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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听寒

时间:2023-08-25 09:00:06  状态:完结  作者:人间四喜

  门外是火树银花、灯火斑斓,四方是此起彼伏的高歌曼舞靡靡之音,可当簌簌寒风袭来,冷得他裹紧了那身厚衣,才发现自己孑然一身,寻不见任何容身之地。如此茫然失魂了不知多久,忽而关宴从身后一把扯住他,一脸凝重地与他说:“张叔贵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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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冷夜幽长,宛然无止尽。

  郊外的夜路难走,一行人骑着快马狂奔,堪堪在更漏滴至丑时才赶到一处庄子。庄子不大,里里外外一片死寂,里头的活人几乎大气都不敢喘。

  齐听寒刚一下马,人就恍恍惚惚的,看着庄子大门远远近近,好容易才迈过门槛子。明明灯火通明照亮了朱红廊道,眼里景致却是灰沉沉的,无论脚步多快,风景都走得慢。

  关宴随了他一路,临到门前时拉住他,面带寒霜说:“我不会放过朱贞的。”齐听寒挣脱他的手,继续向前走。

  事发突然,来之前关宴只晓得张叔贵性命垂危,到底状况如何其实并不清楚。直到跨进了门,他便后悔了——他不应该让齐听寒过来的。

  屋内烧着许多碳炉子,明明灭灭的炭火温得整个屋里暖烘烘的。张叔贵就躺在榻上,只见他满身的血污,头上包得严实遮去大半边脸,但明眼一看头壳处凹下去一角,极其恐怖。一个本应咽气的死人,让庄内的好药硬生生给撑住最后一口气,苟延残喘地活着,比死更难熬。

  齐听寒乍一看,蒙了,双脚一软,连爬带滚翻到床榻前。

  “阿叔、阿叔!阿叔!”

  “是我,我来了!

  “你睁开眼瞧瞧我,我是听寒啊,我来了,你睁睁眼、睁睁眼。

  “听寒来了,听寒来了——”

  两声“听寒”喊得很是响亮,老者颤了颤,闭合的眼睑抖动着,可惜睁不开了。齐听寒攀在床沿上,慌乱中握住他的手,道:“阿叔,是我,我来了!你看看我!”

  老者听见了,也握住他的手,嘴巴蠕动着,似是在费劲力气说话。齐听寒慌慌张张附身过去,只听老者气若悬丝,在他耳边道:“公、子……快走,走——莫回头。”说罢,五指猛地抓紧了齐听寒的手,力气之大根本不是垂死之人该有的。齐听寒一愣,再看张叔贵,已经咽气了。

  “阿叔?”齐听寒摸摸他的脸,还是温热的,可怎么就没了气息呢。

  “他已经死了。”关宴道。

  齐听寒听不进这句话,因为耳边全是轰鸣与无休止的吵杂声。他死死握住那只枯朽的手掌,等着老者再喊他一声公子。只是纷纷扰扰的声音太多太杂了,完全听不见阿叔的声音。他瞪着眼,大喊:“……闭嘴、闭嘴啊!闭嘴!都闭嘴!”

  关宴看着他癫狂地嘶吼,眉头大皱,示意周边的人去打理张叔贵的遗躯。几个仆人立马上前来边拉边劝,满嘴“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可脸上各种无动于衷,当真可笑。

  齐听寒将人推搡开来,突然手上一空,那只慢慢褪去温度的手便垂在床沿边儿,孤零零的。齐听寒惊叫一声,奋身扑上去,关宴拦腰将他截下来,两人狼狈地摔在地上。

  “啊——!啊啊——!!!”齐听寒望着老者的手,拼尽力气却半点也触碰不到。“阿叔!阿叔!啊——!”喊着喊着,两行泪便下来了,随即发了疯似的挣扎。

  “他已经死了!死了!”

  “阿叔!阿叔——!”

  齐听寒哭得跟个孩童一般,眼睁睁看着张叔贵让被席裹住,被人抬了下去。门外的夜色那么浓,好似能将人吞进去。贵叔就这般被抬进了夜里,齐听寒被压制在地上,手一点点往前伸着,却怎么也勾不住半点影子。

  最好

  张叔贵的后事办得体面。他无亲无故,当了一辈子奴才,最后让一行素不相识的人替他送葬哭丧,怎能不算体面。

  灵堂摆在了庄子里,只有齐听寒给他守灵。灵堂之外是重重把守、死死盯防,唯恐将人看丢了。却不知他们的主子玩弄人心惯了,一个不慎将人的心挖出来,留下了个空躯壳,哪用得着看管。

  张叔贵下葬后,日头更冷了,夜色更深了,周遭冷冷清清的。日子这般漫长,很是煎熬。

  起初关宴还会留在庄子里,可他本来就忙碌,事情一多就容不得他脱身;后来断断续续来过几趟,直到前段日子突然不见了踪影。而齐听寒睡得浅,吃得也少,整个人迷迷糊糊的,短短数日便瘦得柴毁骨立,对关宴的去留更不在意。

  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一日庄子里人声繁杂,四处影影绰绰;待一个佝偻身影站在他跟前时,齐听寒才勉强认出人来——是康启定。再看门外,血早染红了地面。

  康叔说:“齐公子,我依先生吩咐来接你走。”

  齐听寒扫了他一眼,没做反应。康叔等了片刻,瞧着他模样邋遢极了,就让人下去烧水,弄了剃刀过来替他修容。剃刀的利刃在下颚游走,齐听寒让他摆弄了一会,刀面刮过侧颈时动了动,刀片擦过一处血脉。但康叔手稳得很,避开了。

  康叔沉下眼神,理了理刀面,继续上前替他刮着胡茬子。

  “公子若要寻死,大可到张叔贵坟前去抹脖子。”他说:“他养了你三十多年,临老了还不得善终;你够狠心寻死觅活,待到了黄泉边上又用何等面目面对他。”看着齐听寒整个人颓靡弯下腰来,康叔静默许久,放下剃刀就道:“于我看来,公子是命好。

  “你因出身缘故,入门便受宠。或许郑珩对你并非真心实意,但好歹免了那些腥风血雨、提心吊胆。更别论山门里的腌臜事,你是半点也没碰过。我等与人卖命的,活在刀光剑影中,身边连个可信之人都没有,倒是公子还能有替你着想的人、可谓难得。只是公子有珍惜么。

  “说好听的,三十年来不争不抢,让他人推着你一路走来,全是别人的罪过。可公子是否想过自己落到这厮田地,又何尝不是你不争不抢、随波逐流的过错。公子不愿意牵扯进权利纷争也就罢,却连如何过自己日子都不敢去争取,如此懦弱行径,才害煞那些一心向着公子的人。

  “扪心自问,害得张叔贵自寻短见的罪魁祸首,真的是宴爷么。但凡公子争气些,或许张叔贵便不用死了。”

  齐听寒努力睁开眼,可跟前一片朦胧,原来不自觉间已是泪流满脸,空留一腔悲怆。

  “我话不中听,但句句在理。”康叔道:“公子听我一句劝,当日在瞻园先生实在是一番苦心,他对公子是有求必应,能给公子的只会是最好的。公子若不再为自己考虑,只能越陷越深,无法自拔。

  “先生将公子托付于我,我自视你为暗门承继者,这番话绝无保留。若公子举棋不定,不如先随我到西北,日后再做打算,总比现下画地为牢要好。

  “再者,公子也不想辜负张叔贵的用苦良心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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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齐听寒并不晓得康启定要将他带到哪儿去。他浑浑噩噩坐在马车内,窗帘子随着冷风飘啊飘,光影乍隐乍现,映在满是红丝的眼内,酸酸涩涩的。

  康叔同坐在车厢中,见他昏昏沉沉的模样,随口便说要告知他一些事儿,好让他高兴些。

  他先说壁梁城兵变一事。说是驻军西北的赫家要造反,长子赫凌识破后悬崖勒马,与从苏凉归程的一支北戍军里应外合,镇压了叛乱。赫老将军自尽而亡,京里赫家下狱待审,除了赫凌一支戴罪立功免了罪罚,其余人等皆受株连。

  关家与赫家是姻亲,关夫人身为赫氏嫡长女自是首当其冲,不过关家愿意保她,现如今关夫人被软禁至一处庵寺,怕是要关到死的。而关宴虽一向与壁梁城走得近,却没留下任何把柄,偏就林德堂在北戍犯事,据闻是林德堂为谋私权,买通流寇企图刺杀赵小将军,被关题丰先斩后奏。君上本因赫家叛乱一事大为震怒,此事更是火上浇油,于是关宴挨了治下不严的责罚,虽是保住官职,军权却被沈家夺了。

  庙堂上无一敢为关宴说话的,毕竟谋反罪名谁也担不起,一旦惹得龙颜大怒连坐九族更不值当。更何况身为摄政王的关樊中都无动于衷,世家家族哪有蠢笨之人,都恨不得将自己摘出去,即便此事多有古怪,却纷纷三缄其口,闭门谢客。

  说到此处,康叔才将前因后果娓娓道来。

  “当年庙堂二分,关沈两家旗鼓相当,其他世家不过是依附而存。后来关赫二氏联姻,沈家式微退至西南,温家之流才能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只可惜贪心不足,欲壑难填。赫家常驻西北,本是镇国之军,与关家联姻后企图借关夫人之手三翻四次插手摄政之事,此后更与西戎往来密谋,养寇自重。后来关宴从军,赫家扶持关宴私下自立一党,联合温家搅乱关家庙堂布局。

  当时关沈两家相持不下,南方沈家军绝无可能调兵西北接替赫家,而北戍军与北狄战乱频繁,根本分身乏术。无法一刀毙命、斩草除根,只能按兵不动。是以赫家猖狂如斯,关家暂且只能一忍再忍——直到赫家出了个变数:赫凌。

  赫凌是赫家庶出长子,其生母早逝,并不受宠。即便他天生聪颖、刻苦耐劳,在赫家地位与嫡出兄弟依旧是天差地别,长年累月免不得心生怨恨。关家利用这点,推波助澜之下将赫凌送进壁梁城当副手,日后更是暗地里助他争权。

  而此时赫家催使关宴寻上沈家,企图抢夺关樊中手上政权。赫家自以为沈家苦关家久已,应是欣然同意。但千算万算,算漏了沈家多年忍而不发,是有所顾虑的。

  多年前关沈之争后沈家人丁凋零,早已根基不足,便是关家没了,还有赫家、温家之流,当真吃力不讨好;其次,沈家掌权者早已从长子沈正墨倾斜至次子沈正青,而多年下来庙堂与江湖实力颠覆,山门暗线比朝廷势力更得沈正青的青睐。权衡之下,沈家联合关樊中设下局中局,与关宴虚与委蛇,将他骗入局中。

  关宴自以为是设局者,殊料自己才是身在局中。无论是北戍流寇与暗杀,抑或是山门内乱,不过是关家在借关宴的局去铺路,要将赫家连根拔起。只是关宴是关家血脉,也是这三兄弟中最为聪慧的,日后关家重担还是需要他来扛。关樊中看不得他折了,才要费尽心思,耗了无数心血,兵不刃血地赏了他一个巴掌。

  所以,赫家叛乱是假的,赫凌夺权才是真的;关题丰随军其实是要杀林德堂,就为了断去关宴东南军的臂膀;山门清洗是与余霜楼的交易,独留方褐一支来辅助关晟,不过是为关家日后提防余霜楼。至于其他人,不过是局中无关重要的棋子,生死由天,半点不由人。

  兄弟(上)

  齐听寒下马车时,只见林地上营帐重重,四周旌旗耸立,远处地上已是薄雪一层——原来下过雪了,可他甚至都不记得初冬第一场雪是何时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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