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啊?”岳青又嘿嘿地笑,身子向前靠近了程欢,压低了声音,“这张嘴还会让你晚上在床上叫个不停呢!” “你!”程欢的脸一下子就红了,瞪着岳青,又转头去看周围。现在下着雨,茶楼里的客人也不算多,隔壁桌子上虽然有客人,但正在仔细地品茶,也没注意到他们这边的动静。 “小点声,青天白日的说这些,你不害臊我害臊!”程欢小声地说着,打了一下岳青的头。 “你就不怕把阿青公子打傻了?”岳青没躲,挨了一下以后把程欢的手握住,轻轻地在手里揉着。 “我看不打也是个傻的,还不如多敲几下,说不定就机灵了些呢。” “别生气嘛,你不喜欢我不说了便是。”岳青哄着程欢,才安静了没半盏茶的功夫,他又看着程欢开了口,“好无聊啊,你给我讲个故事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从前在王府里被关了太久落了病,这一路上,岳青几乎嘴就没停过,不是看着路过的摊子说哪样东西看着新鲜,就是骑在马上说现在走到了哪,大概还有多久到下一个地方。 以前程欢也没觉得,现在他们才走了一个多月的时间,只觉得自己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一路上,他一叫岳青稍微安静些,岳青就让他讲故事,他只好把以前从秀春楼里听过的故事和见过的客人讲讲,讲来讲去的,早就没东西可以说了。 “公子行行好,饶了奴家吧。”程欢叹了口气,“我哪来那么多故事给你讲啊?你就乖乖待着吧,要不然咱们干脆现在出发?” “这下着雨呢,怎么走啊。”岳青瞧着这雨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是越下越大了,坐起身来,“咱们今天估计晚上才能回客栈了,中午就在这吃吧。”说着,他就起身下楼,去找小二要些茶点。 两人一路上从京城出发,每到一个地方都要停几日,走走看看这城里的新鲜东西。程欢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地方,岳青也没好到哪去。两个人看什么都新鲜,什么都好玩,幸好临走前有岳秀文给的银票,东西随便买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的问题。 走的时候只有小小的一个包裹,现在这路走了还没一半,包裹就变成了三个。程欢有些担心,说这样下去马可能就只能背包袱了。岳青却说没关系,看到喜欢的就买嘛,再不济他们还能换马车,反正钱有的是。 眼下两人到了冀州,在城里找了个客栈落脚。今天本来是看着天气不错的,就想出来逛逛,没想到没走几步,晴空万里的天上突然就下起了雨,两人只好进了附近的茶楼,想着等雨停了再走。可这雨似乎是下起来没完的,程欢叹了口气,觉得说不定还真要晚上才能回客栈了。 没一会儿的功夫,岳青就回来了。然后小二也很快送来了茶点,两人吃着,随便闲聊了几句,等吃完了一看,雨还是不停。 “好无聊,好无聊啊。”岳青有些坐不住,拉着程欢不松手,“你给我讲个故事吧,这么坐着我觉得我要死了。” “我没有故事了。”程欢无奈地摇摇头,“你这么话多,怎么不给我讲一个?” “倒也不是不行。”岳青想了想,“我还真有个故事,就是怕讲完了以后,你晚上吓得睡不着。” “怎么,你还要讲鬼故事?”程欢瞪了他一眼,“我就不信还有什么鬼能比岳严更恶心的,你说吧。” “放心,你要是睡不着,我就搂着你,有鬼来了也不怕。”岳青扬了扬眉,“不过我这不是鬼故事,是个传说。” “什么传说?” “你听没听说过,奇匣货郎?” 奇匣货郎讲的,是一个普通的货郎,一次进山送货遇到大雨,在山洞里避雨的时候遇见了一只狐狸。那晚,货郎梦见狐狸给了他延年益寿的药,告诉他这药可以售卖,但价格必须是行善积德和救人性命。 货郎醒来以后发现果真有药,于是回去后就开始找人售卖。开始还好,后来有大官听说了这事,就用重金求购了他手里的药,货郎没抵住金钱的诱惑,把药给了那人,并从此变成了有钱人。后来,货郎就发现自己越长越像狐狸,怎么都变不回来,只好再去当年的山洞里找那只狐狸,希望能够帮帮自己。 那狐狸还在,见了他却说这是他的报应,因为贪图钱财而将奇药当作凡品来用金钱进行交易,以后他早晚会忘了自己是人,完全变成一只狐狸的。 “我看你这故事是现编的吧?”程欢听完没什么太大的反应,“从哪听来的传说混着狐狸精的故事讲给我了?” “我还没说完呢。”岳青又继续讲,“那货郎后来改过自新,做了许多好事,这才得了狐狸的原谅,帮他变回了人。只不过,再有人来想要重金买那奇药,货郎推脱不了,就会卖给他另一种药丸,吃了以后,这人就会变成狐狸呢。” 说完,岳青看了看窗外的雨,“听说,这货郎就是雨天出来卖药的,咱们能不能碰上?” 程欢喝光了杯子里的茶,“你想买那药,然后吃了变成狐狸?” “我是看你可爱,想把你变成狐狸。”岳青坏笑着看着程欢,盯得他一阵恶寒。 “别说这些怪话,我变成了狐狸第一个咬死你!” 两人又在茶馆里坐了好一阵子,一直等到太阳落了山雨才停了下来。岳青拉着程欢离开了茶楼,沿着街慢慢地往客栈走去。 路上看到个卖点心的铺子,好多人都在排队等着新出炉的点心。岳青看着,就和程欢说,“你等我一下,我去买些回去吃。”然后让程欢在街边上等着,自己去排队了。 程欢这么等着,转头突然就瞥见了不远处的小巷子里,似乎有个人正在盯着自己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自己看过去的时候,那人的身影似乎是往巷子里面缩了缩。 程欢看了看岳青排队的地方,前头还有几个人,似乎是上一批点心被前面的人买光了,几个人抱怨着,让老板快些。 等他再去看那巷子口的地方,发现那人还在那。这回他瞧清楚了,那个人确实是在盯着他,等他看过去的时候,还嘿嘿地笑了两下,然后就将身形没入了巷子的昏暗中。 这下程欢觉得后背有点发凉。他站的位置身后不远处也有条巷子,这附近的小路很多,都是弯弯绕绕的巷子,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若是被人盯上了只怕是要出事。 他看向了岳青的方向,发现岳青也看着自己,还冲自己笑了笑。在岳青的那个角度大概看不到前头巷子里的人影,这让程欢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就想着到岳青身边去,可刚迈开步子,就感到身后被人给扯住了。 “这位公子,要不要买点东西啊,可怜一下老婆子吧。” 一转头,程欢看见是身后一个摆摊贩卖些小首饰的老妇人,这老太太看上去干干巴巴的,一口牙几乎没剩下几颗,拉着他衣服的手都有些抖,似乎是希望他能够照顾一下生意。 “啊哈哈...婆婆,我是个男人,不需要这些首饰的。”程欢尴尬地笑了笑,把自己的袖子抽了回来。 “买回去给你的心上人也好啊,这东西都不贵的,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啊?”老妇人依旧锲而不舍地推销着,指着那些首饰,“这都是好东西啊,戴上了才衬得人漂亮。” 程欢正打算低头去瞧瞧,突然觉得身后有人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一回头,只见一名大汉突然伸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他就闻到了一股很甜腻的气息,眼前的景色也开始变得朦胧起来。 一瞬间,程欢似乎觉得自己还在晴霄馆的房间内,这所有的一切都是话本中的内容,是自己想象的,现在自己马上就要回到现实了这所有的一切都将不复存了。 “阿青...”程欢想要喊岳青的名字,声音却在喉咙里打了个转,没能喊出口。 再醒来的时候,程欢只觉得自己的头晕乎乎的,感到身边有个人,下意识地就去拉那人的手。 “你醒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岳青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程欢眨了眨眼睛,才发现自己这是在客栈的房间里。 他看着岳青发了会儿呆,才开口问,“我...我这是怎么了?” “咱们程欢太漂亮了,险些让贼人给盯上了。”岳青摸了摸程欢的头,让他躺下,“都怪我,明明瞧见了那人鬼鬼祟祟的,还是晚了一步。不过我已经找郎中给你看过了,只是普通的迷药,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程欢点了点头,拉着岳青的手,自己缩在了被子里,“你陪着我。” “好,陪着你。”岳青脱了鞋子和外套,躺在了程欢的身边,“睡会儿吧,晚上我让小二送些吃的上来。” 程欢点了点头,抱着岳青的手就睡着了。昏昏沉沉的,他做了个梦,梦见那巷子里见到的人正在盯着自己嘿嘿地笑,然后对自己撒了把药粉,露出了贪婪又猥琐的笑容。 “唔...”程欢只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身上越来越热,甚至还开始冒汗。 “程欢?”感觉到身旁的人有些不对劲,岳青睁开眼睛,过去推了推程欢,才发现这人身上发烫,口里小声地说着什么,似乎是做了噩梦的样子。他把人搂到怀里,小声地叫着,“程欢,醒醒!” “阿青...”程欢皱着眉,睁开了眼睛,眼神中带着些迷离,呼出的气都有些发烫,“我做了个噩梦...梦到我...” 说着,程欢突然掀开被子去看自己身下,紧接着就是尖叫着往岳青的怀里躲。 岳青觉得有些奇怪,低头也看了看,只看见程欢胯下立起的东西将裤子顶出了个鼓包,倒是没看见有什么别的,就觉得有些想笑。宝贝程欢面子薄不假,只是没想到现在连看到自己想要了也能被吓一跳。 “耳...耳朵...”程欢一脸的慌乱,躲在岳青的怀里,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朵,又摸了摸自己的头顶,然后愣了愣,眼里一下就涌出了泪来。 “怎么了?”瞧见程欢突然就哭了,岳青有点摸不着头脑,担心是他哪里不舒服,连忙凑过去看,“哪不舒服吗?还是做噩梦被吓到了啊?别哭啊,阿青在这陪着你呢。都是阿青不好,让那群坏人吓着了宝贝程欢...” “阿青...耳朵...”程欢带着哭腔,用手捂住了自己的头,“变不回去了...怎么办...还以为是梦...但真的长出来了...” “耳朵?”岳青伸手轻轻地拉住了程欢的耳垂,那薄薄的一小块肉捏在手里,很是柔软。仔细检查了一下以后,岳青没瞧出程欢耳朵哪里受了伤,有些不解,“耳朵里面疼吗?” “不是...”程欢摇着头,又扯过被子盖住自己,“头上的耳朵...呜...都怪你,说要把我变成狐狸,这下子真的成了狐狸了,怎么办啊呜呜....” 听了程欢的话,岳青只愣了片刻就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了。自己白天的时候给程欢讲了那个奇匣货郎的故事,还说要让他变成小狐狸。刚刚在街上那人想要用迷药迷晕程欢然后把他带走,被自己拦下了这才没出什么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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