上,最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压抑的气氛逼迫在场所有人,几乎喘不上来气。 崖耳烈一身的冷汗,若是枫华与他唇枪舌战,环环相逼,或许他能够应对自如,但是此刻枫华从容不迫的样子倒是有些令他慌乱,想想前天晚上枫华对他说的话,他开始怀疑对方究竟留了几张底牌。不过转念一想,崖耳烈又觉得自己处理的很完备,应该不会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枫华仍是没有什么反应,像是消磨时光一样,还让王满拿来椅子,给三品以上的大员全部赐座,站在大殿外官员也允许他们暂时到室内躲避风霜。 崖耳烈突然道:“指使我的人,是你们的丞相,好像姓任。” 任无双没什么反应,冷冷的扫了一眼崖耳烈,又恢复了他如许春风的笑容。秦博冠猛的一听,愣是没忍住,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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